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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同路?歧路?

冷,好冷。

清凉的水唤醒了我的意识,我睁开眼睛,原来自己躺在湖边,半身都浸在水中。离我不远处是高高的绝壁,条条的瀑布从绝壁层层叠叠的流下,迸落的水珠不断的溅落在我的脸上。

浑身又冷又痛,我挣扎着坐起来,清澈的湖水飘起我的衣角,伤口的血已被水流冲洗干净。我环顾四周,周围是翠绿的山峦,湖的对面是陡峭的高峰,几株青松稀稀落落的斜长在山壁的石缝中。天空一片蔚蓝,几只飞鸟扇着翅膀在天空盘旋着又飞入了高山的密林。

现在不是秋天吗?我使劲眨了眨眼又看了看四周,四周还是一片青翠,我的眼没花。我又在自己的手上掐了一下,好疼,这也不是在做梦。

我努力站起来,趟着水走到岸边。浑身的衣服都湿了,不过,活着的感觉真好。看着满目灿烂的阳光,我轻笑了出来,一屁股坐在湖边湿软的草地上。

这里是哪?那个蓝衣男子呢?脑海中的那个血劫仿佛如梦境切换一般,而今又回到了美好的现实。望着周围青翠的山野,听着湖边哗哗的流水声,我心中明白我现在很安全,也很幸运。

湖边的湿地上还有脚印,看来这里附近有人。我休息了片刻,在旁边找了一截树枝做拐杖,拄着它在山野中慢慢的前行。这里山高岭峭,林密木杂,这是我完全陌生的地方,安乐村已找不到一点影子,不过不管怎么说活着就好。

我浑身伤痛踉踉跄跄的不知前行了多久,忽然,脚下一绊,我摔倒在草丛中。我回头看了看是什么东西绊倒了我,这一看吓得我立刻站起。原来,刚刚绊倒我的是一截胳膊,胳膊已近腐烂,看来在这有一段时间了。胳膊手边的不远处还有一支剑,明晃晃的躺在草丛中。

我吸了口气,拄起拐杖继续前行。果然,在前面我看到一具尸体。

尸体看样子好像是打斗而死的江湖人,又是江湖人,为什么这个世界就没有平静的地方呢。我叹了口气,心想既是江湖人,身上没准有金疮药,迫于需求我壮着胆子一步步来到尸体边,在尸体上摸索了一遍。我没有找到药,只找到几两银子,见者有份反正阳间的钱他也用不了,我心安理得的将银子收起来。至于阴间的钱,自有为他烧的人为他烧。

搜过死人的身之后,我的胆子似乎一下子壮大了不少。我柱起拐杖,悠答答的继续前行。

走了没多远,我又发现几具尸体,我依旧在尸体上摸索了个遍,找到了三四十张银票,都是一千两的,还有几瓶药。

我看了看药瓶,药瓶上什么也没写。我打开药瓶看了看,一个里面是粉状物,其余三个里面是小药丸。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用,万一用错了可还不如我没找到呢。我收起东西继续前行,在离尸体不远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前是一片空地,山洞看起来很大,我四下观察了下,附近的草木上有干透的血迹。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藏宝洞?大家都来这里寻宝却自相残杀而死。

我站在洞口往里面看了看,里面并不脏而且很宽敞。不知里面是金银财宝还是上等的武功秘籍,反正我也沦落至此现在没什么好顾及的了,这里的人都死了,正好我去一探个究竟。

想到此,我便壮着胆子摸索着走了进去。

石洞里很大,而且倒像是能住人的山洞。

我继续往里面走,看到石壁上刻满了字,我读了其中一段:

今日,吾大兴。一切事成,只待东风,终不负吾多年辛苦矣。唯独少尔,叹息奈何。吾一生,唯爱天下与尔,然为尔,吾可舍天下也。吾每思至此,心痛欲死。然诛贼子,指日可待也,天下若得,无论阴阳吾与尔共享也。

看来是随笔,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继续往里面走,里面刻的段子渐渐稀了,我看到低处有一段文字:

今夜,丝雨连绵,阴寒之气引吾伤痛,如鞭如针,如绞如剜。然,吾欣然,当日尔婚与吾亦正值如此雨夜。而今,恍恍惚惚如在梦境,唯盼此夜雨长,伴吾同眠,吾足欣慰矣。

看来都是随笔,没什么用,我越往里走,石壁上的文字就越少。我再往里走,石壁上刻的都是反复的几个字:

宇文天

刻的字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深,有的浅。这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如此念念不忘难道这就是他的爱人。

我思量着继续往里面走,洞里很干净但却并没有生活必须品,不知这洞是做什么用的。

到了最里面,石壁上刻的都是大大小小的恨字。往前再无路,我叹了口气,这个洞里并没有我需要的东西。

我又打开几个药瓶挨个嗅了嗅,最后又都一一盖上,我还是不敢用。

既然这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也该上路了,我拄着拐杖又走出了洞口。洞外阳光灿,草木幽绿。

我拄着拐杖在野林中继续前行,踉踉跄跄的我不知行了多远,红日渐渐西坠,山野渐渐昏暗。我早已筋疲力尽再也前行不动一步,我停下来眺望远方,远方是依旧是茫茫的荒野,看不到尽头,我无奈的靠着一棵树拄着拐杖坐下来。

林鸟叽叽喳喳的陆续回了巢,眼看天色将黑,我却早已饿的没了半点力气,一路走来我没有看到一个野果,也没有看到一户人家。然而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对我最重要的是休息,哪怕只有片刻就好,我简直累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我靠着树干闭上眼睛,不知不觉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深夜,一阵巨痛把我唤醒,有一只野兽在咬住我的胳膊用力的撕扯,我吓的大叫拼命的挣扎,慌乱中我使出仅余的真气在它头上猛然一击,野兽被击中后悻悻地离开了。

劫后余生的我慌忙的靠着大树站起来,我浑身疼的要死不知具体都伤在什么地方,冷寂的空气中弥漫着恐怖的血腥味。

片刻,我心神渐定,看来今夜我是不敢睡了,我警戒的顾着四周,转身爬到了大树上。我找了根粗壮的树枝靠着树干骑在上面。片刻的精神后我更加虚弱了,我摸了摸身上,整根袖子和大片的衣服都湿了,看来流了不少血。

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亮了,幽暗的山林笼罩在白茫茫的晓雾中。林中晨鸟的叫声如放鞭一般的多,各式各样动听的叫声中流露出精神充沛的喜悦。

我不知是终于放松了还是太过太虚弱了,一个不稳我滑下树枝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可是摔的不轻,我躺了好半天才敢动。半晌,我坐起来借着微弱的晨光检查伤口,我的衣服已是破落不堪,左臂伤痕累累,都快被撕烂了,看起来触目惊心。身上,腿上,好多地方都被抓伤了。

坐了片刻,我又努力站起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走出这片荒林。我喝了些草上的露珠,柱起拐杖又继续前行了。

这时,我隐约听到前面的林中有声音,我停下脚步注意着声音的方向生怕再次冲出可怕的野兽,我仔细倾听,是人的声音,前面的林中有男人在说话。这是我重获新生第一次见到人,一时兴奋我差点昏厥。我稳定了下心神开心的拄着拐杖奔过去,一把拨开浓密的树枝。

树枝后,七八个大男人提着刀站在那里,旁边的树干上还拴着七八匹马。男人一双双眼睛注视着冲进来的我。他们都半坦着衣襟,个个络腮胡须面相凶恶。

看到这一幕我惊呆在原地,直觉告诉我事情有些不太对。我勉强着微笑了一下,礼貌道:“对不起,我想问个路。请问你们知道去镇里该往哪个方向走吗?”

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片刻,又都哈哈大笑。一个青布大汉冲我道:“把过路财交出来。”

我心里闪过那三四千两银子,面上不好意思的一笑,礼貌道:“对不起,我遇到了抢劫逃到这林中,你们看我这样,身上真的没有钱了。”

旁边一个赭衣大汉朝我走过来,我吓的定在原地,跑也跑不动只有暗暗叫苦。那大汉在我身上翻了翻,把那三四千两银子连同那几两碎银子统统都摸出来了,几个大汉一见这么多银票,眼睛里都冒出了光,当即大家就都给分了。

我见他们分钱悄悄转身要走,只听耳后一声大喝:“站住!”

我面带微笑缓缓转过身,礼貌道:“我真的没有钱了,路我也不问了,求各位英雄好汉放我一条生路吧。”

青衣大汉看了看我,摇摇头道:“可惜了,不过也能卖上个好价钱。”

结果,我就被五花大绑的捆上马背又在野林中继续前行了。不同的是,这次我不需要用脚走,而且身边多了几个持刀的保镖。

经过了一路荒郊,我终于来到了城里。城里的集市热闹非凡,路边的小贩举着大肉包子,拼命的喊:“刚出锅的大肉包子,三文钱一个。我盯着小贩手里的包子看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可是马匹一路悠悠的前行,停也不停一下。走着走着,又看到一群人围着几个卖艺的,那个卖艺的非要用银枪刺自己的喉咙给别人看,瞧得我都为他们捏一把汗。然而过往的路人看到我这样一个受伤的小姑娘被人捆在马匹上竟然没有人多看一眼。终于,我忍不住大声喊出来:“救命啊,他们是强盗,我是被他们抓来的!”果然,走过的路人听到喊声纷纷往我这边看来,我正要激动,结果那些人看了我一眼就又各走各的了。

那几个大汉,纷纷看了我一眼,一个冲我说了一句:“叫个什么鬼。”然后众人就又继续前行了。

等走到一个店门前,马匹停住了脚步。我侧目一看,这个屋门装修的很气派,门口站着几个漂亮的姐姐,正向屋里招呼着客人,我抬起头看了看门口的招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春满楼。

几个大汉到此纷纷下了马进了屋,过了一会又带出来几个陌生人,把我解下马,推进了屋里。

屋里装修的雅致又阔气,宽敞的大厅,乌木的桌椅,雕花的楼梯,粉纱的帘子,王母的天宫也就是这样了吧,屋里还有一种奇特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大厅里、楼梯上,几个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正在愉快的聊天玩闹。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好地方,心下暗想:“要是我也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不及我细看,几个人就推着我走过大厅,又上了楼梯,走到一间雕木的房门前,七手八脚的将我推进屋里,又把我推坐在床上,便纷纷出去了。

现在终于安静了,此时屋中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暂时松了口气。

这里的床和我家的炕不同,软软的,很舒服,床边系着粉色的帘子,床头上还挂着长长的粉流苏。屋里,一张乌木桌摆在床前,木桌上还有一盆新鲜的水果。我看着娇滴滴的水果馋的恨不得连盘子都整个吞下去,奈何身上捆着绳子,而且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墙上,雕花的窗子雅致好看,阳光透过雕窗洒下一地花纹的幽影。

这里是一个新奇的世界,似乎藏着无数美丽的花朵等待我去一个个发现,然而此时我已经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我往里侧着挪了挪,把两条腿都抬到床上。我歪着身子把头靠在床边,床边的纱帐上似乎还有种某种花的香气。四周好安静,外面乱哄哄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了,我已不想不管我身在何处,也不理会身上的绳子,我索性大大方方的在床上躺了下来。这里的被子好软,一定是上天怜悯我失去家园乡人,所以峰回路转又赐给了我一个天堂,躺下没多久,我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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