古敬一大早起来到灶台拿了两个大白馒头屁颠屁颠就跑到到集训场去了，火头师傅直愣愣看着他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是将军的人呢！在雪地里清理出一块空地，铺上毛毡，美滋滋盘腿坐在地上欣赏着远处的格斗表演。
“喂，小兄弟，那位勇士叫什么？”古敬乐呵呵问旁边的人，指着场中赤膊着上身，皮包骨头，短小黝黑的瘦弱男子，此时略占下风，因消耗太多的气力手托着腰，弓着身子剧烈的喘息着，挥汗如雨，掉在雪地上像子弹穿透留下的弹孔。
“哦，你说他啊，叫黑狗，平时也不爱说话，是个软蛋。”古敬打量起说话的男子，尖嘴猴腮，一双鼠眼贼亮，听到他的嗤笑声，古敬笑着摇摇头。
“你笑啥”男子语气不善道，军队与官场不同，这里的很多人不会因为你的职位高而低媚客套，而同样的，他们只崇尚绝对的力量，一但被征服，就会死心塌地的效忠，所以廉瑄成了他们信奉的神，而古敬身为军师却没几个人鸟他。
“我们来打个赌，我赌叫黑狗的赢，输了我下面的裘皮给你，赢了你请我喝碗酒就成。怎么样？”古敬还是笑嘻嘻的，那张粗犷的脸却看不出几分善态。
“好！”男子眼睛提溜一转，看看古敬，再看看场上瘦小的黑狗和膀大腰粗，顶黑狗两倍的武勇，“你输定了！”得意道，一个劲的瞅古敬屁股底下的裘皮，成色上等的。
“战场上，武勇抬起双臂，轻轻一用力就把后面找间隙攻击他的黑狗捉了个正着，分别勒住他的腰部，后脖领子举向头顶，身体悬空的黑狗像乌龟翻身似的，找不到着力点手脚乱蹬。武勇炫耀的抖抖双臂，引起一阵喝彩声，突然武勇把手上的人猛然往前方一掷，雪白的地立刻塌陷了一个大坑。“哈…哈….”众人仰着脖子，侮辱声，嘲笑声震耳欲聋。
当武勇和在场的很多人都放松懈备之时，只有古敬注意到了黑狗眼里闪过的毒辣和阴沉，他骨子里蛰伏着一股野性，这样的人没有败，只有鱼死网破。因为这点，他武功平平，后来却成了跟随廉瑄麾下走南闯北的一员猛将。
黑狗默默站起身，来到武勇面前，低下头看不出表情，而武勇环臂抱胸，不屑看着只到自己胸部的手下败将，正要说话，黑狗突然抬起头，快的他都没看见黑狗脸上的笑，下身传来一阵针剧痛，武勇一看，一把很钝的匕首深深刺进了大腿，正讶异之际，黑狗抽出刀又向武勇的胸部刺去两刀，血大股喷溅出来，黑狗迅速转身嫌恶的躲开，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和刚才的胆小懦弱完全两样。
“你….”“噗呲….”黑狗冷笑着看着武勇愕然睁着大眼倒了下去，还不忘抽出匕首，又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肩膀，而武勇临死前都没想通本来赢了的自己咋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古敬看出了他的狠毒，但没想到这么狠毒，摸摸鼻子，古敬笑着道“厉害！”廉国的军队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一旦比试就算上了战场，相当于签了生死文书。武勇武勇，逞匹夫之勇，如其说被杀不如说死在自己的大意上。
赌输的男子也暗叹身边居然有此等深藏不漏之人，但嘴上却不甘愿，道“这算什么，在战场上，将军才是神勇无敌，一夫当关，足足五十多万翼军，全斩杀惨死将军的手上，你才没见敌军当时看将军的表情，就像见了阎王似的，拿刀的手直哆嗦，连人都瞄不准，照着空影闭眼睛瞎砍瞎叫”男子自豪骄傲的神色忽然转变成战战兢兢，心有余悸“将军的眼睛很恐怖，那是一双死人的眼睛，就好像你一旦对上，就像噩梦会纠缠你一辈子….”
“唉！”有那么玄乎吗？古敬撇撇嘴，拉醒还沉浸在回忆中的男子“你叫啥？”
“薛海”男子满不在乎道。
“我看上你了，要不然你以后跟着我？”古敬也不在意，抛了个媚眼，继续“勾引”眼前的男子。
薛海骇然睁大眼睛“难道传言是真的，你真和将军….你们两个是….”
“不是”古敬白了他一眼，继续说“跟着我你能吃香的喝辣的”
“你要我干什么，我可不想因为一点甜头丢了自己的小命。”薛海狐疑道。
在贪念面前还能保持清醒，有头脑，够机智，不错不错，古敬不断地在心里给他打着印象分，感觉眼前的小伙子越看越顺眼，而薛海看着他的笑意越来越浓，怎么大冬天冒冷汗，感觉渗得慌，恍然有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古敬从地上爬起来，可劲的拍了拍地下的毛皮，双手披在薛海的身上，泪眼朦胧“从今以后，咱哥俩就是兄弟了，哥也没啥好送给你的，这个就当见面礼了。”
薛海看他说的诚恳，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一接到手里就爱不释手，怎么看都看不够。古敬在心里鄙视，看你那点出息，一破毛皮廉瑄那要多少有多少，那才是个有钱的主儿，到时候你还不傻眼了。
“海儿呀”古敬一搭薛海的肩膀，“哥托你办件事”。
薛海一看苗头不对，把衣服往古敬身上一塞，“我不要了，你爱找谁谁”
“别介呀，海儿，哥又不难为你”古敬连忙拖住作势要走的薛海，“帮帮忙，事成后再给你一张羊皮。”
“你说说看”薛海吞咽着口水，犹豫不定，可见古敬开出的条件是不小的诱惑。
“哥想让你帮衬着打听一下黑狗的事情”古敬一脸讪笑。
“你有嘴巴为什么要我帮你问？”薛海死盯着塞回古敬手里的那张裘皮，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
古敬看出他的心思，又把皮重新披到薛海身上，“我不是没你人品好吗？我打听的消息人家就算知道也不一定告诉我真实的。”
“这倒是”薛海认真的点点头，小细胳膊往前豪壮一挥，满眼带笑“在整个军营谁不认识我海爷”。“那事？”“包我身上了”他保证的拍拍胸脯。
“哈哈….好兄弟….”古敬紧握薛海的双手，薛海死抽也抽不出来，这只猪又要发情了。
“军师，你找小将？”
“来，坐”午饭后古敬又开始忙活起来。指指身后帐床上的位置，手上正忙着锅里的炒栗子，腾着热气，香味散开来，古敬累的满头大汗，撑着大铲子喘着粗气。
“军师，我来帮你吧！”“好”黑狗接过铲子搅动着，练过功夫就是不一样，驾驭轻熟，用力匀称，锅里的栗子全都在飞快的跳舞。
古敬从锅里捞出来一颗，剥了壳将嫩嫩的果肉放进嘴里，“啊..”齿和舌间传来的美妙触感让他不由的哼唧一声，粒大肉香，滑嫩可口，吃完还不忘抹抹嘴，没廉瑄的日子真是美啊，他在上次清点俘获翼军的粮草中还发现一大包栗子就没往上报，廉瑄在都不敢吃，每次看见就不由的流口水，今天如愿以偿，怎能不好好享受这一刻。
“军师，好了！”
“好了？倒出来吧”两个人抬起大锅把栗子倒出来装进布袋里边，古敬挖出好大一把放进盘子里端到黑狗手上“尝尝，香不香”。
“末将不敢”黑狗拱手作揖，冷漠的拒绝。
古敬变了脸色，声下一沉，“你不吃就是看不起我古敬！”在这边呆久了也就染上了士兵豪放直爽的习性。
“那…好吧！”男子脸微红，尴尬道，抬手去拿古敬盘上的栗子，看上去有点呆傻，长时间与人隔绝，木讷呆板，交流都显得不太熟络。
“黑狗，从军几年了？”古敬一边吃笑着一边问道。
“半年！”黑狗斟酌着答案，心不在焉的嚼着嘴里的栗肉如同嚼蜡。
“家中可有什么人？”
“有个八十高龄的老母和十五六岁的妹妹！”说着古敬的脸带上一丝化不开的柔情。
“哦”古敬点点头，笑意舒展开扩散在脸上，逼近黑狗道“我给你个升官的机会，你要不？”
看着手足无措的黑狗，古敬又道“当了官就能保护你妹妹！”
男子的眼睛倏然一亮，黝黑的脸霎时有了神采，“你说”
“见过将军吗？”古敬又问道。
“见过，将军威武无人能及”古敬瞅见他眼里的崇拜和敬畏，“我要你带五万骑兵前往皇宫接应将军。”
“啊…”消息如同闷雷突然轰隆一炸，脑袋整个都木了，古敬敲了他一记脑门，满含深情道“这可是个香饽饽啊，哥看你实诚，给你这个天大的机会”
……
“行….我去”黑狗一咬牙，果断狠决的神情又出现在他的脸上，古敬乐了，赶紧抓了一把凉了的栗子往黑狗手上捧。“那这事就说定了，明天起程吧！”
“恩！”黑狗重重的点点头，捧着栗子笔直走了出去。古敬转而成为严肃认真，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老大一会儿，捏捏眉头沉声道“早就来了干嘛不出来？”一个黑影即刻现身，正是这次在敌军现身的灵骑灵妄，鬼魅身影一下子窜到古敬身后，把恰好转过身来的古敬下了个半死。
“你真决定用他？”灵妄平静道。
“我抛出的诱饵做够大，而且不是有你跟着的嘛”黑狗说的和薛海打听到的所差无几，古敬甚至还知道他从军是为了逃难，因为杀死了轻薄妹妹的贼人徐天威，对这个妹妹他可是关爱备至。古敬脸上出现一抹阴笑，道“用你的人去‘照顾’一下他的家人，送些银两，可以让她们以为是天降横财或者是好人有好报，一旦路上出差，那边直接….”古敬在脖子上做了个横切的姿势。
“明天就起程？”灵妄又多嘴的问了一句。
“再不去就晚了，希望将军能再挺一段时间。”两个人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古敬又说道“穆青送来的那批水货和这里的士兵真是没得比，经历三个月的战场杀伐，淘汰的全是杂草，存活下来的就像是刚开刃的在淬火中锻造的锋器。”怪不得廉瑄冒那么大风险救下来，古敬想着忽然瞪大眼睛，眼珠仿佛下一刻就要蹦出来“原来打仗不过是他合理的借口，真正要的是这把锋器。所以输赢并不重要，那当初还威胁自己仗胜不了掉的就是自己的脑袋，深谙御人之道啊，******被耍了。
古敬苦笑着摇摇头，真是个疯子，他差点死在战场上，那天廉瑄被灵骑拖回来，他一辈子都不能忘，出门是白铠胜雪，回来就是血淋全身，那场面太震撼了，冲击力也太大了。
“你不跟着回去？”灵妄疑惑道。
“我不能走，翼军退兵难保不会反扑，在这边能断城内的后顾之忧！”灵妄听完古敬的回答一转身又不见了，古敬说的冠冕堂皇，回去？他可不傻，城内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哪有这边清净，拨开栗子，一扔，投进嘴里，睡觉去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