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山上,村长右手收回,望着闭目的萧逸,长叹一声。
“你想以执念燃烧此界虚幻,点起业障之火,因不舍离去而流连此地,因心中有悲而欲寻求苏醒,你已然动情!”村长微微一声叹息在心头响起,目光无限深远悠长,那萧逸眼中经历的世界,他仿佛能一眼看穿,因此神色变得更加复杂。
“但……你不知道,此界为魔山借用整界之力所凝,每多待一分时间,便多增加一分沉沦,等到了一定时候,你……会认为幻界为真,而外界是虚啊……”村长喃喃着,目中满是担忧,而在天际,萧逸屹立不动的身躯魂中,却又不知过了多久。
期间碧璇并没有来过一次,而萧逸也一个人静静地守候在那座山峰之上,唯一不同的是,在萧逸的身旁,有一只只如当日碧璇带来的小兽一般模样的小东西,全身上下毛茸茸的,透着一股灵气和活泼。
而在这段时间里,萧逸从每日沉吟着站立在山峰,盯着山脚来路的方向看个不停变得眼神黯淡无光,原来乌黑的瞳孔也萎靡了几分,整个人显得有几分苍老。
这是萧逸来此之后的第十年!
十年的时间,萧逸知道此界为虚,知道此界是根据自己以往的记忆构筑出来的虚拟世界,但他却始终不愿离去,他心中有个执念,他要再看一眼那日碧绿色衣裙的少女,只看一眼,便转身离去……
这股执念在他的心间燃烧,最终不断延伸蔓延,化作一团火焰,在心间涌动疯狂燃烧,如同灯火一般,但燃烧的灯芯却是萧逸的心神!
执念如火焰一般猛烈,哪怕任凭期间村长唤了萧逸几次,萧逸依然置之不理,他不是没有听到,他是不愿苏醒,只因为那一眼的执念!
但就在十年后的某一天,在萧逸所在的山峰脚下,来了一群天资卓越的年轻人,他们忽然听到山峰之上传来一阵猛烈的尖叫声,声音如火焰燃烧般猛烈,夹杂着难以言语的痛苦。
其中一个碧绿色衣裙的少女容颜没有丝毫改变,看到此地并未改变多少的山峰,一样的小路,一样的景物,一如她十年前来此见到的一样……
她神色忽然一惊,曾经的记忆忽然涌现在脑海中,听到那声嘶吼声的时候心中竟也随着一揪,轻咬着下唇,她缓缓的登上了此山。
“师妹你要干什么?此山师尊已有严令,任何人不能踏足,踏入者没有一个能够活着走出来,千万不要进去啊!”
“是啊,此山据说里面住着一个魔头,方圆十里不见一丝人气,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师尊恐怕正在玄宗大殿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
“碧璇,别冲动,千万……”
随着碧璇来的同门都惊叫道,但碧璇却好似充耳不闻,不一会便走进了山峰之中,只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却不敢踏入半步。
“快去请师尊来!”有人立即驾驭飞剑,日行千里,朝着玄宗方向急速飞行而去,而其他人则在山脚等待,时而看向这座神秘的山峰!
山峰之上,萧逸猛地抬头,双目怒睁。眸子里火焰轰的一下,将其全身环绕。那熊熊之火惊天,可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到!
这火,不是凡火,火焰燃烧了整个苍穹,焚烧了萧逸所在山峰的所有事物,如清除业障一般,连带萧逸的身体也狠狠地燃烧起来。
也不知燃烧了多久,萧逸的身体再度虚弱了几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眸中却闪亮着精光,他忽然间想起了苍老对他所说的一番话语,曾经追问过他,他想不想寻回失去的记忆!
当时的他回答既然逝去何必拾起,但如今的他却因心中的这股执念之火的腾腾燃烧而兴起了无穷欲望,他……要去看看,往昔的自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纵然身躯焚毁,被执念之火烧成灰烬,他也在所不惜!
而就在此刻,萧逸痛苦的面庞中忽地多了一份惊喜,他缓缓抬眸,看着山脚下的方向,那里有一个碧绿色衣裙的少女正在费劲地攀登,他嘴角竟不自觉地在这一刻勾起。
当看到萧逸虚弱的模样,碧璇着实吓了一跳,美眸中闪着不忍之色,最终决定留下来照顾萧逸。
而每一次萧逸看到碧璇。魂魄被焚烧的痛苦就会剧烈数倍不止,但他的眼中,却是没有露出半点。而是化作如湖深地温柔。
对于萧逸这种神色。碧璇也渐渐适应。有时而止,也会好奇的与萧逸轻谈几句。
只不过很是心细的碧璇,慢慢地发现,每一次看到的那古怪的前辈。都仿若变的虚弱了一此。甚至就连样子也缓缓地苍老下去。
她根本就不知道,此刻的萧逸,正在承受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他不想看透,甘愿沉沦在这虚拟幻界之中,凭的就是心中那一丝执念,这执念越深,燃烧起来就会越烈!
每一次看到碧璇,萧逸地执念就会更深!那火焰也会更烈。那痛苦。也会更浓!
岁月流转,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萧逸魂魄中地火焰已然浓郁到了一定地程度。他双目已然涣散。身体已经极为虚弱,就连容颜,也从当初地青年。成为了中年。
仿若已经有数千年的时光。在这魂魄燃烧中以极快的速度在萧逸身上降临叠加起来。
“放弃吧……你无法撑过这魂魄焚烧地痛苦。这种感觉我虽说没有经历。但却能深深地感受到,这痛苦已然到了你能承受的极致,再继续承受下去,你的魂会爆裂……”那之前崩溃的漩涡,再次出现。却是村长担心之下。再次来临。其话语透出焦虑,更蕴含了不忍。
萧逸紧咬牙关,神智已然不清,剧烈的痛苦如潮水般早已将他淹没。这种痛苦。比之萧逸一生所遇要浓太多!
“你现在还只是魂魄燃烧。那执念尚未转化为业火,其痛苦地程度。还仅仅是开始,可一旦业火出现。你要经历三转业劫,在那业劫下,哪怕是魔祖都有可能被烧成虚无,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一旦执念化作业火。那业火之燃,你魂魄元神瞬息就会毁灭,根本就没有化作业障的可能!你也无法从中觉醒记忆……你还有别的选择!!”
村长的声音极为焦急。
“那小姑娘,就是你心中的执念吧……在这面临第十八关的关卡内,一切只是虚幻。你何苦为了一个虚幻的记忆。而把自己置身于这种生死之中!
萧逸。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村长地声音更为焦虑,隐隐带着严厉。
萧逸没有说话。此刻的他神智比惚。那被燃烧地痛苦。化作了一幕幕记忆,在他魂内弥漫。
他神念燃烧了十数个春秋,如今已尽枯萎,但此刻燃烧的,却转而成了他的生机,一缕缕生机肉眼可见地在他身上流失,他衰老的速度越来越快,满头乌发变得雪白,手掌苍老充满褶皱,如一个垂垂老矣的等待死亡的老人。
“已经过了很久,若你继续这样下去,会有生死危机的!”村长话语刚落。顿时天空那漩涡内,骤然就有一片火海轰然而出,那火海之烈,惊天动地。刹那间在天空上向着四面八方横扫,转眼之下,就弥漫了此界整个天空。向着下方。眼看就要焚烧降临!
其降临的方向,赫然是萧逸所在的山峰!最终的目标,也变成了萧逸那苍老的身躯。
而此刻,碧璇的身影。出现在了山峰顶部,带着娇喘,在山峰上玩的不亦乐乎,她看不见那火焰。但在萧逸模糊的双眼内。却是寿晰的看到,那从天降临地火海,仿若一张巨大的火焰之口,不仅在燃烧着萧逸,更是朝着自己冲来!
在这一刹那,萧逸双眼的涣散顿时清明。他双眼露出滔天之火,整个人猛地站起向前一步骤然迈去。却是在那火焰碰到茫然不知地碧璇的刹那,萧逸的身体,一把抱住碧璇。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身后的滔天火海!
碧璇整个人愣在了那里,萧逸抱着她。转身之中猛地抬头,向着天空发出了一声低吼!
“你阻止不了我!!”
萧逸望着天空,眼中爆发出一阵杀机,他苍茫的眸子变得精明,其眼中竟下了泪水。这泪水落在了怀里的碧璇脸上。带着炙热地温度。更烫在了她地心里。使得她眼中出现了迷茫。
萧逸地这一句话说出的刹那,他魂魄内的火焰之毒再次爆发,这一次地爆发。却是比之方才还要剧烈无数倍!
更是在那火焰冉。还有一道黑炎骤然而起。那黑炎一出。天地色变。更是一下子就把萧逸魂中燃烧的火焰彻底压下。
业火!!
村长倒吸口气,长叹一声。
“执念化作业火……”村长喃喃着,再也无法淡然,眸中的担忧也化作了惋惜,他冷冷的一瞥旁边的十六位魔祖,再次把目光放在了还在业火中挣扎的萧逸。
村长声音渐渐消散,天空中的火海更是消失无影。那漩涡崩溃。
那黑色炎火,瞬息间就弥漫了萧逸全身,在那蓝色火焰内,占据的越来越多,仅仅是片刻。蓝色火焰中近八成,已然都化作了黑色。
剧痛从魂内传来。让萧逸身子颤抖。这痛苦,比之方才还要浓郁百倍千倍不止。他的魂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毁灭。
他的身体。更是快速地消散。但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抱着怀里地碧璇。眼中尽在自己最大地可能,掩盖痛苦地扭曲,柔柔地望着碧璇。
“这三年,能有你陪伴这些日子。我很满足了……哪怕你是虚幻的,我也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萧逸默默地望着碧璇。轻声道。
只不过他声音中,却是透着足以冲击碧璇心神地震动。
“你……是谁……”
碧璇怔怔的望着萧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