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就在落影快要忘了这件事情时,忽然有一天,打开自己的房门时,被屋子正中的一架屏风吓住了,她险些以为这不是自己的屋子。
这幅屏风上的画,笔法和色调与那次在南市街上看见的那幅如出一辙,上面的景色比之上次那幅画,更像她幼时的家。她愣了愣,转身想去问问闾丘枫这是怎么回事。闾丘枫就站在随心馆的院子里,看她诧异的样子,笑道:“落影不会不喜欢了吧?我可是跟那人磨了半个月,才要到这幅画的呢。”
他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才要到的画,落影没有心思去猜,总之估计是费了不少工夫,然而闾丘枫居然这么有心,实在让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感激?可这和她一直以来对闾丘家主人们的感激不同。
可除了感激,她还会有什么其它感觉?
这些事情,她时常弄不懂,于是也养成了不要事事洞明的习惯。很多年以来,她想不明白的事从来都是被这样忽视过去的。在这样一个人世间,明白的事情太多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坐在床上,无心练功,以手支额地发了半天呆,终于决定,还是早点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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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落影就被东风吹过的声音吵醒了。
已经入了冬,天亮得很迟,看向外面,天上几乎没有任何亮光。
这样的天气,老爷还在边塞,也不知今年还能不能回来过年。
她知道闾丘枫已经很久没见到他的父亲了。平远侯闾丘岩,这样一个光鲜的名号,却要用与亲人长久分离这个代价去换。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就起身了,梳洗过后,她回想着昨天闾丘枫有没有吩咐早上想吃什么,半天想起闾丘枫说了随便她。不过就算闾丘枫不说,她也知道闾丘枫喜欢吃什么。
粉蒸卷和千层糕还有红豆粥,她暗想着,绕过闾丘夫人住的地方,去了厨房。
落影向来早起,然而厨房的人比她起得更早,因为一日的饭食,必须早早准备停当。
厨房的人看见她来,都笑道:“落影姑娘早啊。”
“落影姑娘,少爷想吃什么?”
“红豆粥、粉蒸卷还有千层油糕,”她说得很顺口。这些东西,在厨房里都常备着,做起来也不难。
厨房的大师傅一面分配手下的人去做,一面对落影道:“落影姑娘,蒸笼里有梅花包子,待会儿一并给落影姑娘送过去吧。”
落影谢过他,又问道:“李师傅,今天早上夫人房里要的早点已经送过去了吗?”
“还没呢,夫人要的水晶蒸饺做起来挺费功夫,她身边的那个水安姑娘要迟些才过来拿。”
落影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来,应该不会遇到她吧。昨天饭后,夫人说让少爷纳她做妾的事情时,并没有避开自己的贴身丫鬟,这个水安,昨天正站在边上。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害怕的,谣言一向传得比什么都快,也许过了今天,闾丘家上上下下都会直接把她当作少爷的妾侍看待。
趁水安还没有来,她匆匆离开了厨房。回随心馆的路只有一条,必须从夫人住的院子边经过。她从厨房出来时,天已经亮了,夫人院里的丫鬟大多起了身,她想不引人注意地悄悄走过,却终不能如愿。
“落影!”一个叫露安的丫鬟叫道。
落影本不想理她,却又觉得不搭理她,倒平白显得自己心虚,何况露安是夫人身边重用的人,她不敢得罪。
“露安姐姐有什么事吗?”她淡然问道。
“落影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露安姐姐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露安我觉着呀,少爷的为人,真是好得少有,府里的哪个丫头不盼着就想做少爷的人呢。落影啊,夫人那么看重你,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去呢?”
落影心道,是夫人让你来劝我的吧。她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夫人和露安姐姐真是太抬举落影了,就算落影愿意了,少爷又怎么是我可以劝服的?露安姐姐伶牙俐齿,不如让夫人派你去说服少爷,说不定这么一来二去,少爷发觉你才是懂他的人,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了你,这样一来,岂不是一举多得么?”
“落影你……”没想到一向平和的落影会说出这么一番满是嘲讽的话,露安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惊异还是愤然。
“落影是在为少爷夫人还有露安姐姐着想,露安姐姐觉得有什么不妥吗?”她说完话,一转身就向随心馆走去。
露安一直跟在闾丘夫人身边,在府里也算是半个主子,连资历浅得下人见了她都要行礼,没想到一大早的,就被落影冲了一顿,顿觉气愤,直想踢她一脚,然而她还是惧怕落影的身手,只得一跺脚,跑回闾丘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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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影刚跨进随心馆,闾丘枫的早饭就送到了。
闾丘枫看见盘中的点心全是自己爱吃的,只有半碟梅花包子是落影的口味,顿时明白了。他看看落影,笑道:“我不是叫你点些你爱吃的东西吗?”
落影道:“可如果那东西少爷不吃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才没那么精贵,”闾丘枫失笑道,“落影喜欢吃的东西,我都能吃。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
“知道……我?”
闾丘枫笑着点点头:“对啊,落影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喜欢玩什么我都知道,还有,我还知道落影喜欢什么人呢。”
“我……少爷你知道什么?”落影脸一白。
闾丘枫哈哈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啊。看你今天脸色不好,昨天晚上没睡好吧?我娘那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她多半是一时兴起,估计过一阵子就忘了。”
落影在心中叹了口气。看露安的样子,想要闾丘夫人忘了这回事,恐怕真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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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闾丘娘的能力在于软磨而非硬泡……||
伶俐(凌厉?!)才是落影的本色啊……
以及……下一章韩浅薇小朋友又要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