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百川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为了那个王工,他这辈子牺牲了太多的东西。但是作为一个把国家利益看的至高无上的退役军人,他又不得不继续承受着更多的牺牲。
只是现在,他实在不想再牵扯更多的人进来了。
不过,作为一个旁观者而言,沈放却意识到了什么。但是,这仅仅是一种猜测,而且这个猜测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想想作罢,沈放便继续保持沉默。
“别想那么多。”夏国盛拍拍脑袋,给自己点上根烟:“只是雇佣关系而已。又不需要像我们这样全身心的投入进去。而且,这不会亏待这两个孩子的,任务一完,至少在钱这方面,我会尽量满足他们的。”
夏国盛转脸看看沈放,故作严肃的又道:“不过,你要是想当个世界首富什么的,我可满足不了哦。”
往往做大事的人,都拿事不当事。所以他们才有从容的心态去面对一切。
不置可否的笑笑,沈放一言不发。
“那幅画……”突然开口的白菲显得有些异样:“是哪来的?”
突然的发问本就让人有些突兀感,再加上白菲的语调突然的异样,更是让人的注意力一下全部转移到她那了。
其余的三人,都顺着白菲的目光往墙上看了过去。
那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国画了,一米见方的画布上,用很一般的手法画着三匹腾蹄狂奔的骏马。
而且,就艺术水平而言,这画也是很难登得大雅之堂的。不过让沈放奇怪的是,这画之前第一次来杨家的时候,根本是不在的。
至于现在又突然出现,倒是显得有些诡异。
而更诡异的是,看到那画后,扬百川和夏国盛的目光都在一瞬间变的莫名的哀愁了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扬百川看了看夏国盛,苦苦一笑:“我好兄弟画的,画上的三匹马就意寓着我和老夏还有那个兄弟。”
兀自倒了杯酒,扬百川像个垂暮的老人一样走到画前,毕恭毕敬的将那杯酒洒在了画前。
“白姑娘,你也喜欢国画啊?”夏国盛转过目光问道。
木讷的摇了摇头,白菲淡然又略显痛苦的回答夏国盛:“不。只是觉得很眼熟。”
“这画,很平庸。”扬百川又回到座位上,“很多学国画的,都可以达到这个水平。但是,这画对我和老夏,却是有着很重要的意义,所以,我们两家,就在各家一个月轮流挂一次。”
这又是表露难言之隐的神态,又是洒酒做祭奠样的动作,无疑是说明这作画之人已经离开人世了。
既然有这么深厚的感情,沈放自然联想到了越战,所以也就随便问道:“是你们的战友?”
夏国盛反应极快,直接将大拇指一竖:“小伙子果然聪明啊。”
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这个答案,让沈放隐隐又觉得似乎还有东西可以发掘,而且,之前韩北伟也很含蓄的点到过这个问题,夏国盛和扬百川说穿了就是战略安全部的人,只是身份和对外表象不一样罢了。
试探性的,沈放转而向夏国盛继续发问:“不知道战略安全部和百川集团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问,让扬百川和夏国盛的脸色骤然紧张了起来。
这已经足以印证韩北伟的说法了。
过了半响,夏国盛重重的吁了口气:“这个,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啊。”
看了看一旁处于恍惚状态的白菲,沈放心有不忍。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怎么说?”
扶了下眼镜,扬百川把话接了过去:“有时候,为了一个国家,为了一个民族,很多人要牺牲很多东西。你们太年轻了,以后的路还长,没必要进来趟这个浑水。”
这种告诫对沈放没有丝毫作用,干佣兵不比这个危险多了。
一扬眉毛,沈放直接切进正题,逼问道:“可是,有人告诉我,百川集团就是战略安全部的资产。”
这话是帮白菲说的。
夏国盛有些反常了笑了一笑,拍了拍一旁一脸紧张的扬百川的肩膀:“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就不用我来再改变你们的想法了。我们之间只是雇佣关系,我和杨老头不想让你们更深的介入,也是怕你们年轻的肩膀扛不起重担哦。”
这话在即将结尾的时候,被故意的加重了语气。但是,那种既不否认,也不肯定的作答,却是在变相的警告沈放——不要再问。
可是之前韩北伟的留话,却似乎在暗示白菲和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所以,在没有确切的答案之前,沈放不愿意放弃。
于是,那冷的冻透骨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们佣兵没有什么扛不起的担子。”
“年轻人!”夏国盛明显的有些动怒了。“我们是过来人,接触的和看到的远比你们接触的和看到的多多!这画……”
夏国盛黑着脸,伤痕累累的右手向画一指,却生生的将未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
静默片刻,夏国盛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事,说起来太难受。你们拿你们的钱,其他的就别管了。记住,这些事不管你们从什么渠道得来的,就权当没有听到过的好。这个世界,很多东西谁都控制不了谁。”
话到了这份上,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不过,韩北伟说,等扬百川告诉了一切真相之后,自己和白菲就会义无反顾的去做暗杀日本天皇亲信的事,却让沈放有些费解。
这里面还有什么联系么?沈放给自己点了根烟,悠悠然的又问夏国盛:“那你交给我们的任务,进展如何?”
之所以这么快又转变话题,只因为沈放想把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整理出来,看能不能练成一线。
听到沈放突然问到这个,夏国盛倒是不由的松了口气,极为自然的答道:“哦,那事啊。”
看了看身边一直在暗暗打量白菲的扬百川,夏国盛砸砸嘴:“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图纸资料还都在山口组的手里。但是,幕后的主脑显然不是他们。不过,你们要做的就是追回资料和图纸,我们的调查还在继续,等锁定到详细的目标后,就会通知你们立刻动身的。”
“山口组!”一旁的扬百川听完后,双拳紧握,眼睛一闭,重重的吁了口气。
这种反应,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说,这次扬百川流露憎恶之情,是因为百川和东井商社的恶战,,那么,在家庭聚会上,扬百川因怒差点掀了桌子又作何解释呢?
那时,作为一个在大陆经商的商人,做出那样的反应,显然是显得夸张的。
沈放诡异的一笑,心中似乎已经了一些答案:“这个山口组似乎和你们过招不止一次啊。”
脸色苍白的扬百川刚要开口,却被夏国盛用眼神制止住了。
再一转头,夏国盛对着沈放微微一笑,淡然道:“黑社会么,为了利益什么都做。”
沈放冷笑一声:“也包括绑架一个基本上没有和自己利益冲突的董事长千金么?”
“不是三合会干的么?”已经镇定下来的扬百川立刻接过了话去。但是显然,他是早有准备。
而正是这欲盖弥彰的一答,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沈放,扬百川早就知道绑架自己女儿的幕后主使就是山口组。而这点,是韩北伟诉之实情后,沈放才知道的。
“就这么简单?”沈放眼中一丝诡异的亮光闪过,让人不禁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但是,不等扬百川再答,白菲竟抽筋似的突然的站了起来,再次指着画问道:“这画,是谁画的?”
突显的混乱,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这却让扬百川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认识这幅画?”
白菲的表情极端复杂和混乱,甚至于显现出了一种万分的痛苦:“我不知道!我明明觉得自己在那里见过,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白菲双手抱着头,一脸痛苦的大口的喘着气。
扬百川和夏国盛两人对视了一眼,而后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那副画。许久,扬百川才喃喃问道:“你认识一个叫何白的人么?”
空气仿佛在扬百川问完话后,便在白菲突然充满杀气的怒视中,一下凝固了起来。
“你怎么认识他的!”
白菲突然间暴怒而起,跳过桌子直接就将扬百川逼到了那副画下。眨眼之间,白菲忽的拔出枪来,将膛一上便抵到了扬百川的太阳穴上。
出离愤怒的吼叫,让白菲的嗓音都变的有些劈叉了。
“你怎么认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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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的铺垫已经全部完成,感谢各位读者朋友陪我做过这段岁月。
在下一卷中,沈放和风雪佣兵团将回归本色。再次感谢给位读者朋友在这段时间里对我的照顾和支持。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