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开的那一刻,大火的客栈渐渐熄灭,火势的前方出现了三个人。
王逸雪,雷华轩,吕子归几乎同时到达。
他们握着剑看着两个黑衣人。
黑衣人都带着斗笠,蒙着面看不清楚脸庞,他们分不清楚是谁,可已经猜到了是谁。
“走!”龙千穆和龙寒天瞬时间散开,王逸雪和吕子归也瞬时间散开,留下中间的雷华轩正对着离云。
离云大笑了起来:“我不跑,你要抓就抓,反正放火的人又不是我。”
雷华轩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龙千穆而去。眼前这个男人表现的太过君子,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
“龙寒天?”看着要在自己身边杀过去的人,吕子归惊讶。
龙寒天没有回应他,扬起剑就是一招怒斩。强大的撞击震的吕子归手臂发麻,不禁微微失神:于都统果然是你杀的,想不到短短两个月就这么强!
“你不是我。”龙寒天说完,转身就走,就算是以前吕子归也拦不住自己,更何况现在。
只是,他们本来想留着的就是不龙寒天,而是龙千穆,这个嫌疑犯。
两柄剑同时拦在了龙千穆身边,他们不用去看那张面容也知道那是龙千穆。高挑的身影,执剑的姿势,又是和龙寒天一起,他们发现自己的猜测没有一丁点儿错误。
第一名刺客是龙寒天,杀白长歌应该是龙寒天,杀于都统的也是龙寒天,一切都是龙寒天做的?可是,为什么?
没有人理解这个龙神殿的二少爷会做这些事情。在瑜州并不曾传出两兄弟不和睦的消息,在表现来看,两兄弟同住一个房间,若要使他们变成生死之敌根本不可能。
至于争夺家产?
龙千穆不是这样的人,龙寒天也不是这样的人。
“好棘手啊。”龙千穆看着两人说。
“跟我回邢府吧。”雷华轩说。
“怎么可能。”
“你是嫌疑犯。”
“我不是!”
龙千穆的声音有点儿冷,也有点儿无奈。
“术法?湮。”他轻声。
从来没有人知道龙千穆竟然会术法,就连在旁边的龙寒天也才知道自己的哥哥竟然会术法。
在龙殿大比上,吕子归曾经也用过术法?独影术。单剑朝天,影随剑动。术法就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他可能并没有很大的力量,但在有些事情利用术法可以创造不一样的结果。
在术法?湮的施展下,火势烧毁的寒年客栈,那些散开得到青烟重新聚拢。似乎他尊随着龙千穆的召唤,一瞬之间掩盖一切,让这片空间没有视线可言。
战胜一个人很容易,杀一个人很难,抓一个人更难。在没有视线的情况下就算他们拥有三个人,也没有把握抓到龙千穆。
很快,等烟消云散的时候,只剩下离云和他们三人。离云看了看身后被烧毁的寒年客栈说:“有银子不,给我去找个客栈,这老板也跑了,我可付了好几个月的钱。”
雷华轩看了他一眼,丢了一包银子,合着月色,慢慢的走了回去。
这个时候苏瑾才匆匆跑来,看着已经结束的战斗和灰飞烟灭的寒年客栈咋舌。
一场大火后的江州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在官兵遏制火势蔓延之后一切都趋于平静。只是给邢府带来沉沉的压力。
于都统是龙寒天杀的,龙千穆要和龙寒天一起杀离云,离云并没有犯罪。
好像他们要袒护的人变成了坏人。
似乎这一件事情只是证明了龙千穆是一个重情之人,伴随之后的是更难以处理。
他们不知道怎么给龙神殿交代,也不知道怎么给皇上交代,更不知道怎么给景阳小村那位夫人交代。
一家普通客栈的楼上,寒年客栈的老板晃了晃杯里的酒。他看着竹窗外的烟尘,自己的房子已经变成粉末,可他没有一点点的心痛。
他轻摇酒杯,莫名其妙的开口:“见了老朋友就要走么?不上来坐坐?”
客栈下一名缓缓步行的胖子一顿脚步,然后继续走下去。
“你想死啊。”寒年客栈的老板说。
胖子看着楼上的老板,无奈的走了上去。推开门盯着他,说:”萧钰,我们无冤无仇,没有必要这样下狠手。”
“这里是大衍,是邢闫軍的地盘。”萧钰笑着说。
“所以我没有干什么坏事,只是想来看看。”
“看看他的儿子?”
“你不也一样?”
萧钰笑了起来,他去除自己的假胡子,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搬了一个凳子放在胖子的屁股下面:“鲍狄倔坐下谈谈吧。”
“呵呵,没什么可谈的。”胖子笑着说道。
“多年不见诶,别这样无情。”
“我怕你杀了我。”
萧钰摇了摇头:“你的胆子还是如此胆小,我要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我跟绝泽那老头关系不错,不会杀你的。”
“他也想杀我。”胖子说。
“讨厌你的人挺多啊,不坐下来聊聊的话我就给邢闫軍报个信了。”
鲍狄倔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坐下来,然后说:“把剑放下。”
萧钰大笑了两声,直接把剑丢到他的脚下:“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鲍狄倔还是摇了摇头:“剑圣要杀人,剑在不在身边有什么区别?”
“诶,胆小莫过鲍狄倔啊,话说你一个大衍四林主,也是雄霸一方的人物,怎么就生的这么胆小呢?”
“你第一次认识我?”鲍狄倔反问。
萧钰笑笑不答,他们都是老朋友,算不上熟悉彼此,但是各自的性格是了解的。他想了想说:“那孩子如何?”
“霸道,不屈,坚强,不折不饶,是个人才。”
“我说的是龙千穆。”
“我是来看龙寒天的。”
“你认为龙寒天最终会是大衍最难应付的敌人?”
“我认为是。”鲍狄倔斩钉截铁。
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便一眼看上了龙寒天,只见他越来越强。多次绝境,绝处逢生,在逆境中成长。这种无所畏惧的人往往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他比当年的龙天剑更可怕。”鲍狄倔想了想说道。
“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龙天剑这样的人可不会出现第二个。”
“龙寒天这样的人也不会。”
“谁又会出现第二个呢?”
忽然有一个声音插入两个人的声音之间,小小的包厢内一个人推门而入。他执着一柄剑,穿着一身黑衣,带着一个斗笠,抬起双眼看着两人眼神中的震惊。
他很镇静的微微一躬,“龙神殿弟子龙千穆拜见过两位前辈,只是没有想到追着鲍前辈赶来遇到了剑圣前辈。”
两个人无比震惊的看着龙千穆,鲍狄倔更是不明白他明显被王逸雪一行人留下来了,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酒楼里?
鲍狄倔不认为龙千穆有这么快的速度,萧钰更不认为。
虽然他爹叫龙天剑,可龙千穆和他爹相差还太远。
“前辈,在下过来只是想请问一件事情。”龙千穆随后开口。
鲍狄倔一笑:“你认为我们会回答你?”
“我想萧钰前辈会。”
萧钰一愣,他原本想回答,可是现在却不想回答了。
“刚刚喝的酒加了紫泉花末,这种东西虽然有点儿难弄,但是在江州这种地方还是可以弄到的。”龙千穆笑的很待定。
“千穆躲在瑜州城孤陋寡闻,只读过一些书,对于紫泉花这种东西还是有一点了解,但相信两位前辈应该很清楚这种东西的用处。”龙千穆上前,坐在两人身边,倒下一杯酒。
萧钰开口:“我越来越看好你了。”
“萧钰前辈,我只是想问问一个问题。”
萧钰动了动自己的双手,发现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没有了力气。虽然,这种花会让人在短时间**力全无,但是这个短时间只有一刻钟。但对于眼前这个少年来说,一刻钟已经足够了。
相信,龙千穆能够下狠心。
“你问吧。”萧钰说。
“你们是现在烽无城暗中最强的两个人吧,那你们肯定知道第三名刺客?”在两人的无奈之中,龙千穆问出一个惊讶的问题。
“二十四,太荒人。”萧钰说。
龙千穆的眼睛落在鲍狄倔身上,摇摇头说:“谢谢前辈。”
问过一个问题之后,龙千穆如约般撤走了。萧钰和鲍狄倔相互望了望惊得一声冷汗。紫泉花这种东西他们不是第一次吃过这种亏,在他们刚刚进入江湖的时候也被别人阴过。可是第一次之后他们就会注意在茶水里,这种花会让茶水变成暗红色。
并且,江州还特别盛产这种花,人到江州都会注意。
可是他们这次没有注意,两人都不认为有人会用这种毒花。
可是龙千穆用了,并且还成功了,站在如今位置的他们太过大意了。
“我现在不认为龙寒天会是我们太荒最大的敌人了。”鲍狄倔看着萧钰说道。
萧钰愣了片刻点点头:“他可以是整个天下的敌人!”
龙千穆执着剑来到贫民窟,这个地方是两个人,不!是三个人早就约好的地点。他看着等了很久的两个人一笑:“我们的对手是太荒人,比我们大不了多少。”
“一个很难缠的对手。”摘下斗笠,露出面孔的是一个男子,依旧如往常一样满脸风霜,像是赶了很久很久的路。
“谢谢。”龙千穆伸出手。
“跟你说过,我要进监狱。”他坐下,安静的从腰上卸下一壶酒。
那个人是酋寸,在报名龙殿大比的时候他见过一次,在龙殿大比上的时候看见过一次。
昨晚见面之后酋寸打开斗篷他很难想象酋寸的面容,这时候才知道他竟然可以用术法改变自己的样子,只需要龙千穆的头发。
他说:我可以成为龙千穆。
然后他就成为了龙千穆,用术法改变声音,用术法改变剑势。
所以,去杀离云的是龙寒天和酋寸;所以,那个时候龙千穆的龙神之咆哮没有劈下去,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所以,那个时候龙千穆会术法;所以,那个时候龙千穆在那个客栈早就布好了局。
布好了局,只是问一个问题。
其实他知道,面对这样一个对手,就算是剑圣萧钰,太荒林主也不会知道太多。
他能在龙寒天杀了白长歌之后偷偷摸摸的把他的尸体运到白塔上。还能够在无形之中把自己醉酒令放在白长歌手里。
很明显,他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武神后裔,杀了文圣。
他想大衍乱,那么他就是太荒人,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太荒人。
他并不是很了解太荒的情况,可听到萧钰和鲍狄倔的对话,他知道太荒是在害怕。
十多年前,龙天剑一剑斩断了太荒积蓄多年的进攻。他们担心十多年后,又会有一把剑将太荒斩灭。
龙千穆收回心神,在酋寸的旁边坐下,看着他说:“瑜州城中,那些人是你杀的吧。”
酋寸点点头,“我看过很多历史书,特别是十年之前的历史。”
他顿了顿:“你应该知道,龙天剑对于太荒意味着什么,龙家对于太荒又意味着什么。我特别不喜欢太荒人的那些动作。”
“你为什么退出比赛。”龙千穆又问。
酋寸一笑,他的脸上有很多皱纹,让人看不出年龄。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满是野心。
一个有野心的人退出比赛,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打不过离云,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打过。”酋寸说道。
龙千穆微微思索,原来酋寸是不想输。他退出比赛,就没有胜负之分。只是,他还是有些不信。
“你那么不想输?”龙千穆说。
“我不允许自己输,哪怕一次。”酋寸说着起身。
人的一生便是如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目的,他们各自奔波从来不曾停下脚步。天下第一是龙寒天的追求,遵守言诺是龙千穆的守则,不想输是酋寸的生活方式。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所前进的方向。
“走吧,文狱。”龙千穆说了一声,继续前行。
计划是早就商定好的,去文狱也有他们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