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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长街路尽叩宫门

“小意,若要平安,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说你是谁,任何人都不要说,玉娘走后,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也没有人能够证明你是谁。”

玉娘,我不愿再用那个保我平安,但肮脏屈辱的身份存于世,我要那些真相,埋进土里的,藏在心里的,全部挖出来,让世人知晓,知道我不是人人皆可欺辱的**孽子,而是真正的沧海龙珠。

玉娘,您愿我一生幸福平安,我何尝不想,曾想他若不嫌弃我,我便藏于深宅,相夫教子,此生再无他愿。可是,天难遂人愿,他明明喜欢我,却仍是将那高贵世家的身份派头抬出来,横在中间,在这煌煌世道中,有不少的东西,真的,排在真情前面。比如,他眼里的门第出身,我心里的底线尊严。

所以,我要让那骄傲的莲生公子,终有一日,后悔他有眼无珠!在我溺水之际,向他哀求之时,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高高在上,看不起我,等到千山过尽,四海潮息,等到我站到那万人中央,他若再向我伸出手来,我一定狠得下心,将那手踩在脚底。

至于证明吗,没有人来证明,但雁过留痕,总会有些蜘丝马迹,没有别人来帮我,我自己来证明!

秋日暖阳下,梧桐黄叶落,朱雀长街上,玉如意捧着书匣子,一边在心里发狠,一边走向那皇城根下泰安门。

长街路尽,拾阶过护城河,泰安宫门前的禁卫小子们刷刷提枪,挡住她去路:

“小娘子,宫城禁地,不是你能进的,从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儿去。”

“我叫玉如意,求见皇帝陛下。诸位哥哥能否行个方便,通传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玉如意陪笑说道。

“哈哈,每天都有些漂亮姑娘,自称是天子小姨,民间公主,陛下宝贝之类,要求见我们的皇帝陛下。玉小娘子,你又有何说道啊?”禁卫们像是见惯了,不免轻佻调笑。

“素闻西山鸾卫威名,我还道凤大人驭下有方,未曾想,这大曦皇城正宫门的守门卒,竟是这般不正经。”玉如意收起笑意,朗声正色说道。

“玉……玉姑娘,职责所在,请见谅。”禁卫们见她板起脸来,颇有些……威严,不由得客气起来,也尽起责来。

“我一介孤女,不是你们陛下的什么,这书匣子里有篇千字文,你们也尽可以打来开看,看完之后,若能一字不差地复述与陛下,这宫门,我便不进也罢。”玉如意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书匣递于面前最近那禁卫,又从袖中摸出一块饰玉,递与另一人,“顺便把这只白玉流云夔龙佩,转呈与陛下,他昨夜不小心掉在我这里了。”

世人皆如此,你低头哈腰,他狗眼看低你,你深不可测,他反到畏你,因为,不知你底细,需得给自己后路。这泰安宫门的禁卫们自是些察言观色的个中高手,即要将那些闲杂人等挡了,又不能得罪任何一个可能一脚就能踩扁他们的人。

此刻,见着这小姑娘眉眼如画,眸光清冷,那块佩玉也不是凡物,禁卫们遂低头商议几句,转身层层通传了进去。

……

太极殿书房,凤兮炎正向皇帝述呈,鸾卫入宫禁的利害,虽扫了魑魅,固了宫城,但有些精锐本事可能会荒废,比如阵法,比如骑射,比如突袭……

皇帝倚坐在书桌后方,托额眯眼,也不知有无仔细听,凤兮炎便被带得也有些走神,心中有个娇娇软软的身影不停地蹿出来,挠得他心里发痒,昨夜揉那小丫头入怀的滋味,真心不错,不过,一说起她的来历,她好像有些生气了,还放些什么要嫁东桑摄政王的狠话,她若不喜,以后少提便是,那妮子生气时的眼神,像只受伤的小兽,让他有些心紧,还是以前那副没心没肺地使坏作弄,又追在他身后谄媚讨好的模样,要受用些。

总之一句话,凤小公爷心里开始浮躁,盼着早些出宫回府,好生哄哄那小鹿儿。于是,强收了心神,准备继续进谏,又被门外沈小福沈公公那尖尖长长的声音打断:

“陛下……”

“何事?”快要入睡的皇帝,被吵醒来。

“玉如意玉姑娘,在泰安宫门,求见陛下。”

“传……”

当玉如意跨进那间百年御书房,却不知自己无意间,已登上了曦京八卦传奇排行榜,理由是以草民之身叩宫门,竟能得皇帝亲传,直上太极殿的第一人。当然,有了这第一,曦京人们便看见了可能性,泰安宫门的禁卫越发头疼了……此乃后话。

且说当时,房中二人,看着那逆着秋日光线走进来的少女,百无聊赖的皇帝提了些兴趣,心烦意乱的凤小公爷则……火上浇油。

“东桑牙城君家第七女玉如意,参见曦朝皇帝陛下。”玉如意跪拜叩头,说得响亮。

“玉如意,别胡闹,跟我回去。”凤兮炎看着那端正架势,直觉不愿她继续多话,皱眉呵道。

“公子,从今日起,如意不再是凤国公府的总管,也不再是公子的贴身侍女,请公子转告老太君,救命之恩,如意三生图报,公子收留之恩,也当永铭在心。”玉如意又侧转方向,朝着凤兮炎叩拜,末了,直起身子,碧水眼波,迎着那熊熊燃烧、滋滋作响的灼灼视线,勇敢地对过去。

“你是君家之女,为何叫玉如意?”夜承轩看着这大眼瞪小眼的二人,觉得自己的存在感有些弱,抓住这个疙瘩发问。

“陛下,如意耻于姓君,权以夫名为姓。”玉如意看见凤兮炎的脸色在发黑,皇帝的眼睛在发亮,她不介意,让黑的更黑,亮的更亮,“如意此番求见陛下,谨以东桑摄政王澹台玉未婚王妃之身份,与陛下谈些交换。”

于是,眼睛越发闪亮的皇帝陛下,也不顾表兄那张黑透的脸了,挥手将他赶出书房,开始与这准王妃,谈些交换。

“陛下昨夜要的冶炼之术篇章,就在这书匣子里,陛下尽可查验,亦可请铸造司试炼。”

“好说,你要什么?”

“熙乾六年六月的先帝彤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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