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三更雨,一叶叶,一声声,点滴到天明。
写下这些字,落影摇了摇头,把这纸与闾丘枫捎给她的笺纸团在一起,放在手里揉了半晌,才定下心,把这一团纸扔进了屋中的熏炉里。
纸在炉中慢慢燃烧,散发出与梨花香全然不同的味道,枯萎的味道,不知为何却让落影觉得莫名地温暖和安心。
抱膝坐在床头,落影从窗子里看出去,还有三天,就是月半十五。皇后已经答应让她去给易淑仪送东西。
她上次所说的都是细细考虑过的,一言一行尽是为了让皇后以为自己是有东西想要传递给易淑仪。但是易淑仪一个疯子,有什么非要她去送?——还显露了武功来威胁皇后。
落影料定皇后会怀疑她和易淑仪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越顺水推舟地往这个方面引,皇后便越会顺着她的路走,这样就不会怀疑她别有目的了。
皇后不会告诉杭九润,因为她心有余悸。
落影虽然告诉皇后脂玉飞凤簪是自己捡来的,但是她越这样说,皇后就越不会相信。
皇后现在最重视的便是脂玉飞凤簪,她害怕一旦在这件事情上阻隔到落影,这簪子又会消失不见,也许不仅是簪子……还有别的东西吧。况且就算她告诉了杭九润,以杭九润近来对落影的在意和一向对她的冷漠,他也未必会相信。
落影仰起头,靠在床边的墙上,将自己揣测皇后的思绪拽回来。
还是睡吧,明天还要去戏园,突然有些想看看,那个名叫郁呼晴的小姑娘。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她做了各种各样的梦,梦见闾丘枫,又梦见了南市街印月楼的管事,但到底是什么事情,她实在不记得,只似乎在梦的最后一瞥之间,看到了一个叫不出名字的人,等醒了好久,才隐约觉得竟然好像是颍阳郡王。
她用力摇了摇头,也不晓得颍阳郡王和前面两个人有何干系,怎么会被她梦到一块儿去。
翠萝叫她的时候,她正梦见自己端着一杯茶向前走,也不知怎么地,脚下一滑,她还来不及旋身站定,已扑跌在了地上,手上茶盏碎裂,瓷片散落了一地,这才蓦地惊醒,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翠萝。
她伸手扶住额头,眼神空洞而乏力。
这是她梦中唯一有印象的事情了,可是也不知道梦到这个是什么意思,却听翠萝道:“娘娘怎么了?不舒服么?要不要奴婢和夏班主说一声,娘娘今天早上多歇会儿把,别去了。”
落影摇摇头:“我没事。”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翠萝一边给落影递去衣服,一边道,“您又不是戏园里的戏子,夏班主凭什么让您也天天这么累这么苦。”
“翠萝,”落影叹了一声,“这不怪夏班主,这也是皇上下的令。而且……我也不是特别累。”
“娘娘……”翠萝还是不肯相信。
落影已穿好了衣服,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娘娘,已经卯时二刻了。”
“已经这么迟了啊。”落影抬了抬眉,淡淡道。
“迟?”翠萝不以为然,“后?宫娘娘们一般辰时二刻之后才起身,巳时一刻去朝凤宫,娘娘这么早就起来,怎么会迟。”
落影摇头道:“戏园那边,恐怕早已装备整齐,只等我去了。我不该让她们等得太久。”
“那娘娘也得吃了早饭再走。”翠萝见让落影多休息一会儿也不太可能,眼看落影连早饭都不吃就要走,只好坚守着最后的底线,“娘娘不吃早饭,身子虚脱下去受不了,还如何能排戏?相比夏班主也不会想看到娘娘有气无力的样子啊。”
“多谢,”落影对她微微一笑,“早饭简单一些就好,不用太麻烦,做快些就好。”
“嗯,对了,月华殿小厨房那边送了粥来,娘娘要喝么?”
落影笑了笑:“替我谢过宁妃娘娘。”
“奴婢知道的,已经倒过谢了,”翠萝道,“娘娘赶快喝粥吧,不然就要凉了。”
粥入口中,落影觉得翠萝方才那句话是多虑的,粥一点也不凉,甚至喝快了还会觉得有些烫。
白粥上撒了一层桂花和芝麻,冒着热气,飘散出稻米与糯米混杂在一起的香味。桌上有几碟点心和小菜,蝴蝶卷萱化酥之类,小碟子摆了半桌。
虽然点心很精致,粥也很香,但落影心不在此,而没有细细品尝,只几口把粥喝了下去,又随便吃了些东西,拿起柔泉剑,便带上翠萝往戏园走去。
戏园那边戏子们三三两两,正在练功吊嗓,看到她来,略施一礼,接着继续心无旁骛该做什么做什么,仿佛根本没有见过她一般。
落影心中笑笑,绕过几排打旋儿的生角,径自往戏园后走去。不出意料地,夏竹纱正在那里。
班主自然与普通戏子不同,除却排戏练戏,还有许多日常事务要处理,然而尽管如此,夏竹纱依然有每日早上吊嗓子的习惯,只不过是一个人站在僻静的林中,不被人打扰。
林子里有一条澄澈涓细的小溪,潺潺流淌在砂石之间,时隐时现,往往会被人所忽视。而夏竹纱却觉得这地方吊出来的嗓子,有水音。
水音是什么,落影不懂,但是夏竹纱既然这么说,她也就这么信了。
“月嫔娘娘来得还是这么早。”
落影看了看天色:“与夏班主约在这个时辰,我只是准时罢了。”
“看来却是妾身晚了,”夏竹纱转过头去,向遮遮密密的林子里喊了声,“呼晴,回去吧。”
“呼晴?呼晴姑娘也在这里么?”落影愣了愣。她原以为这个叫呼晴的小姑娘因为受了伤,需要修养没有早练,故而刚才并没有看见她,没想到却是跟夏竹纱一起躲在这里。不过也能想通,郁呼晴即便受了伤,也非要来看他们排《赤鸢殇》这出戏,这般勤奋,想必也是绝对不会是因为受伤而让自己闲下来的孩子。
她这样想着,却见郁呼晴已一步一步地从树间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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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已经九十九了啊……一些各种相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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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发现古罗马哲学史这东西可以和法理学结合在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