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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梧桐

泥墙,柴扉。

和隔壁院中栽满梨树不同,这厢光秃秃的就种了一颗梧桐。

曹随随身有一把佩剑,或许说是家中唯一值钱的物件了。古剑虽无珠玉镶嵌,端的锋利无比,剑出鞘寒光闪现有若白霜。宝剑铭文“稷下”,取社稷之下之意。曹随偶自称故鲁大将军之后,凭此剑模样,倒也坑蒙唬住不少人。

轻轻擦拭佩剑,眼观四境,曹随倒也叹了一口气。说起城门吏,自诩学问好的曹随倒是想起几个前辈。战国魏侯赢,是都城大梁夷门的守门人,与信陵君、朱亥“虚左以待”、“窃符救赵”的故事可是知之甚稔。大丈夫当如斯,休顾身后事,一吐平生之气!

梧桐下,曹随击节作歌,”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事后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坐着长啸一声,满院风尘震荡不定!

许久,曹随又叹了一口气,宝剑朝些已分成短截竖在地上的树木桩子劈下。没有斧子怎么办,今后几天的木柴还没劈好呢。有辱先人啊!

曹随正在院中自怨自艾时,院门外便有人喊句无思在否,然后当在自家直接推门进了。来者便是邻居大胡子夏侯鹰。

说起夏侯鹰,这厮自从正好出过一次远门后,修筑河堤便没他什么事了,回来后更是与酒楼那位寡妇打得火热。寡妇的丈夫应该是修长城去了,再也回不来了的那种,别人劝改嫁也不肯,就剩下一个年迈病重的婆婆和几岁小儿子照顾。那寡妇是个厚道人,小酒楼就卖自家酿制谷酒和豆腐,家里没个男劳动力,维持生计难度可想而知。何况城中泼皮地痞出奇的多,看孤苦妇道人家没事也要生事。好管闲事夏大胡子又爱酒常去,一来二往就勾搭上了。

曹随问过他,酒楼后厢有石磨,又没驴子,全靠晚上人手工将几斤黄豆加水用石磨磨碎成豆水,然后制成豆腐供第二天售卖之用,你天天都过去帮人家磨豆腐啊。夏侯鹰这厮脸上总是一副极为****猥琐表情并且语气神秘的回答,是的,我每天晚上帮那寡妇磨呢。磨呢磨呢转着圈儿磨呢。引得曹随斜目以视,心想他老子怎么不替他取名夏侯淫!

夏侯鹰后面还跟着两个生面孔,都是四十余岁,手中还提着礼物。没等曹随说话,前面那位人模人样的大叔先称一声“恩公”纳头便拜。后面那位也跟着拜倒。

曹随倒是楞住了。倒是旁边夏侯鹰笑着扶起那两位,一边解释。曹随方才明白,原来前两日在河堤上晚归家时,遇上正好碰到几个小孩子在玩耍,然后一个跌落于水中。天气昏暗近处旁人都没发觉,曹随路过正好道上看见,河水约有大人齐腰深,待曹随跳河救起那女童也是半昏迷。时天色将黑,旁边大人吓坏素手无策时,曹随将女童反置于膝盖上微倾,让呕尽胸中河水后方有了呼吸。不待道谢,曹随便抽身而去。

想必当时旁边大人非女童自家亲人,旁边却有城里人认识曹随,今日亲父便亲自上门拜谢。依这位仪表不俗的刘姓大叔说,曾有高人给他女儿算过命,逢险必得贵人相助,认定曹随必是她的贵人,相邀至酒楼请客。曹随坚决推迟,好说歹说,最后还是同为刘不俗好友的夏侯鹰从旁说话,谢宴之举还是罢了。至于谢礼,曹随也是坚决不收,最后由夏侯鹰收下。

送别那两人出门后,曹随顺手拉住夏侯鹰,问道:’你知我平日最怕麻烦,城中人都不认识几个,为何还带人上门?”夏侯鹰亦低声道:“我知你为河堤劳役的事烦恼,这位刘兄便是我至交好友,他正好是管事的其中一个小头目,我本来找他让把你安排他那所辖制河堤一段,这样往回饮食方便。这下更好,居然遇上这巧事,你便更受我这位老友照顾了。”说完,直接将赠礼塞至曹随手中,自个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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