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一场浩劫1
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眼睛里露出一丝不屑,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无论他说什么,我都毫无兴趣。
我转过身子,走向了嫂子,歉意地笑了笑,大声说:“嫂子!坚强一些,你有权力去维护你的尊严,有权力享受婚姻的幸福,如果一个男人不知道尊重自己的妻子,那这个男人就不配做这个女人的丈夫,你也就没必要与这种人过下去,要学会用法律这个武器来保护自己,这是每个公民都应得的权力,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穷人还是富人,都不应该受到别人的侮辱,包括自己的丈夫。记住我的话,如果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好好保重!”
嫂子流着泪抱住了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没有等他们再说什么,便拎着包离开了这个家,我将永远不再回来的家,这里已没有什么人值得我留恋,这是一个满怀伤痛的地方,在这里,我的心倍受煎熬。
我去了母亲的坟头,想给母亲告个别,却远远地看到母亲的坟头坐着一个男人,他正在向母亲诉说着什么。
我顿时明白,这就是母亲藏在心里一辈子的男人。
我没有去打扰他。
在我快要离开村子里,姐姐与姐夫追了上来,把我带到了镇卫生院,给我的胳膊拍了片子,还好,没有彻底断掉,中度骨折。医生还是给我的胳膊打上了石膏,用白色的纱布包裹着,还在我的脖子里挂了一根带子,用来托住我的断臂。治疗的全过程,虽然很痛,但我没有掉一滴眼泪,表情木然。其中一个医生还以为我是一个傻子呢!
姐夫们执意要送我到县城,我拒绝了,“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
二姐拉住我的手,哭着说:“你以后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我用一只胳膊抱了抱了她,笑着说:“怎么会呢?这里有我们的母亲,还有你们,我怎么舍得不回来呢?放心吧!一有空,我就会回来看你们的。你们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经济上有什么困难,不要硬撑,我会尽全力帮你们的。姐夫是个好人,你们要好好过日子,这样母亲就不会为我们担心了。”
大姐摸着我的脸,有些心疼,“傻妹妹,你干吗要和他硬顶呢,害的自己断了胳膊,你一个人在北京,谁来照顾你啊?”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这样也挺好啊!至少我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再也不用寄钱给他,再也不用聆听他对我的辱骂了!他那么对母亲,却没有一点羞愧之心,这样的父亲我宁可不要。你们以后就离他远一些,让他也尝尝没人关心的滋味。只是我有些担心嫂子,母亲不在了,嫂子自然要承担起照顾全家的责任,面对两个冷酷的男人,她的日子一定比以前还难过,她从小没有父母,唯一的哥嫂又只顾着过自己的小日子,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她,跟没有亲人也没什么区别,想诉苦也没地方诉,有机会的话你们多照顾照顾她,给她一些温暖,她毕竟是我们的家人,在我们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们不能太对不起她。”
姐姐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她的,你也要多保重,一个人在外,要学会照顾自己,想家了就回来看看,我们两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看向两个憨厚可爱的姐夫,“两位姐夫,我先替姐姐谢谢你们。我姐姐能够嫁给你们,是她们的福份,妹妹恳求你们一定好好照顾她们,生活上苦一些不要紧,但一定不要让她们再受皮肉之苦,我会永远感激你们的。”
“我们是一家人,干什么说两家话呢?她们嫁给我们,就是我们的老婆,怎么能让她们受那样的苦呢?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我流着眼泪看着我的亲人,挥手向他们告别,在这个世界上,她们成了我唯一的亲人。在这片生我的土地上,他们是我唯一的牵挂。
回到北京已是晚上九点,一路上我的断臂吸引了很多好奇的目光。而我却是身心疲惫,懒于理会,出了车站后,迅速地上了一辆出租车。
十几天前我离开北京时,邹雄回美国跟公司高层开会,因为走的匆忙,我没有打电话向他告别,回家时我的手机充电器没有带,手机很快就没电了,所以这些日子,我没有和任何人联系。
一进家门,就发现门缝里夹着一张便笺纸,“叶枫!回来后与我联系!我很想你!”是邹雄的字体,我笑了笑,却满是心酸。
我用一只手简单洗了个澡,给手机充上电,疲惫地坐进沙发里,打量着离开了十几天的小家,再看看挂在胸前的断臂,恍如隔世。
我打的第一个电话是严冰,因为她发给我的信息最多,也是我唯一想见的人。一个小时后,她出现在我面前。
此时已是午夜十二点!
她吃惊地看着我吊在胸前的胳膊,“你这是怎么弄的?”
我笑了笑,“是我的父亲赏给我的!怎么样?很个性吧?”
“个性你个头!你是不是不知深浅地冲他发脾气了?你怎么那么二百五啊?明知他是个老虎,你还去招惹他?伤到什么程度了?医生怎么说?”
我的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我的亲生父亲连我一个朋友都不如。
严冰把我的身子揽进怀里,像抚慰婴儿似的轻轻拍着我的背,让我哭了个够。
等我哭够后,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与了她听。我需要一个听众,来听一听我内心的委屈,而严冰是最好的人选。
她听我说完后,一脸的气愤,“你的父亲怎么能如此的冷酷,对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尚且如此,对别人就不可能好了,真怀疑他是怎么度过了人生的几十年?”
“你也许不会相信,自从他断了一条腿后,几乎没有踏出我家的院门,也从来不与邻里来往。在我们家,他自封为王,而我的母亲就像是一个最下等的奴婢,忙完了外面忙里面,还得时刻提防着无缘无故的打骂!我从小就恨他,但从不怕他,这一次母亲去世,如果他能表现出一点点的悲伤,我都会忘掉过去,什么都不计较,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他安享晚年,可他偏不,他不但不知愧疚,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辱骂我的母亲,到死他都不肯给我母亲一点爱,不肯让母亲的亡灵得到安宁。他只认钱,他狭隘自私的以金钱来衡量这个世界,亵渎我们的亲情,他从不关心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在他的眼里我们这一群人,抵不上他的一根小指头,我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能挣钱的机器,却从不肯关心这台机器究竟有多么疲惫,他令我感到心寒,这样的父亲要之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