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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力克中阳

李牧自领受田单军令后,便指挥赵军本部两千余斥候对燕军进行了详细探查,在各小队明确任务的情况下,留下本部斥候副将在营盘内统一调度,自己便带领雁门关本部二百余骑带上足够十天的干粮饮水悄悄绕道泌水河谷上游潜入燕国领土。这一带太行山多山势险峻,悬崖直立,马匹根本无法通行,再往北百余里便是渔阳河谷,经探查,渔阳要塞守军也已加强戒备,故此从渔阳河谷潜入极有可能暴露行踪,于是李牧将本部人马隐伏于一个秘密山谷,留司马尚带领大部看守接应并负责与本部联络,自己只带领卫义、修庆等十人身着燕人装束,顺着崖壁攀援而上,翻越太行山峭壁,沿着太行山东麓的缓坡悄悄潜入燕国腹地,绕道燕国主力大军侧后,对燕军兵力配备、地形等情况进行了详细勘察,接着又一路北上,对蓟城郊外的五万辽东骑兵驻扎地了一番摸底,最后又返回渔阳河谷,以普通药农的身份潜入渔阳要塞,摸清了燕军对渔阳要塞的防守情况,便悄悄溜出渔阳要塞,乘着夜色沿着太行山西侧山谷一路南下,来到秘密营地,叮嘱司马尚将二百余部下在太行山西侧向北直至渔阳要塞秘密展开,但有不明人员进入,许进不许出,秘密掌控这一带,并随时掌控燕军渔阳要塞、蓟城郊野和前线主力大军的动向,如有变化,及时报告,并将给其加派人手。嘱咐完毕,李牧便只带着卫义和修庆两人南下,返回大营,如此恰恰月余时光。

傍晚时突然下起了大雪,雪片如鹅毛般,不一会地上便积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像棉花一般松软。田单与平原君及诸将正在中军大帐会商敌情,按照田单的构想,大雪开下,泌水封和便已不远,届时便可从正面全力进攻,并寻找机会从侧面突击,按照目前对敌情的分析,似乎只能如此了,诸将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策略。正商讨间,军吏禀报说赵国斥候将军李牧返回,田单一听,赶紧命令进来。

“李牧参见将军、平原君!”

“你小子!这一出去就是一个多月,快烤烤火暖暖身子,军吏,给他来晚热羊汤!”田单颇为爱惜地看着李牧。

“呵呵,你就是李牧啊!大名鼎鼎啊!”平原君走到这位属于自己国家的年轻将军面前,对着李牧肩膀重重地拍了两下。

“只是徒有虚名,何足挂齿!”李牧有些局促地说道。

“年轻人,有如此胸怀,不简单!”平原君竖起大拇指。

军吏端来羊汤,李牧接过,一顿西里呼噜地喝下,额头便冒出一层细汗,说不出的舒坦!

“你这一个月以来的侦察,有何结果,诸将都在,你说说吧。”田单走到地图前。

李牧来到近前,将自己一个月以来对燕军大势的探查结果进行了详细禀报,末了询问田单道,“将军以为如何?”

田单沉思了一会,扫视了一下众将,继而反问道,“李牧你以为该怎么办?”

“末将以为当四路出击,敌军可一鼓而破之!”李牧十分笃定地说道。

“愿闻其详!”田单眼睛抖得一亮,继续问道。

“目前已经开下第一场冬雪,半月之内河面必然可以封冻通行,在此间隙,第一路,我军骑兵八万绕道代郡东南隐蔽进入渔阳河谷,第二路我步兵三万自我等攀援而上之处翻越峭壁,然后分作两路,一路一万隐蔽北上至渔阳要塞,侧后,配合骑兵里应外合攻下渔阳要塞,另外两万则穿插至敌主力大军与蓟城郊野骑兵之间的空白地带,快速构筑壁垒以作防御,待占领渔阳要塞后,我主力骑兵迅速对蓟城做出佯攻之势,则燕国五万辽东骑兵必然退而自保,此时我骑兵主力则挥师南下,袭击南线燕军主力后方,而我之泌水南岸大军配合两路夹击,燕军定可破之。”

田单赞许地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一个字,他的内心有些震撼了,李牧如此年轻,单单这份探查敌情的执着与详实,便足以令人喜欢,且对敌情的透彻分析与做出的切实可行方案更是让人不可思议,赵国未来又有了一位顶梁将军。田单回到帅案后站定,“诸位以为此方略如何?”

两军的各位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继而都点头默许,骑兵主将楼平站出来说道,“李牧之策似乎可行,然只是一说而已,即使真的可用,此中要害关节还需仔细掂量,将军还需谨慎为上!”

田单微微一笑,“楼将军爱将之心本将理解,然既有如此详实方略就在眼前,弃置不用岂不可惜,至于此中要害关节,正要仰仗诸位,我们一起商量一下!”主将为了过来,谙熟军旅的平原君一看要打仗,也双眼放光地挤了过来。

一番彻夜商讨,第二天清晨大雪方停,天色擦黑之时,由楼平率领的八万骑兵与由平原君率领的五万精锐步兵且由李牧开路的两路大军便西行绕道,悄然北上了。按照田单的想法,中路若派出三万,则显得有些单薄,因由便在于此中要害之处便是穿插于南北两路燕军空白地带的步兵,此路步兵压力最大,既要完成冻土中的壁垒修筑,又要阻止南北两路燕军的联通,因此田单稍作改动,将原来的两万该做四万。两军出发后,原来所驻扎的营盘不动,每日依旧旌旗招展,训练不止。

三天以后,泌水冰面终于冻实,人马在冰面上可以来去自如了。燕王诏命姬义组织进攻,在深冬严寒到来之前攻下曲阳。姬义接令后便开始了第一波试探性进攻。

田单接到报告,一脸欣喜,如此姬义如此做法,必是对我之两路迂回大军没有觉察,而自己也想做一波试探性进攻,不想姬义先来了,正好就此试探一下燕军的虚实,严令沿河壁垒加强防守,士卒不可跨出壁垒接战,只准在壁垒内用投石强弩等防守。

姬义组织三万步兵开始过河,前面重甲步兵手持大盾开路,后面的步兵则边前行边往冰面上撒沙子防滑,田单一看,这是在为骑兵冲击做准备,战马过光滑的冰面时必须缓慢前行才行,而在两军近距离隔河对垒,两军均可一箭便能射到河中央,若战马缓慢前行,岂不是成了活靶子,姬义果真老谋深算。

待燕军堪堪跨过和中央,中军令旗劈下,齐赵联军壁垒内的大石强弩便朝着燕军泼洒了过去。燕军顷刻间便伤亡惨重,饶是如此,燕军仍是不停地向南岸推进,待踏上南岸,便不顾一切地开始了冲锋,起燕联军的箭雨大石则更加密集,却就是不出壁垒一步,姬义一看势头不对,便赶紧下令撤回,清点人数,士卒伤亡三千余人,姬义不禁一声长叹,如此打法,怎能攻破曲阳!今日之燕军,已非昔日乐毅在时所练出的二十万攻守兼备的精锐大军,前线这二十万来自燕国腹地的军队,兵器陈旧,攻守器械不足,士卒缺乏训练,而燕王却想着要用这样的军队去对付处于四战之地、民风彪悍的赵国军队,再加上一个强力复国的田单率领十万齐军,真可谓是比登天还难。本想利用辽东调来的五万精锐骑兵做快速穿插战略迂回,配合前线主力进行前后夹击,可是燕王硬是不放手这五万骑兵的指挥权,而靠前线堪堪可以自保之兵做迂回穿插,岂不是天方夜谭!今日之一次试探性进攻,燕军弱势暴露无遗,这该如何是好,姬义正在中军大帐苦苦思谋策略,军吏报说栗腹将军来到,姬义一怔间,栗腹已跨步进帐。

“姬将军的进攻方法存在严重失误啊!”栗腹劈头就是一句。

“哦!失误在何处?”姬义冷静地说道。

“你虽为试探性进攻,然却将三万大军平铺展开,而没有任何侧重,这岂不是任人宰割?”栗腹不留情面地职责道。

“栗将军请听我一言,第一,我之第一波确实为试探性进攻,其目的在于试探对方的防守实力;第二,之所以做平铺式展开,只是因为两军对垒间距实在狭窄,且河面光滑,无法展开密集冲锋。”

“也罢,算得一说!”栗腹打断道,“将军以后当做何谋划?”

“明日我军当整军再战,此番还要倚重栗将军!”

“要走作甚?”栗腹疑惑地问道。

“来人,击鼓聚将!”姬义再一次召集诸将紧急商议,栗腹一看姬义聚将,便也不再言语。

“各位将军,我奉大王之命,尽快攻下曲阳,击败齐赵联军,目下正是诸位用命之时,故此本将在此昌明,诸将如有贻误军机、畏缩不前或临阵脱逃者,本将定斩不赦!”诸将肃然。

“明日起,本将率领中军全力进攻齐赵两国联军中路,左右两翼需做出佯攻态势”

“栗腹将军,西部地形复杂,孙仲将军所部归你指挥,在佯攻同时务必保证我军右翼安全,严防敌人偷袭,并随时策应中军。”

“栗腹领命!”栗腹想说什么,然终归是忍住了。

“苏贾将军,你部在佯攻时务必保证我军左翼安全。”

“苏贾领命!”

“武方,你率领中军剩余四万骑兵作为机动部队,听候本将号令,随时策应各方!”

“武方领命!”

“其余中军步军随本将全力进攻燕军中路!”

各将领命后退出,姬义想了想,还是坐下来你给燕王写了封信,请求燕王注意将强渔阳方向的防守,并请燕王随时策应前方。

栗腹回到驻地,满腹怒气,他这个全军的副将竟然被当做一般将领使用,姬义独断专行,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越想越是愤懑,便也给燕王写了封信,将姬义的独断专行狠狠地夸大了一番。

第二天,在左右两翼的佯攻态势下,姬义率领中路十多万主力大军开始了猛烈进攻,他将骑兵主将武方的四万骑兵放置在后侧接应,其余十余万步军分为两拨,轮番过河进攻齐赵联军壁垒,饶是田单布置甚是严密,也是险象环生,姬义毕竟在辽东与东胡作战数年,又参加了灭齐大战,可谓百战之将,他将燕国羸弱的腹地大军的攻击队形配置得当,尽量发挥攻击的最大优势,而田单自掌握任齐国丞相以来毕竟不在军旅多年,黄昏时分,在吊楼上瞭望的田单看到燕国攻击部队已经楔入己方壁垒,己方防守部队再也无法守住阵地,便赶紧走下将台,亲自带领三万齐军预备队冲上去,一阵猛烈搏杀,天黑之前,讲燕军压回河对岸。两军各自鸣金收兵。

回到中军大帐,姬义紧急地与各方主将商讨完毕明日进攻方略,又连夜巡查整顿防线,查看各营防务、看视伤兵完毕,姬义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大帐,坐在军榻上,敲着酸胀的双腿,毕竟快六十的人了,岁数不饶人啊!明日再战,一定要攻下对方营垒,边琢磨着边迷迷糊糊地倒下睡着了。

却说平原君与李牧来到率领五万精锐步兵秘密翻越太行山后,平原君便率领一万步兵悄然北上,李牧率领其余四万则穿插到前线燕军主力侧后,连夜迅速破开一米多厚的冻土,构筑壕沟壁垒。而渔阳要塞也在平原君与楼平骑兵主力的内外夹击下陷落了。平原君率领一万步兵守卫要塞,楼平则以三万骑兵佯攻蓟城,自己则亲率五万主力乘夜迅速南下,直扑线燕军侧后。

在榻上睡得正香的燕王被内侍叫醒,内侍慌里慌张地说渔阳要塞失守,大队赵国骑兵直奔蓟城而来,燕王根本没有细想,“赶快传令,要蓟城郊野骑兵迅速返回蓟城护驾!”

佯攻的三万骑兵虚晃一下,一看辽东骑兵已被调回蓟城,便悄然撤出,尾随自己的主力骑兵南下了。天明十分,燕王得报渔阳失守,顿时满腔怒火,马上派出五万步骑直奔渔阳,严令夺回渔阳要塞。

却说姬义得报说有四万敌军插到自己侧后截断与蓟城的联系,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命令骑兵大将武方速速率领四万骑兵前去夺回,并派出快马命令栗腹三万骑兵随后跟进,支援武方,定要将插入的四万敌军消灭。

武方接到军令,立即开拔,不到一个时辰,便冲到了李牧壁垒前言,两军立即展开了血战,李牧所部虽然有所准备,然毕竟天寒地冻,开掘壕沟壁垒十分困难,工事刚刚成型,武方的四万骑兵便杀到了,李牧扔下?头,拔出腰间长剑,指挥所部四万精锐步兵与武方的四万骑兵在开阔地上展开了输死搏杀,直到中午,武方也没有攻下阵地,这时栗腹才率领三万骑兵感到,他一看情势,心想你武方要是没有我的援助肯定歇菜,看我的吧,建功的时候到了,于是举起令旗,刚要发令,却见赵军壁垒两翼突然冒出大队骑兵,黑压压一大片,战马嘶鸣,旗枪闪耀,刀如丛林,嘶吼着迂回包抄过来,栗腹一看,顿时心凉了半截,举起的令旗向东侧以摆,“给我撤!”便一马当先,向东向旷野狂奔而去,三万骑兵一看主将撤了,便也撒丫子一般跟着一哄而散。

武方正为自己后方出现援军而感到高兴,及至看到赵军两翼突然冒出大队骑兵而自己后方的援军逃跑的一幕映入眼帘时,不禁气得七窍生烟,怒吼着率领残部与李牧率领的步军和楼平率领的骑兵主力展开了拼死搏杀。怎奈燕国腹地的骑兵哪里是赵军精锐边骑地对手,不到一个时辰,武方及所部四万骑兵除少数突出重围外,其余全部战死。楼平留下两万骑兵归入李牧所部,命令李牧整顿防守,自己则率领其余六万主力兼程南下,直扑燕军主力侧后。

姬义收到武方所部覆灭,栗腹不战而逃的消息后,不禁拍桌大骂,这时中军司马慌慌张张地冲进大帐说我军后方出现大队齐赵骑兵。姬义冲出大帐,手搭凉棚一看,北方的天际上出现一条黑线,越来越近,不一会便已能分辨出马匹和马上骑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高声命令道,“死战!”随即跨上战马,率先冲了上去。

楼平来到燕军侧后,命令放火,然后便展开队形向迎面而来的燕军扑去。田单一看燕军后方火起,急令全线出击,便跨上战马,带领千人卫队冲出壁垒,飓风般卷向北岸。两下夹攻,不一会燕军便全线崩溃,姬义一看大势已去,一声长叹,便指挥所部动向开阔地突围,齐赵联军在中阳郊野乘势追杀,狂追三十里,杀得燕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中阳城彻底落入赵国手中。

姬义率领残部五万余人退回蓟城郊野才站稳脚跟,把指挥权交由辎重营大将辛通,自己说回蓟城请罪,便率领卫队离开大队,不知去向。

却说平原君在渔阳要塞见燕国出动五万主力大军前来争夺,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便率领所部退到代郡。燕王正为收回渔阳要塞而兴奋不已,南线便传来二十万大军兵败如山倒的消息,紧接着说栗腹将军求见,“赶紧让他进来!”

栗腹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启禀我王,姬义一意孤行,我燕军损失大半,亏得老臣还为大王保留了三万主力骑兵,目下刚刚退回,驻扎在蓟城郊野,以卫王城!”

惊魂未定的燕王颤巍巍地走到栗腹面前,“将军真乃国之栋梁,本王目下特命你为燕军主将,率领大军护卫蓟城安全,抵御燕齐联军的进攻。并将姬义逮捕!”

“臣领命,定当万死不辞!”栗腹施礼毕,转身离去。

“来人,把姬义一家给我抓起来!”护卫将军领命率领三千禁军包围姬义府邸,在监视哨的带领下撞开正门冲入府中,却不见一个人影,护卫将军喝令搜查,只在附中后花园搜出几个监视哨的尸体,赶紧回报燕王。燕王食材收到栗腹禀报说姬义已经带领卫队离开中军,他一琢磨,“速速查抄秦开府邸,这老东西八成是耍了什么阴谋。”

护卫将军赶紧带人去查抄秦开府,结果仍是人去楼空。气急败坏的燕王只能跳着脚大骂秦开,完了又把姬义骂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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