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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2

敌人的作为,冒险小队的队员们无从知晓,他们一路顺着大道骑马急行,在第二天的下午就离开广袤的黎明平原,抵达了与其接壤的风暴群山边境。

【风暴群山,顾名思义,这道连绵不绝横贯大陆东西的山脉最著名的自然景象就是它一年之内长达五个月的雷暴和雨雪天气。曾经有学者研究过这种奇特的现象,最终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这道山脉所处的地理位置与雷元素活跃带相交,因而时常会在其上空聚集起大量的带电云团。对于人类来说,这种环境也许不适宜居住生产,但是对于高山矮人来说,这里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家园。相传这支矮人部族在三万多年前,因为在著名的种族分裂内战“石冠之乱”中落败而迁徙到这处山脉脚下。在之后的岁月里,高山矮人的先祖们逐渐发现了山脉高处特殊的气候环境下能产生一种特别的酵母,他们将之作为配方酿造出了举世闻名的雷霆麦酒,对于爱酒的矮人们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于是,一些矮人开始迁上了风暴群山,并役使生长在这儿的高地大角羊从山川的平缓地带间开凿出一块块农田,一处处石堡,并演变出了与其他矮人截然不同的、崇拜雷电的宗教。大自然对于矮人们虔诚的馈赠还远不止此,又经历了数百年,居住在山上的第二代第三代矮人中间陆续地产生了一些强大的战士,这些战士生来便能沟通雷元素并能在战斗中使用这种力量,他们被称作“风暴勇士”,而其中最勇猛的佼佼者们则成为了族群的领导者,这就是风暴领主和风暴之王的由来。我认为对于天生就很难领悟魔法能量的矮人们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行进在狭窄的山道间,莫琳向同伴讲述着她在书上所了解到的关于这片土地和她人民的一切,权当打发无聊漫长的旅途。不只是在圣光之道上造诣颇深,对于人文历史女牧师也是博学多闻,这让仅仅是在学院课程中了解了一些皮毛的骑士钦佩不已。

【莫琳姐姐,你懂得可真多!】夏尔由衷地赞叹道,自那晚以后他的梦魇似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和女牧师的关系也随之亲密了许多。

【以群山之王的名义起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来自本地的两位土著和他们的坐骑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为大家指引方向,在听完莫琳的介绍之后,格里兹回过头来感叹道,这个矮人胡须上还挂着早上留下的酒渍。

【你除了喝酒以外还关心什么?】哈尔多曼说,经过几天变得熟络起来后,大家都知道这个精灵是个伶牙俐嘴的家伙,特别是和格里兹呆在一块儿的时候,这对冤家的嘴上从来不会歇着。

【当心着点看清脚下!】一旁的光头男人提醒他:【别让你的坐骑太过靠近悬崖那一侧,掉下去的话可没谁能救得了你。】

正如他所说,为了避人耳目,他们选择的是一条少有人经过的靠山小道,山壁的另一边就是万丈深渊。

听了他的话哈尔多曼忍不住看了一眼,只见一粒粒地石子间歇从陡坡上滑下掉进深谷之中,甚至连回音也没有。游侠暗自吞了一口唾沫。

啾啾~~啾啾啾~~

围绕队伍盘旋在周围天空中的灰雀飞回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地向主人汇报着情况。

【怎么了?】狼人断耳看到了这一幕,随即问道。

【前面不远处的岔路口有一个矮人。】游侠指向前方。

【那我们能避开他吗?】毒蜥不想被其他行人看到自己这支小队,见过他们的人越少越好。

【他似乎需要一些帮助。】哈尔多曼补充了一下:【那个矮人的坐骑似乎跑掉了,还受了些伤。】

【那我们过去吧,不能就这么看着不管。】

还没等实际上的领队毒蜥和断耳发话,夏尔就连忙说道,莫琳也赞同地点点头,救死扶伤是每个牧师需要学会的第一课。

刺客想了想,也并不担心一个陌生的过路者会泄漏什么重要的行踪,于是他点点头同意了黑发男孩的想法:【那好吧,我们这就去帮助那个可怜的旅人,白牙的坐骑应该还能再负担一个人。】

白牙是象人战士的名字,如名字所说的那样,他的象鼻两侧有一对洁白的短牙。在长角的坐骑背负了一路上所需物资的情况下,只有他的牦牛那宽大的鞍座上还能有多余空位携带乘员。

小队走了一小会儿,果然看到一名矮人靠在山壁前捂着自己的大腿,鲜血不断从双手中渗出。

【怎么了?矮人?】夏尔从马背上翻下来,快步过去查看他的伤情。

【赞美雷霆,终于有人来了,我还以为会死在这儿呢!】那名受伤的矮人抬起头看到了黑发骑士。

【你看起来伤得不轻。】女牧师也走了过来:【让我来帮你处理一下吧。】

莫琳开始吟唱一段光明咒语。和夏尔的半吊子医术相比,受过专业训练的牧师显然更值得信赖,矮人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后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的坐骑呢?】眼见他情况有所好转,毒蜥便开口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是鹰身女妖!】矮人指着绝壁另一边的山谷咒骂着道:【她们把我的羊给掠走了,我可不是什么战士,只是一个可怜的酿酒师。这些被诅咒的强盗!我竭力反抗,却被弄伤了大腿。幸亏被你们发现,不然今晚我只能爬着回去了。】

如矮人说的那般,黑发骑士在他的衣服上看到许多像是被猛禽利爪撕扯过的痕迹,有些已经划破厚厚的山羊皮,在皮肤上留下道道红印。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从书本上夏尔却了解过关于这种美丽而致命的生物一些知识:鹰身女妖的种族中没有男性,依靠吃下一种她们自己栽种的红色小果子后怀孕产卵来达到繁衍后代的目的,偶尔为了欲望,鹰身女妖会掳掠(虽然那些人回来后是这么声称的,但是鬼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什么)一些看上的过路人去欢度春宵。

除此之外也没人听说鹰身女妖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学者们将这种广泛分布于高山与森林间的类人物种定性为了无害的生物。不过也有例外,只要是智慧生物总有善恶之分——尽管没有形成完整的社会文明,但鹰身女妖之中还是会有强盗的存在。

对于夏尔等人而言这算不上什么大事,也许她们同样地发现了这些旅者,只是慑于武力而未有所行动。

【看起来她们对你不感兴趣,只抓走了你的羊,哈哈。】哈尔多曼脸上露出揶揄的表情,但他还是伸出手帮助矮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儿?矮人?我们可以载你一程。】毒蜥指了指白牙的牦牛。

【叫我哈姆吧。】矮人拍拍灰尘,这才发现了后面的几名兽人:【兽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相比人类而言,矮人和精灵没有和兽人发生过什么大的冲突,戒心也不是那么重,但哈姆还是奇怪为什么日落边境的居民会万里迢迢来到大陆的另一边。

【如你所见,我们是来自诺布勒德拉戴赫王国的佣兵团,我是副团长断耳,这位是团长毒蜥。】断耳站出来向他解释,他部落的领地离人类国度很近,因而通用语里也带有当地的口音:【两个月之前我们押运了一批货物去圣安吉利亚,如你所见,现在我们正在返程的路上。。你瞧,还顺道接了一个任务,护送这位女士一同返回她的家乡。】

为了增加可信度,断耳还把莫琳主教推了出来,后者只能配合他的谎言点头示意。

【原来如此。】哈姆看了看牧师,穿着夏季白色轻纱短袍,佩戴魔力增幅首饰的,莫琳的确很像一位美丽端庄的贵妇,于是矮人完全相信了他所说的话:【我的家在离这儿三十里远的橡子村,你们要是前往诺布勒德拉戴赫就一定会经过我们的村子。】

【那么咱们出发。】光头男人对他说道:【你就和那个象人坐在一块儿吧,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了。】

【等等,团长阁下。】

就在众人准备动身启程时,矮人突然叫住毒蜥,他指向天空中已经开始下沉了的太阳:【如果你们打算在太阳落山后继续前进的话,我并不建议你们这么做。】

【为什么?】毒蜥奇怪地问道。

【这附近除了鹰身女妖外,还有另外一个可怕的家伙。】哈姆的神色有些畏惧,毕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只是个手无寸铁的酿酒师罢了:【因为它,村子里的人在日落之后都不敢外出了。】

【什么样的野兽?】夏尔很好奇。

【我不知道。】哈姆摇摇头:【它只会在夜晚出现,没人见过它的样子。但许多人听过它的嘶吼,那简直比雷声还要震耳欲聋。听说周围几个村子已经有人畜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

【你们的领主呢?】格里兹说:【我记得这里是在他的领地里出现了怪物,难道他竟然没有派人来调查过?】

【已经来过两次了。】矮人回答:【第一次只是一些士兵,第二次甚至来了一位风暴勇士,但都是一无所获,接连蹲了半个月却连怪兽的影子都没见着。】

【好吧,那现在怎么办?】一时间众人束手无策,本来如果没有任何意外,根据地图,今晚就能赶到前方六十里远山谷中的一处小镇上,风餐露宿了几日的莫琳原本还想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断耳和毒蜥也需要购买一些烟叶和毒药为之后荒无人烟的失落沼泽作储备,可现在,计划却被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搁置了。

【我倒是有个主意。】哈姆向他们伸出了援手,耿直的矮人向来以热情好客著称,更何况是帮助过自己的朋友:【你们可以在我们村子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虽然这会耽误你们的行程,但至少不用原路返回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佣兵”们互相看了看,都对这个想法表示同意。于是小队搭上了一名矮人酿酒师,继续沿着预定的道路前进。

.

在太阳完全被山峰遮住之前,夏尔一行人总算赶到了哈姆的家,一个坐落在山峦之中谷地里,宁静祥和的矮人村落。

【我们到了!】看到前方升起的缕缕炊烟,哈姆的大嗓门喊了起来。

一群孩子最先发现了客人的到来,一边欢呼一边蹦蹦跳跳地簇拥着这支队伍穿过低矮石墙进入村庄中央的空地。莫琳还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把糖果分给这些流着鼻涕的小家伙们。

拴好坐骑并从热心的矮人居民那里讨来麦秸和水喂饱它们之后,哈姆带着众人来到自己的石屋前。推开房门,烛灯火光映入眼帘。

【哈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兜着围裙的女矮人正将一篮子粗麦面包摆放到桌上,在突然看到领着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一群陌生人回到家中的酿酒师时。肉乎乎的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这是?】

【她们是我的朋友。】哈姆满不在乎地向妻子摆了摆手:【有什么吃的吗?赶紧拿出来,我们都要饿死了。】

赶了一天路的众人此刻肚子早就咕咕作响,一盘盘食物在端上桌之后就如风卷残云般地被一扫而光。白牙和长角这两个身形庞大的家伙由于找不到适合他们的凳子,就干脆坐在了客厅里的熊皮地毯上,一人拿着一只火腿哼哧哼哧的啃得不亦乐乎。

【来尝尝我自己酿的雷霆麦酒!】矮人酿酒师从地窖里搬出了一个木桶,扒开塞子,一股醇厚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喝吧,注意节制。】除了夏尔和莫琳不擅饮酒外,其他人都是此中好手。眼见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大伙儿,毒蜥点点头允许了。想到目前的旅途暂时没什么危险,他也打算喝一点暖暖身体,即使是在夏季,风暴群山的夜晚也有些寒冷。

酒足饭饱后,除了莫琳因为是女士而被优待之外,大部分客人在主人安排下住进了后院的酿酒房。铺上一些干草,再垫上兽皮,即使没旅馆的大床舒服,但也比露宿野外要好多了。

吹灭蜡烛,疲惫了一天的人们沉沉睡去。

。。

夜半时分,寂静的村庄只听得间风拂过树枝的声音。

待到同伴陷入梦乡后,夏尔踮着脚悄悄地从酿酒房里溜出来,借着星光来到了村庄外的小山丘上。

只有在高原的夜晚,才能见到绚烂华丽的景色。无数闪耀的星辰铺开在黑色的绸缎间,连月亮的光辉也被掩盖在云后。黑发男孩双手枕头躺在草地上仰望着星空,只有在这时才会想起他原来只是一个被束缚了天性的孩子。

小时候他也像这样和父亲一起看星星。那双健壮的大手会将自己抱起来放在树桠上,然后讲述一些有关它们的故事——那些古老而又令人神往的东方传说。

虽然他只是一个厨子,但在夏尔心中却是一个了不起的父亲。

黑发男孩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思念与悲伤,但很快,一个个身影浮现在眼前。艾莎玛,德瑞克,皮埃尔大公,老牧师普林。甚至还有温柔美丽,像姐姐一样照顾自己的莫琳主教。

至少现在,他并不孤单。

没过多久一股困意席卷而来,夏尔的眼皮开始打起了架。

差不多走了吧,明天还得赶路啊。

他这样想着,于是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草屑准备回去睡觉。

咔嚓。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在无声的夜里显得额外清脆。

夏尔回头看去,那棵橡树后下什么也没有。

也许只是猫头鹰。

咔嚓,又一声。

【有谁在那儿?】这下黑发男孩警惕了起来,他习惯性地摸向背后,但长剑并不在那儿:【是你吗毒蜥先生?】

没人应答。

哇~~

一声尖利地嘶叫打破宁静,一阵风从上方扑来,夏尔朝那儿望去,最后出现在眼中的是双鹰一样的爪子,随后他的脖子被蜇了一下,接着昏昏沉沉什么也不知道了。

。。

同时,在村子里。

【出了什么事情?】

村民们纷纷被吵醒,他们听到自家羊圈里的羊群不知什么原因而突然喧哗了起来。

【是鹰身女妖!】

有人推开房门出去看了几眼之后,慌忙大声提醒着周围邻居:

【她们在偷我们的羊!】

黯淡的月光下,隐隐约约可以发现一个个模糊的影子张开翅膀盘旋在空中,在她们爪下都还抓着一只惊恐的咩咩叫的高地山羊。

【不,那是我们的财产!】

不幸的是这个小村子没有守卫,矮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牲畜被强盗叼走。

【怎么了?】酿酒房的大伙儿也跑出屋子,毒蜥一眼就看到天上的生物:【鹰身女妖,该死,连睡个好觉都不行吗?准备战斗!】

整个村子炸开了锅,到处都是在乱哄哄地寻找粪叉,短棍以及一切可投掷物品的村民和四处乱窜的羊群。

【毒蜥,那个男孩不见了!】

人类魔法师醒来时发现睡在他身边的男孩并没有躺在那儿,屋子外也没有见到他的踪影,于是向领队汇报道。

【什么?】偏偏在这时候丢了队友,毒蜥头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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