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往事如旧
突然言宁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耳内，“你不过是被慕容清抛弃在了王爷府的丑女人！”
什么！慕容清抛弃在了王爷府！是清送她来这个可恶的王府！他厌恶她肮脏不堪的身子了么？
她无法接受这来得太快的真相，身子彻底瘫软在地，蜷缩在一起，身上所有的刺被拨得一干二净。好疼，好疼，疼到她无法呼吸！
为什么在她敞开心扉去接受他的时候，他却抛弃了她！他却弃她于不顾，他应该知道王府是她的地狱！可他仍旧将她送来了地狱！
他不让她去那个地狱，原来是因为这个地狱于他有好处！哈哈！她突然仰首莫名的大笑，笑得泪水迷漫了双眼，笑得她忘掉了一切。
她忘掉了那晚的诺言，那晚美丽的萤火虫，更忘记了他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她什么都不要，她只要忘记那一切便好……
她在屋内笑到哭，笑到忘记一切！
他却在窗外，任自己的心流血，那双银色的双眸在紫薇花下灼灼夺目。风撩起他的长发，将那颗晶莹闪亮的东西撩去，谁也看不到，那颗泪珠落地化成了泥。
汐儿，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的生命受到一点伤害。或许此生我们便是无缘，你是逆天女，我是应劫人。你拥有丑颜，我却拥有绝颜，你来自异世，我却来自人间，谁与谁似乎也不能搭上界！
但我们却仍旧跨过了千年的时光相遇，乃至唇齿相依，殊不知，那只是梦魇的开始，你我梦魇的开始。
清会陪着你一起哭，一起笑，因为清的心早已盛满了你。
他仰首，风吹落了紫薇花瓣，它轻轻地颠落至那张绝美无暇的脸上，将那双带泪的银眸轻轻遮掩。
谁若能相昔？谁若能相依？你我从此就相离！
菱唇微微张开，那一句似梦幻一样的美从唇齿间跳跃而出，他仍然记得：
眉语笑，转身叹，伊人不见独自伤。轻歌舞，却遗忘，只余满地零哀伤。
呢难忘，乃相离，听得一曲琴弦凉。深寥恨，谁能知，紫薇花落银眸殇。
她已无任何知觉，眼神空洞的望着周围的一切，身子木愣地坐在原地。外面夜色深沉，清冷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风吹起，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凉意。或许，这便叫做心死。
丫鬟小红掌了灯，柔声道：“王妃，奴婢扶您起来好吗？”
颜汐不作答，也不出声，双眼只是无神空洞地看着窗外的月色。
小红着急了，蹲下身子，小声劝慰道：“王妃，云蕊姐被侍妾夫人关在柴房了，还不知道您回来了，您还是好好的珍惜自己吧！云蕊姐还等着你去救她了！”
颜汐终于转过头，冰冷的双手紧握住小红的手道：“她为什么把云蕊关在柴房？她有什么资格！”
小红挣脱掉手，满面为难道：“王妃，有些事我们做奴婢是不能说的，一切都得你自己去解决。”语毕，拉了红绡帷帐便走出去。
她看着晃动的红蛸帷帐，苦笑，“这里可有我的容身之所，呆在这里，或许更多的便是嫉妒与算计吧！我同她的姐妹情似乎已惘然。”
啪啪！击掌声从红蛸帷帐后传来，透过帷帐她可以看到那邪魅的笑容，那双食人魂带着玩味的眸子。
紫袍落至眼前，他蹲下身，讽刺道：“一个不懂得自尊自爱的女人如何保护别人，你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颜汐仰首瞪着她，贝齿咬唇，柔荑扶住小几努力地撑起身子，让自己平视面前这个人，勾起嘴角淡淡道：“那么你便看看我是否有能耐照顾自己，保护别人！回到王府，我仍旧是王妃！”
薛彦泽嘴角自然地上扬，似乎达到了他所想的一切，上前手粗鲁地拉过她娇弱的身子上床榻。在那只温暖的大手碰到那冰冷的柔荑时，他的心分明抽搐了一下，为什么这个女子的手如此冷？
颜汐知自己余力不足，根本不挣扎任他将自己揽入床榻。
床榻上，他紧紧地拥着她，她冰冷的身子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身体的疼痛似乎因为这样也才好了一点。
他怀中的女子身体分明在打颤，全身冰冷，没有一点温度，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抱着的是那个平日热火撩人的名妓颜汐。他很想给她一点温暖，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她身体上独有的香气沁入心脾，满是舒适，他竟还想再闻下去，不知觉的凑上她的玉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玉颈，通过玉颈直达背脊。
她的柔荑瞬间紧握，突然一拳重重地打在薛彦泽的腹部，冷冷道：“不要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或许我可以随时要你的命！”
薛彦泽咬了咬牙，忍住腹部的疼痛，看着她勾起冷笑，眼里摄出阴冷，手紧捏住她的玉颈，让她的小脸靠近自己几分，一字一句道：“你以为你这个丑妃本王还有兴趣吗？不是皇上要你我同房，我绝对不会让你躺在我的床榻上！”
颜汐听得这里，已有几分疑惑，她是罪臣之女，皇帝怎么可能让他们圆房，应该下旨让九王废掉这个罪臣之女，而不是撮合！
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他竟有了几分怒意，唇靠近她的粉唇，轻轻地啃咬。她骤然回过神来，凤眼怒瞪，紧闭双唇，柔荑拍打着他的手臂。
她越是挣扎，他似乎越来了劲，仍旧不放过她，吻了粉唇，却又落至耳垂。顿时，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袭遍全身，她痛恨地侧过头，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他的唇上。
薛彦泽吃疼，突然一掌将她打下床榻，冷眼斜睨，“死女人，你居然敢咬本王！”
疼痛从各处传来，地砖的冰冷迅速传遍全身，她的身体开始打颤，但她却仍旧不吭一声，凤眼里尽是怒意，看着薛彦泽不移眼。如果眼神可以杀死这个男人，她真的很想杀死他！
他看着她的凤眼，那里面仍旧有她独特的冷傲，只是多了一份怒不可恕的恨意。她半躺，衣衫半露，玉颈上那斑斑红印闯入他的眼帘，他的身体猛然一颤！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头很疼，面前一片黑暗，整个屋子都在迅速转动，身体无力瘫下。
他突然抛锦被，打横抱起颜汐轻轻地放在床榻上，自己紧紧地搂住眼前这个女子。或许那样会温暖一些，她的身体才不会那么凉。
次日的阳光打洒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很是温暖，惬意，缓缓睁开双眼，小红满面笑意的看着她，轻声道：“王妃，奴婢来服侍您梳洗吧！”
小红是服侍薛彦泽日常生活的贴身丫鬟，府上谁都没有让她服侍，而今她却主动服侍她？难道是薛彦泽吩咐了什么？
起身坐至铜镜前，语气淡然，“王爷吩咐了什么？”
小红勾起嘴角甜甜一笑，用象牙梳轻轻地梳理着她的青丝，“王爷说，王妃昨夜侍寝累了，今儿个定要好好的服侍，而且还要打扮得庄重美丽，等会儿要面见王府上下所有人。”
听得这里，她的柳眉轻蹙！面见王府上下所有的人？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让她成为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吗？不解？
为何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缭绕在心头，昨天夜里那个粗暴的男人不是将她踢下床榻了么？为什么早晨起床她仍旧在榻上？
看了看小红，轻声问道：“王爷还说什么了吗？”
小红仍旧满面喜悦，为她绾着好看的如意高鬟髻，“王爷说，过几日宫内有家宴，让奴婢提前告知王妃做做准备。”
手中的如意玉坠钗突然从手中坠落，落地铮铮声回荡在堂内。她的眼里闪过几丝惊慌，立马让自己恢复镇定，开口淡淡道：“小红，这如意玉坠钗太碍眼，拿去打赏给小菊吧！”
小红脸上的喜悦散去，惶恐道：“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捡起来拿出去！”
看着小红离去的身影，她喘着粗气，眼里闪出不可思议，薛彦泽到底什么意思？她一个罪臣之女，一个他恨之入骨的丑妃，却突然带她进宫参加皇亲贵胄的家宴？
冷哼一声，不管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颜汐定当奉陪到底！不过，他的游戏把数似乎越来越有趣，越来越高超。
她凌厉的凤眼后，却盛满了哀愁，当她忘记那一切后，她便将一切置之度外，她要站起来保护云蕊，要活出自己！
小红将颜汐的一切梳洗妥当后，扶着她去了正厅见王府所有人。这是她第一次打扮得如此庄重，也是第一次有了王妃的派头。
头梳如意高鬟髻，身着古烟纹碧霞罗衣，暗花细丝褶缎裙，腰间环佩叮当作响。
绕过百鸟石屏风走进正厅，并不料恰巧碰上言宁，她同样装着浓重，衣着与她几乎无异，头式亦无异。
言宁并不理会颜汐径直走向牡丹宝座，在她的身子将要落下时，她轻柔的声音传来，“正厅牡丹宝座则是王府主母的位置，这自古以来主母便由王妃做，姐姐这坐下去怕是……”
言宁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今儿个早晨，王爷说了让本夫人梳洗庄重去正厅面见王府所有人，包括他的丑妃在内！”说得“丑妃”二字时，故意咬重了字音！
颜汐听得犹为刺目，认为言宁在故意与她较劲，毫不示弱回道：“是吗？昨个儿夜里本王妃休息在了静心苑，本王妃告诉你王爷亲自在我的耳畔说，今儿个让我来面见王府所有人。”
言宁的柳眉轻蹙，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踱步至颜汐面前，不屑道：“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你觉得我有必要在王府所有人的面前与你一争上下吗？”
颜汐抛袖背过身子，冷冷道：“有没有必要你自己最清楚，你说的是真还是假，唯有你自己清楚。”
“好！好一个是真是假唯有你自己清楚，那么足矣证明你所说的话也可质疑。以前在王府，你便不得宠，而且王爷对你厌恶至极，他会让一个自己厌恶的人做主母吗？”
颜汐仔细分解言宁的话，再想了想小红早晨对自己说的话，她似乎恍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就叫两头打鼓两头敲！这场游戏，她与言宁谁也没有赢，赢的是那个出游戏的人！
一阵笑声响在石屏风前，众人回首，只见薛彦泽一袭紫袍，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意，他上前看着两人，讽刺道：“本王的王妃与侍妾争得可真热闹啊！比菜市斗鸡还激烈几分！”同时挥挥手，示意所有的人退下。
颜汐勾起嘴角，看着薛彦泽冷笑道：“王爷好兴致，好一个两头打鼓两头敲，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言宁并未听懂颜汐的话，看着薛彦泽，柔荑攀上他的脖子撒娇道：“王，这个女人硬说你让她当主母，来掌管这个王府，你对我的承诺可算数！”
薛彦泽手搂过她的柔软的蛮腰，看着颜汐挑衅道：“当然算数，怎可不算数，你演戏演得如此精彩！”
承诺！演戏！不好的感觉袭遍全身，算计！欺骗！原来这场游戏由始至终都是她输了！她不过是走进面前两个人的陷阱！
颜汐突然笑了起来，看着他冷笑道，“原来如此，薛彦泽比起算计，你似乎更胜一筹！”
“难道你觉得你比本王更胜一筹吗？太可笑了，你永远都没有机会当主母，你不过是个丑妃，本王随时可以抛弃，蹂躏的丑婢！”他说话的同时，已将言宁调戏得****高涨。
斜睨着颜汐，手还不停地挑逗着言宁的身体，眼底里尽是玩味，言宁时而发出让人酥麻的娇吟。
颜汐厌恶转身，冷冷道：“那么我奉陪你到底吧！”语毕，拂袖离去，绕过石屏风正好碰见小红。
小红一见是颜汐，神色紧张，满面愧色，而颜汐的眼神却足矣将她毁灭！
沿着记忆中的小径，走至八角亭，再绕至怡香苑。看着熟悉的景致，她居然勾起了嘴角。
小池里莲早已开败了一荷塘，莲蓬也早被丫鬟采摘去做了莲子羹。她沿阶而坐，看着水中的倒影，那张戴着面具的脸，看起来很可人，但凤眼里的忧伤却忍不住曼延。
她依旧清晰记得，穿越来的第一个夜晚，那夜她喝醉了酒将薛彦泽狠狠地骂了一顿。那个时候的她谁都不相信，在绝望之际，谁又能相信谁了？
不过……
那个男子却让她心动了，初次见他是那么惊艳，但她却伸出尖锐锋利的刺将他狠狠地刺伤。当她一个回身，发现那双眼眸里的悲伤时，心竟不自然的抽搐了下，她心疼了！
她仍旧记得，那个漫天的萤火虫，那悠扬的笛声，那一句似承诺的话，此生永不分离。忽而勾起嘴角苦笑，“是吗？此生永不分离，但谁又能知世事无常！”
呢得那句话，她居然潸然泪下，她真的很想知道，清为什么会那么做？难道他接近她，真的是因为主子的命令吗？但那双银眸似乎不会撒谎，她真的看到那悲伤，心疼与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