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率领百人队在天亮之前趟过不慎湍急的滹沱河水,抵达雀儿山,在雀儿山东麓隐蔽下来,并向周围百里内派出十名单人游骑侦察,其余人隐蔽休息,不准起火,只能冷食马奶干肉,李牧边吃边观察地形。雀儿山西侧与东侧各有一道低矮的山梁,三山环抱月亮湖,滹沱河从西南侧山口注入湖畔,从东南侧山口流出,雀儿山恰恰在滹沱河南侧臂弯里。
此地为绝佳的伏击之地,然而此次调集步骑已经明显来不及,匈奴主力如果真是去袭击云中边地,那么这里是必经之地,他们中午之前就可以到达这里。难道就白白看着他们过去?李牧心有不甘地想着,突然心生一计,便转头与司马尚低语起来,司马尚连连点头赞同。于是留下两人都能带侦察骑兵归来,其余跟随李牧迅速移到东北侧山梁北麓潜伏下来。
果然,天不过正午,匈奴主力骑兵便遥遥可见,他们直奔月亮湖北侧山口,离山口大概两三里,主力停了下来。
“是不是被发现了?”司马尚似乎是提醒李牧,然而李牧并没有言语,仍然盯着匈奴动向。
不一会,匈奴便派出小队前出探路骑兵奔山口而来,李牧低声提醒大家注意隐蔽,百人队隐蔽在东侧山北麓山根处的草丛里,人马全都长满了草,远远看去和草原没有区别,隐蔽位置离谷口大概也只有半箭之地。
匈奴探路骑兵从他们前侧不远处驰过进入谷口,登上东西两侧的山梁观望了一会,便一声呼哨,匈奴主力骑兵一听,便放心地鱼贯开入谷口,身穿胡服铠甲,身披单于赏赐的黑色披风的主将格勒曼率领中军居中,向谷口大摇大摆地奔驰过来,各色匈奴大旗环绕周围。
李牧低声命令:“弓箭准备,目标格勒曼。听我命令!”部下骑士们便把早已安防在马脖子上的弩机再一次校正了一次,对准了那个身披黑色披风的狂傲家伙。
格勒曼刚刚进入李牧部下的伏击线正前方射程之内,眼看其正面就要被护卫骑士遮挡,李牧果断命令道:“放!”便当头一箭射了出去,紧跟着骑士们的箭便也向格勒曼招呼了过去。
格勒曼昨天从败退撤回的千人前哨队伍那里得知有小股赵国骑兵突然从草丛里窜出袭击了他们,千长中箭而亡,还扔下三百多人,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平阔的草原上如何能藏得住骑兵,但是还是少有戒备心理,今天到了这里便派出侦查骑兵对这几个低矮的山梁进行侦查,见侦查骑兵没有发现敌情,便想昨天的事算赵国的小崽子碰巧了,便放心大胆地向这里开了进来。然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里也会有人伏击他,顷刻间,他便被设成了刺猬。
匈奴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李牧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大喊一声:“撤!”
司马尚立即人马同时起身,当先率领骑士们从东山粱东侧向雁门关方向飞驰,李牧则稍慢一些,带领五十余骑断后。匈奴骑兵明白过来了,立即救治的救治,追杀的追杀,还没有进谷口的匈奴骑兵率先向李牧小队追赶了过来。
李牧断后队伍放马疾驰,间或回身朝着匈奴骑兵放箭,不时有匈奴骑兵中箭落马他们的追赶速度明显停滞,李牧率领队伍趁机加速,距离越来越大,渐渐便与未进入谷口的匈奴骑兵脱离了接触。然而进入谷内的骑兵则翻过山梁斜刺里向他们追杀了过来,司马尚与李牧的两支小队便又合在了一起,向东南方向一起撤退,从山梁翻越多来的匈奴骑兵离得很近,边追边放箭,转眼间便有十几名部下骑士落马。
眼看便要被包围,“人贴马背,放开跑,我来断后!”李牧狂吼到,便稍慢一点,落在兄弟们背后,右手挥舞长剑拨打射来的箭簇,左手持单兵弩专门射杀斜刺里冲过来的匈奴骑兵头目,箭箭没有虚发,不一会便有四五个包括千长在内的匈奴骑兵头目落马。
如此连续追击了大约五十里,匈奴的骑兵只要追到李牧弩机范围内,便有人落马,且谁指挥冲锋在前,便肯定被射来的箭点名,追击士气便渐渐低落了下来,李牧便趁机率领部下快速脱离了被追赶的处境,直奔雁门关而来,然而他的部下也折损了大半,司马尚也左背中箭,然而并无大碍。
狂奔了一阵后,向后方遥遥看去,匈奴骑兵已经停止了追击,司马尚便又和李牧说了起来:“大哥,今天这仗打得来劲!干掉了匈奴主将,看他们还劫掠个屁!”
“可是匈奴主力并没有受挫!我们还损失了这么多弟兄!”李牧低沉的说道,目光有些阴郁,丝毫没有干掉匈奴主将所应有的兴奋。
“哎呀,大哥,你就不要自责啦!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司马尚劝解道。
然而李牧并没有再说话,他在想,要想彻底打败匈奴,没有绝对的实力是不行的,即使干掉主将,也没有用,人家还可以再挑选别的主将。
回到雁门关,李牧向太守和都尉平淡地详细禀报了战斗的经过,两人听后眼睛都直了,“你是说你干掉了格勒曼?”
“是的!”李牧再一次向两位主官确认。
“我的天,小子,真有你的!你知道吗?格勒曼可是大单于的女婿,他被干掉了,我敢保证这股劫掠骑兵该他妈滚蛋了,回去等着大单于收拾吧!”都尉楼平狠狠地拍着李牧的肩膀,兴奋地说道。
“估计是这样,本太守要上报廉颇老将军,隆重嘉奖你,升你做千夫长!”太守吴辄也一脸兴奋。
“启禀两位将军,本次虽然射杀了格勒曼,但是缺折损了我六十多名弟兄,我的百人队几乎全军覆没,我对不起他们,不敢言功,请求将军责罚!”李牧郑重地说道。
“哎!我说小子,日后不要再提这事,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人!再说六十多明弟兄的生命换一个格勒曼,如果再能换回这三万多匈奴骑兵撤退,有什么不值的,他们死也会瞑目的!你给我记住了,这种婆婆妈妈的事,今天在我们俩这里说说也就算了,日后休要在外人面前提起!”楼平低声狠狠地告诫道。
“嗨!属下明白!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千夫长任职。”李牧回答道。
“好好好!你个倔驴。本都尉把你的百人队补齐了,这总可以吧!”楼平似乎很无奈的说道。
“多谢都尉大人!”李牧拱手敬礼。
“去吧去吧!带着你的部下去休整,你也好好休息!”楼平扬扬手。
“两位大人,我可否提一点建议?”李牧谨慎的说道,目光扫视着太守和楼平。
“你看咋样?这小子还有点得寸进尺的意思哈!”还没怎么说话的吴辄也哈哈大笑起来。
“好!说吧!我知道你小子弯弯绕多!”楼平也笑了。
“我军应调整战略养精蓄锐,对胡虏要有绝对优势的兵力,才能打败他们。”李牧建言道。
“我也想!可是钱在哪?我们边军光靠着邯郸给拨付的那点银两,壮大太困难了!”吴辄为难地说道。
“你有所不知,现在秦赵两国局势紧张,我王把力量都用在对付秦国上了,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包括廉颇老将军在内的很多遍将和边军都会内调,那时候边军就更得以自保为主了。”楼平也满脸透着无奈。
李牧沉默了,他刚刚听到的消息让他心理震惊了,老师的话应验了,秦赵日后必将大决,胜负直接关乎七大战国命运,也关乎赵国和他自己的命运。他便不再说什么,向太守和都尉告辞便转身出了雁门关木府回到自己的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