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杭九泽的主意,但是散布谣言这样的事情,多半韩浅薇做出来的事情。”闾丘枫摇头笑了笑,“你没察觉出韩浅薇近来对你越来越好么。她是知道自己对不住你,过意不去。”
“浅薇她……”她承认,她对韩浅薇,并不是没有过怀疑。
闾丘枫正色道:“落影,别把人心想得太简单。”
落影听着,忽然一笑:“那么少爷的话呢,我可不可以相信?”
闾丘枫睁大眼睛看着她:“落影?”
然而落影的笑意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认真起来:“浅薇今天带我去久山,是为了找一种药草,听闻这种草研磨成粉之后,混入水中无色无味,然而靠近三丈之内,便会被麻痹晕厥。”
闾丘枫哦了一声:“那倒是好东西,你们找到了么?”
落影摇了摇头:“没有。浅薇的师父说,这种草生七十年,长七十年,老七十年,枯七十年,不是三百多年的成草,无法入药,故而并不能找到。”
“是啊,这样好的东西,怎么可能容易找呢。”闾丘枫随口说着,忽地神色一凛,继而露出邪邪的笑来,“落影,你们是在哪里找到那种草的?”
落影愣了愣:“我们……”
不理会落影的吃惊,闾丘枫接着笑道:“对了,那种草长什么样子,有多少?还有若是得到了,该怎样使用?”
听他问罢,落影顿时明白了闾丘枫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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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杭九泽得到信报,说河对岸的敌军截获了我军的信鸽。他扶了扶额,看着对面的闾丘枫道:“闾丘公子到底在上面写了什么?”
闾丘枫笑道:“不过告诉他们久山边上有药草的事儿。”
杭九泽摇头无奈地笑了笑:“闾丘公子真打算让我们全瞻州大营都来演这出戏不成?”
闾丘枫笑得戏谑:“有何不可?在瞻州那么久了,王爷也没闲工夫看戏吧。不如就演了这一出,大家一起看着玩。”
“不过闾丘公子怎能笃定他们一定会派人采摘那所谓的药草,再潜到我军来?”
闾丘枫摸了摸鼻子:“两方对峙,越有所求的人,越急于动手。我方军队有瞻州作为后盾,兵力粮草方面自然没什么顾虑,而敌军来凌河,是跑了远路才来的,自然耗不起。”
“闾丘公子倒是能揣度人心。”
“王爷过奖。在下只不过是在南市街上看得多了,习惯成自然罢了。”
“哦?难怪闾丘公子也能看出,本王是急于先动手的人。”
“……在下不敢。”闾丘枫不敢肯定他到底在说什么事,心中一片空茫。
杭九泽苦笑了一声:“闾丘公子已经猜到了吧,逼落影姑娘离开京城的事情,是本王做的。浅薇只是碍于我的决定,不得不尔。所以闾丘公子要怪罪,就怪罪我一个人好了。”
“闾丘枫不敢……”
“行了你够了……”杭九泽望了望天,又拿起桌上的一张纸,“落影姑娘去哪里了?”
“王爷为什么最近那么在意落影的去向?”
听出闾丘枫口气里有些不爽的意味,杭九泽淡笑道:“也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
“落影去凌河了。”
“凌河?”
“落影说,虽然我军谋划周详,但是未免敌军怀疑,并没有增派援兵,敌军人多而我军人少,如果敌军倾巢而出,便有可能防不胜防,所以她昨天连夜赶去凌河了。”
“她都没跟我说一声?”
闾丘枫以为杭九泽是在怪罪落影,连忙辩解道:“如果告诉了王爷,王爷还会让她去吗?落影只是在下的护卫,并不是瞻州大营的兵将,她的行踪,只要得我同意就行了。”
杭九泽看他的表情,觉得他担心起人来的样子也着实好笑,想了想,道:“不过闾丘公子有没有知会过落影姑娘,非我军中人,擅闯军营,也是死罪?”
闾丘枫愣了愣:“王爷……”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有这么吓人么。”杭九泽笑道,“我已经传下军令,让落影姑娘可以随时出入瞻州军营了。”
“多谢王爷。”
“谢我做什么?只要是对我有利的事情,我都会做的。”杭九泽一抬眼,看向窗外,“……外边好像要下雪了。”
闾丘枫也随着看了过去,然而他还没有看清天色,便听辰王府的一个下人来报:“王爷,凌河一战,我军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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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影站在凌河的岸边,看着碎裂的冰层,握了握手中的剑。
兵不厌诈,有多少人死在了这句话上,已经数不清了。
敌军果然相信了药草,在得到消息并在久山找到所谓“草药”的后一晚,便派人潜伏过来,意图将河对岸的瞻州军全部放倒。他们太汲汲于眼前的胜利,而忘记了身后。
敌军过河下药的时候,落影正站在冰面上蒸腾的雾气里,遥遥目送他们。她手上拎着硝石和火药,十三斤火药,足以炸毁眼前的冰层。
冰面寒冷而干净,她知道河那一岸的戏,已经开演了。
左手一提剑鞘,落影纵身从冰面上掠过。
河对岸的敌军已经派出第一批人马了。落影站在暗处,以剑凿冰,将火药放入冰窟中。
她看了看天,大约是丑时,按照敌军行进的速度,第一批人马到达瞻州军之处时,最后一拨人正好离开大营。
她漠漠地瞧了一眼在冰上行走的细长队伍,转身走向敌军的驻营。
大军已走,营里尽是些不足为虑的士兵。她走进去的时候,正大光明得连自己都觉得不应该。站在敌军大营门口的一个卫兵拦住她,一口蹩脚的官话,让落影听着十分不习惯:“你从哪儿来的,干吗来的?”
落影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这里是大营,要是没事,快给我滚!”那人看着落影,并不觉得她可以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耀武扬威似地提起身侧的长枪炫耀似地在她眼前一阵挥舞。
蓦然间,舞动的长枪停在了半空,即使在喉头冒血之时,他也没有预料到,这将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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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