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老柳树下,那位守墓的老人,身子一颤,嘴角也喃喃道:“生生世世,这轮回,该结束了!”
只听得老柳树的一声叹息,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其中发出,老柳树上竟神奇地张开了嘴。
萧逸的神智才清醒一会,就再次被卷入轮回漩涡中进入炼心路的下一关历练。炼心之路上,萧逸已经迈出了六步,每一步都迈的极其艰难,神色闪烁之间,脸色极其难看,每一世的心境都在遭受巨大的折磨,可却在轮回的笼罩下,走不出炼心之路,超脱不了轮回。
萧逸的第七世不再是人,而成了一棵柳树,他屹立在村前,旧枝条落下,新芽绽放,看着人世繁华,过眼烟云,笑世人魑魅无知。
他曾经看到一个秀才,在此钓到了一只金色鲤鱼,因此而飞黄腾达,被皇帝诏入皇宫,临行前还在老柳树下依依彷徨徘徊,那神情好似在期待着些什么,但最终并没有什么发生。
他曾经看到一个老叟,也是用直钩钓鱼,在直钩下,老叟整日泰然,他始终坚持一个信念,那就是他能钓到鱼儿,只是他不知道,那金色鲤鱼早在一年前被人钓去,如今已不会有人上钩,只能苦苦守望,他更不知道的是,一年前的那个人,与自己是如何的相似。
他曾经看到一个小女孩,天真活泼,整日里喜欢来钓鱼老叟那里听有趣的故事,嘻嘻呵呵,没有烦恼,但却在有一天,那鱼儿竟朝着她吐了一口浊气,女孩至今还不知道鱼儿为什么要杀她,她不会知道,鱼儿是为了要替他的母亲报仇,才会杀与那道士沾染了气息的人。
他曾经看到一个年轻人,望着小菲的尸体悲痛欲绝,愤然踏上了寻仙路,决定要替村民除妖,只是他没有出言证实老叟的清白,导致这轮回中的事,继续发生。
他曾经看到一只痴痴的鱼儿,在河水里苦苦修炼,只为有朝一日修炼有成,为他的母亲报仇,他曾经被一个人钓上,送到皇宫,但他却在途中逃脱了,法力不高的他,只得继续回到降鱼村村头河水里修炼,十年时间,他终于开始了复仇之路。
他曾经看到一个孤独彷徨的老人,静静地在自己身下守着那墓碑,每日都会对着自己喃喃自语,说着一些不切实际的话语,总期待着自己会开口说话。
村头过了一年又一年,而老柳树的新芽也换了一茬又一茬,他见证了村中发生了一切事情,渐渐地心中有了些许明悟,但却隐隐不得要领,他发现,好像有什么在束缚着自己一般。
村里的轮回还在继续,但他这个作为轮回的见证者,一颗无奈的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去宣泄出轮回的奥秘,终于在有一天,那个道士在树下喃喃自语:“这轮回,该醒了!”
这好似是一种传递,带着一种虚无中无形的震撼,给予萧逸一种巨大的冲击,但显然这冲击并不够,并不足以突破那轮回之力组成的阁碍。
在不久之后,那守墓者嘴角也开始流露出笑意,好似突然间顿悟了一般,淡然说道:“生生世世,这轮回,该结束了!”
他的身躯更是猛地一颤,在其后,他做了一个梦境,梦境里,那钓鱼老叟以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说道:“这是一个劫,一个属于你我的劫,你是我的劫,我亦是你的劫!”
与此同时,老柳树身体里响起轰鸣声,似有种禁锢被打破,老柳树竟开始说话了!
老柳树神色极其复杂,先是望了望天,再是看了看这个自己轮回的村子,微微叹息,旋即在这叹息声中,一道光团从老柳树中走出,如果紫灵再次,必定能认出这就是萧逸的灵魂!
灵魂如炼心路被就极为艰难,若是想再次以灵魂状态从炼心路里走出则更难如登天!萧逸能做到这一点并不奇怪,因为这是那钓鱼老叟在第一世轮回中就布下了的局!
第一世的萧逸是最为清醒的,他在苦苦等待之后猛然发现这轮回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加上紫灵所说的轮回环环相扣的言语,他开始了布局!
先是以老柳树为局,埋下了一个未来的种子,只是他没有料到,老柳树竟然也是自己轮回中的一世!
再紧接着便开始以小菲父亲为引,让他在未来说出那一句生生世世的言语,好让那最后一世的自己能够感知到这一切轮回的玄妙,从而从混沌迷惘中挣脱出来。
还有就是假借县太爷之手说出的那话语,转述给了小虎,同样也为未来埋下了一粒种子,一粒让自己有一丝机会清醒的种子,如果在轮回中做不到清醒,那么他就只能在轮回中继续沉沦,炼心路无止境!
炼心路外,紫灵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嘴角勾起,看着萧逸的身躯上闪现出磅礴的生机与意志,紫灵知道,萧逸在轮回中开始了第一次苏醒!
“七次轮回,一次苏醒,但这苏醒的时间并不会很长,就看你是否能破除这轮回之茧束缚了!”紫灵回望那金色神雷,神雷眼中也好似有丝惊异闪过,但旋即又化作威严的天劫,巍峨横贯整片长空。
那光团自老柳树身上挣脱了出来,那丝束缚如土崩瓦解,萧逸的魂在轮回里有了第一次自由,能够以自己的思维开始思考,可萧逸发现,四周的天地依然没有变化,他还在炼心路中,而且,心中猛然兴起一种危机感,他忽然发现,自己这好不容易才清醒一次的意识在不久后又要陷入沉睡!
萧逸无言地走在村头土地上,静静地行走,先是在河畔缓缓踱步,他慧眼如炬,一眼便看清了河水里那条金色鲤鱼的小把戏,淡淡一笑,这是他曾经的一世,只为母亲复仇的一世。
再紧接着,他又开始看到了一个执着的老者,手中持着一根钓竿,静静地等着那鱼儿上钩,等到老叟看到自己的时候,老叟眼中露出惊讶之色,旋即脸色阴沉下来,对着自己便是一团山之气息涌来,萧逸同样是淡淡一笑,这是当年那一世他已经经历过了的,只是换了一个角度,如今来看,便已然完全不同。
“你就是我。”
萧逸说出了这样一句让老叟瞳孔一缩的话语,旋即老叟似有明悟,没有再对萧逸出手,而是静静的垂钓起来,闭目,心中渐渐盘算。
“这轮回好是玄妙,明明我已然超脱出了炼心范围,但在此做的事竟然投射到了当年,使得我当年竟然看到了日后的自己!”萧逸眼睛一眯,对轮回的玄妙感到惊骇,同时,他心中一种明悟涌上,明白了这一点的他,对轮回已经不再陌生。
“正是因为轮回,所以在第一世,因为有了那秀才把鱼儿钓走,老叟十年没有钓到鱼儿!这是因果!同样的因果还有,简直是横贯在整个轮回炼心之路上!”萧逸目露精芒,望了望村头的蓝天,澄净无垢,万里长空。
“正是因为道士诛杀了鲤鱼精,才使得鲤鱼精诞下一枚鱼卵,从而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因果!也正是因为小菲,因沾染了道士年轻时的气息,使得鱼儿凶性大发,开始了复仇之路!亦是因为鱼儿开始了复仇之路,导致钓鱼老叟身陷牢狱,开始施展自己的一系列布置,只为让自己如今一刻的清醒!同样的,正是因为鱼儿的复仇,才使得小虎走上拜师求仙之路,回到此地,再次诛杀了鲤鱼精!”
萧逸越想越心惊,这轮回一环紧扣一环,因果缠绕,紧紧相连,如果老叟不在河畔钓鱼,就不会碰见小菲,小菲便不会被鲤鱼精发现,那么小虎亦不会走上求仙之路,不会回来与鲤鱼精同归于尽,此为轮回!
“哈哈哈,老道士说过,轮回之道,在己身!非前世,非今生!而我并没有前世今生,你让我如今这般历练,无非是想让我相信因果轮回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前世的因,今世的果,但我只信今生,你的轮回,对我无用!”萧逸猛然间大吼一句,他要即将消散与轮回的魂在这一瞬间开始大放光芒,在这魂之间,一道道虚影出现,先是垂钓的老者,再是天真活泼的小菲,紧接着是县太爷,是小虎,是守墓者,是鱼精,最后变成了一颗老柳树,但随着萧逸大吼,这些虚影一一消散,最终化成了真实的萧逸自己。
恍惚间,萧逸的前方出现了一条道路,萧逸嘴角勾起,大步朝前走去,这条炼心之路,被萧逸以七世轮回走过!炼心,炼的是凡尘的心,萧逸的心早已坚定不已,从第一世便布下局,使得自己能够清醒,与炼心路里的轮回相抗,打破了这一道轮回,当他迈出第八步的时候,炼心路便结束了!
第八步迈出,炼心消失,萧逸的视线顿时被一团锦簇的光芒耀目住了,那是一片属于柳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