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爸爸妈妈,我们注册结婚了,比预想提前了几个月,祝福我们吧,还有,我要当妈妈了。
------摘自肖娅家书1994年11月16日
丹尼尔最近很忙碌,每天下班都很晚,回到家也会有案头的事情需要处理,他们各自守着自己的书桌,安静的读书,只不过跟以往不同的是,丹尼尔把肖娅的书桌摆放到他书桌的旁边,这样,他随时都可以看到他,或者累了休息的时候抱抱她。
肖娅依然没有告诉丹尼尔自己怀孕的事,她不确定苏比是否找过丹尼尔,她选择等待事情的发展。
那天是一个周末,丹尼尔比平时回来的晚很多,肖娅一个人没有什么胃口,餐桌上的食物几乎没动,她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梦里,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丹尼尔回来了,脸色凝重,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了。
丹尼尔走过来坐下抱住肖娅,一直都没有说话,很久很久终于说:“娅,我们注册结婚吧,好吗?我想安安静静的跟你过日子,一辈子。”蓝色的眸子充满坚定但也有几缕掩饰不住的忧伤。
肖娅用手捧住他的脸问道:“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其实她知道,一定是苏比来找他了,终究是逃不过的,那就面对吧。
丹尼尔没有说话,而是俯下身来,像个孩子一样,把头深深地埋在肖娅的怀抱里,她感觉到他好像流泪了。
过了很久,丹尼尔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抬起头来:“娅,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可以难过,不可以瞎想,不可以逃走,不可以不要我。”一连串说了那么多不可以后,他终于说出苏比回来找他的事情,但是远非是肖娅所担心的内容,他没有动摇自己的感情,倒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
丹尼尔声音低沉颤抖着终于说出当年跟苏比分手的情形:苏比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丹尼尔苦苦恳求她不要拿掉那个胎儿,他们可以马上结婚,但是苏比还是采取了极端的做法,丹尼尔发现她偷偷的剧烈运动,并找人从黑市买来、服用刺激胎儿滑胎的药物,终于流产了。她表示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结婚、当妈妈,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影响他们自己的人生规划。当丹尼尔在医院看到那团血肉模糊的胚胎时,医生很遗憾的告诉他,小肢体都很清晰了,是个女孩。他几乎昏厥。
苏比出院后,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苏比觉得这是她的人生,她有权利做主,觉得丹尼尔的伤心不可理喻,就离开了芝加哥,从此再没有联系。
丹尼尔泪流满面:“娅,我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可是她现在想通了,想要回来,我没有办法面对她,甚至是没办法做朋友,她好残忍。”
娅一直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安慰一个受伤的大孩子,过了很久,丹尼尔终于平静下来,他看到了没有碰过的食物,和脸色苍白的肖娅。丹尼尔心疼地说:“娅,你什么都没有吃吗?一直都在等我吗?”肖娅不说话,拉着他的手走到桌边,热了几样食物,开始了他们的晚餐。
第二天大清早,丹尼尔催促肖娅起床,肖娅懒懒地耍赖:“今天没有课,让人家睡懒觉好不好?”丹尼尔笑着不说话,给肖娅从衣柜里挑了一套玫瑰色的裙装,肖娅笑嘻嘻的问:“干嘛要穿那么正式?”丹尼尔蹲在床边,抚摸着肖娅的头:“不是说今天注册结婚吗?你昨晚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
肖娅以为昨天只是他见到苏比,想起了伤心事才会随口说的,没有当真,因为他们以前约定过等肖娅毕业才注册结婚的,丹尼尔似乎有点着急。
安静的结婚注册处,完成了所有手续后,丹尼尔抱着肖娅:“谢谢你,亲爱的小妻子,你给了我生命中最甜蜜的礼物,我永远爱你。还有,等你通过毕业论文,我们就去教堂举行婚礼,邀请我们的朋友,还有奶奶,你可以穿上最美丽的婚纱,成为最美的新娘。”
肖娅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三个月后我恐怕不能穿婚纱了,因为还有一个礼物,你会喜欢的,那就是你要当爸爸了,亲爱的,我怀孕了,三个月了。”
丹尼尔涨红了脸,呆立了几秒钟,然后孩子气的跳起来,接下来抱着肖娅就要转圈,吓得肖娅连忙提醒他,还有一位可能受不了这样的动作,他才不好意思的作罢。
回家的路上,肖娅至少回答了丹尼尔先生十次同样的问题:“娅,你确定我要当爸爸了?娅,还有多久宝贝出生?娅,我的问题有点让你疲劳吗?”
肖娅笑眯眯地回答着一遍又一遍,丹尼尔不时的望着自己的妻子甜蜜的笑着,肖娅不得不提醒他好好开车。
丹尼尔跟肖娅商量的结果,就是两周后他们在教堂举行婚礼,婚纱是彤姐跟肖娅半年前就开始手工缝制的,很美;丹尼尔一直说他们需要一幢新的房子,需要有婴儿房,需要有孩子运动的地方,肖娅没说话,反正以后总会有时间来做这些事情吧?
期间,肖娅跟老祖母通过几次电话,后来,收到了几个乡间寄来的包裹,丹尼尔那些天也在忙碌着,他告诉肖娅,只要好好休息,所有的事情都由他来准备,肖娅只要到时候穿上婚纱就可以。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丹尼尔没来得及走进房间,就叮嘱肖娅穿好外套,跟他去一个地方,肖娅只好跟着丈夫驱车差不多半小时,来到一幢白色的小房子前面,那幢房子,有点像肖娅画里的样子,夕阳下,白色的房子,安静地伫立在绿树草坪之中。
肖娅疑惑地望着丈夫,这是哪里?为什么要来这里?
丹尼尔揽着肖娅的后腰,充满向往的说:“如果这里是我们的房子,我们未来的家,你会喜欢吗?”
肖娅用力点点头,好温馨的小房子,她甚至能想象房间里的阳光和孩子的笑声。
丹尼尔说:“娅,我们买下来好不好?”
原来房主是一对老夫妻,在这座房子里生活了二十年了,现在他们退休后准备去其他地方居住,正在准备卖掉,价格很公道。肖娅发现,房子刚刚被粉刷不久,房子,栅栏,都是雪白的,里面的家具很简单,保持的很好,几乎像新的一样,据说这是他们去年才换过的,本想着安度晚年在这里,但是现在他们准备去乡下生活,那里更安静,更适合退休后的生活。
那个周末,丹尼尔拿到了房门钥匙,老夫妻搬走了,临走的时候打扫的一尘不染,草坪修剪过了,花草都浇水了,地板和窗子很明亮。丹尼尔和肖娅很感动,他们送了老夫妻一份礼物,祝福他们未来生活快乐。
丹的朋友们在假期主动来帮忙装饰布置房间,娅每天帮他们准备充足的食物送过去。
房子终于整理好了,雪白的房子伫立在绿树草坪中温馨而美丽。娅买来了漂亮的窗帘,书房中挂上了中国书法和国画牡丹,写字台上摆放了青花瓷的笔筒和昆仑玉的镇纸;客厅的沙发靠垫是中国丝绸的,台布是老祖母送的细亚麻布绣花的,墙上挂着大大的中国结;最让丹尼尔震撼的是一整面墙上挂满了丹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他以前画的油画,这就是老祖母跟娅的秘密。
丹尼尔抱着娅流泪了,娅给了他一个家,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娅在准备最后的答辩,她的丈夫每天清晨就会跑进婴儿室,似乎那里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是每每肖娅想进去看的时候,都会被他笑嘻嘻的拦回来,美其名曰地面东西多,怕肖娅不方便走路,等他弄好了自然会给妈妈检查过关。
小越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是她费尽心力得到的孩子,她以为婚姻中的阴霾都会随着孩子的到来而散去,可是看到她的体检报告,林生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好久之后,看到小越在暗自饮泣,才无奈地说:“你好好休息照顾自己吧,这个孩子本来不该来的。”
小越终于知道,无论多久,林生都不会爱上她,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做,林生都不会真正的动心,也不会真正的快乐。她有时候也会扪心自问,如果当年她没有横刀夺爱,那么林生和肖娅是不是会生活的很幸福?而自己是不是也会找到一个真的喜欢自己的男人,或许自己也可以像别的女人那样平淡平静的生活吧?可是,这样普通的生活,对于她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小越终于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