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习长老抿了记嘴,神情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说道:“昨日天降异象,春日飘雪,当我返回殿中,却发现满院皆是酒香,我猜降雪一事定然与你有关,便就想要拍门进来,结果却听见你在房中大哭。”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极蹊跷的朝芊芊探来一记。
芊芊捧着发烫的脸颊,不可思议的问道:“我哭了?为什么?”
教习长老眸一沉,心道一句,喝醉酒乱发酒疯也就罢了,还敢反问别人原因?这丫头真是……唉!
芊芊见他不语,只怕自己还做出什么丢人之举,立马替自己打起圆场:“我昨日的确沾了点酒,但之后的事情已全然忘却,只记得红(泥生)……红红的天上突然下起雪来,尔后我便睡去了。”
差点脱口道出“红泥生”的名字,吓得芊芊背心都凉透了。
教习长老一派浑然不觉的模样,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当我进屋之后,你把我误认成狱吏,对着我(搂着我)哭诉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天快亮时才肯睡去。”眼神微闪,他又试探的问道:“莫非这些你都全然忘记了?”
芊芊抠了抠脑门,愧疚的摇了两下头,教习长老的脸就此沉了下去。
也不怪教习长老此刻郁闷,昨夜待他推开门后,便看见芊芊衣裳不整的抱着一根房柱嚎啕大哭,他嫌画面过于惨怪,正要退出,哪知那丫头却突然双眼一亮,松开了柱子,瞬步而来,竟然转而紧紧搂住了他,一面使劲的吃他豆腐,一面还断断续续的哭诉着她的种种愧疚。他静静的听了好大一会儿,才发现她这是在难过狱吏突然惨死一事,心中一时怜惜,便也就任由她继续撒疯了。他一向不善安慰别人,便无多话,只像极了一根房柱那般杵立在那儿,直待她自己哭够闹够以后,再主动将她抱回床上,后来又安静守护一宿,直至见她完全清醒过来,才终觉放心。
只是经此一事,他突然发觉这丫头在人前虽总是一副无忧无虑吊儿郎当的模样,其实心里十分脆弱,或许她是因为自小无人疼爱,才习惯了故作逞强吧?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芊芊见事情瞒不住了,稍理思绪,便将自己与那妖犯交易一事全盘托出。教习长老听罢,眉目微蹙,出声便骂道:“你真是糊涂!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早些交代?”
芊芊暗自想道,她好不容易才从森狱出来,这种对自己处境不利的话,她哪敢轻易道出啊?
教习长老见她默不作声,又着急的说道:“我曾经查过那阵法的来历,正是出自妖界封印一族的密阵,而你接触过的那个妖犯极有可能是封印一族的后人!”
芊芊抿了一下嘴,有些不理解的说道:“封印一族?族长不就是封印一族的后人吗?”
教习长老摇了摇头,解释说道:“千年前,妖界的封印一族一共有四大支系,共分凰,怜,谙,书,族长是封印一族的护法,代表书系,而凰系与怜系的后人均不知去向,谙系则全军覆没。四系之中,属怜系一支最擅长描画空间地理的咒阵。只是奇怪,若那妖犯真是怜系的后人,又为何要匿身于森狱之中,不肯主动现身呢?”
芊芊突然联想到了什么,立马大叫大喊起来:“这样说来,那怜知岂不就是怜系的后人了?”
教习长老将眉一蹙,想了一想,又说道:“事情真是越来越蹊跷了!昨日我在清点妖犯尸体时,正巧发现少了一名妖犯,如果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的话,会不会那些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为了怜系的后人而来?”
芊芊可想不透那些细梢暗末,纵身一记,立马起床,一边套鞋,一边说道:“不好了!若怜知真是怜系之后,万一弓藏岛的人发现了他的身世秘密,那他可就危险了!”
教习长老一想也是,也立马站起身来,并与她说道:“你先别急,我随你一起去吧!”
无片时,二人便就一路莽奔,冲到了怜知家门前,急叩柴门许久,里头却毫无回应。
又拍门许久,突然里头传来一个妇人的招呼声:“谁呀?这么一大早的!”
芊芊与教习长老相视一眼,彼此松了口气。
事后,怜知被教习长老带到族长那儿,关于芊芊与妖犯交换条件一事,他并未说明,只是暗喻昨日失踪的那名妖犯曾经让人寻找过怜知的踪迹,哪知族长听罢,竟然主动问道:“梓骺,你跟话说实话,芊芊是不是曾经和那个妖犯打过交道,还去过不周山?”教习长老被他一问,竟然当场愣住。
族长捻了捻白胡,摇摇头,表情瞬间失落。顿了一顿,他幽幽说道:“冤缘啊,真是冤缘啊!”教习长老严肃依然,主动说道:“事有隐瞒,是我不对,但我不过只是为了保护一个忠心护主的丫头而已,族长若要降罪,梓骺绝无二话。只求你别处罚芊芊,因为我对她有所保证。”
族长摇了摇头,却说道:“不,老夫不会怪罪任何人。因为你们都是好孩子,对村子并无二心。其实在芊芊启开邪阵的那一晚,老夫便就有所觉察。记得当夜,妖村边境曾有邪兽扰乱,那并不是火甲蝠,而是恶偃泣召唤出来的‘穷凶’!”
教习长老目色一呆,当即愣住,忙问:“什么!那么这说……”
族长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疑虑,解释说道:“还记得公主小时候曾经被甚熊袭击过吗?就在那一年,原本消失许久的怜家后人无故出现,从异地召来一只庞然怪物,袭击了紫陌殿,好在芊芊及时保护了公主,但那位怜家后人却逃了。目睹整件事情的,只有老夫与其他几位长老,但我们没有将实情道出,对外只说有只甚熊误闯殿中,袭击了公主。芊芊与公主虽然也见过那只庞然大物,却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便也一直认为那怪物就是甚熊。自那以后,老夫与几位长老暗暗追查了许久,直到三百年前,才在世间寻找到怜家后人的踪迹,只是那时他已经死了,家中仅剩一名家丁带着一个男婴,在接过那个男婴的时候,老夫感知到他身上封印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就把他带回了村落,交于一对普通的农户。而此次失踪的妖犯正巧就是那名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