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是新鲜而美丽的,瓣瓣饱含了水分。这可真新奇了,这许多年来,还是头一次瞧见这样的把戏,现在流氓都开始有文化了吗?她拾起地上的花束,走出去两步朝门前路的两头望了望,并没有人啊。她纳了闷,转身回屋去,又将门关好。
这时候,小巷的一个门洞里,探出了陆幸猪哥样的猥琐小脸。
送花这事儿,以前相公做过,但也只是折了一枝桃花,像这样卖菜似的一整把一整把送,还是头次。她不由一边在心里取笑送花的人附庸风雅不伦不类,一边将包裹的红纸打开,一怔,发现是张门联。真是好笑,也太随便了吧。她把门联扔到一旁,忽又发现花丛里还有一张叠成奇怪形状的纸。
她翘起手指头将心形的纸拿出来,拆开了,看了一眼,也扔到了一旁——自己又不识字。随后拿起那一把花,闻了闻,真香,便欢喜的将它们放在了自己的床头,这样晚上睡觉就都是香的了,连梦也会是香的。
然后她抓过扔一旁的门联和那张纸,团了一团,就扔到灶台后的柴垛里去了,正好拿来引火。
可怜外头陆幸趴在门缝儿处等待着她读罢情书后娇羞的模样,见此情景,只觉自己一腔深情全被抛弃了。
正听得锅里咕嘟咕嘟的开始响,水开了。翠翠忙提了木桶过去,打开锅盖,白蒙蒙的蒸汽顿时升腾起来了,笼罩了她整个人。她拿过水瓢,一勺一勺将热水舀进木桶里,准备洗澡了。
陆幸正睁一眼闭一眼的从门缝里瞧见李翠翠提了一桶热水,迈着一双笔直有力的大腿往后屋走去,顿时的一颗小心脏砰砰跳,方才的失望一扫而空。嘿嘿的傻乐了一会儿,抹一把淌下来的口水,他飞快的往后面跑去。他知道那里有个好地方能一窥春色。
李翠翠全然不知道正有一个小色鬼图谋不轨,她从墙角拿过一只大木盆,在房间当中放好了,舀一勺热水到里面,又舀一勺冷水。兑好了水温,她站起来,开始脱衣服。她婷婷的站在那儿,一个纽扣一个纽扣的开始解外衣。脱去了外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贴身衣裳,恰到好处的腰身勾勒出她成熟诱人的曲线,胸口鼓鼓囊囊的两团,正急不可耐的要出来。
于是她开始要脱这件贴身的内衣,却不知道透过薄薄的木板拼成的墙壁间的缝隙,正有两个图谋不轨的家伙。
没错,两个,一大,一小。
大的和小的排排蹲在那儿,大眼瞪小眼,齐齐的僵着一动不动。
然后小的竖一根手指在唇前,表示安静。大的表示了然。
小的悄声说:“来得挺早啊。”
大的悄声说:“新来的啊?”
小的说:“幸会幸会。”
大的说:“客气客气。”
小的说:“请。”
大的说:“一起。”
然后两人一齐的趴到墙壁的缝隙处,闭一眼睁一眼的恨不得把眼珠子挤进去。此刻正见到成熟如蜜桃的李翠翠终于脱下了那一件白色的内衣,脱下的那一瞬间,跳出了陆幸两杠鼻血。
现在,就剩下最后薄薄的一层肚兜儿了。
陆幸暂且收回目光来缓一缓沸腾的血气,伸手拍了拍旁边那位同好的肩。那位同好哆嗦着转过脸来,傻乐着一张布满麻子的脏脸,露出一口的黄板牙,蒜头似的鼻子一侧一颗葡萄大的黑痦子,上头一撮黑毛摇啊摇。
陆幸挂了两杠鼻血问他:“爽不爽?”
他嘿嘿乐:“爽,马上更爽的就来了。”
陆幸点点头,突然抬手,两根手指直戳那家伙的双眼。那家伙毫无防备,直接中招,顿时嗷的一嗓子叫了起来。陆幸起来就是一脚踹在那家伙面门上,将之踹翻在地,然后朝着他的裆部是一阵猛踢,又狠又准,嘴里骂道:“让你个混蛋偷看!我能让你偷看我梦中情人洗澡吗?瞎了你的狗眼!靠!小爷非踹出你的蛋黄儿来!看你还敢不敢龌龊!”
外头突然传来的动静吓得李翠翠脸色一白,慌里慌张的赶紧穿上衣服。穿好了衣服,她便镇静了些,随即恼怒不已,抄过一根木棍,就跑了出去,要给不要脸的登徒子一顿好瞧。
到外头一瞧,就愣了,情况全与想象中的不同。只见一个疯狂的小娃娃,正很有节奏的猛踹地上的人。地上那人她一看就认出来了,是这片地区有名的光棍儿,叫鼠尾巴,在自己丈夫还在世的时候,就总是鬼鬼祟祟的在自家周围转悠,等自己丈夫一过世,便更加的常来骚扰。
那娃娃她一看,竟然也认识,不就是常常跟在自己后面的那个古怪的娃娃吗?这时候儿地上那主儿都已经不会哼哼了,并开始往上翻白眼儿,李翠翠吓着了,怕出人命,忙上去拉开了那个小男娃。
小男娃陆幸正气凛然的说道:“翠翠姐姐,这家伙偷看你洗澡!放心,我帮你教训他了!”
李翠翠道:“你没事吧?怎么流鼻血了?”
陆幸拿手背一抹,抹得半张脸蛋儿都是血。熟练的扑上去抱住了李翠翠的大腿,用力的紧了紧,心里一阵荡漾,好有弹性!随后哭着说:“他打我鼻子!”
这时候,鼠尾巴开始缓了过来,饱含了两汪眼泪,咬牙切齿的爬起来。
李翠翠急忙举起棍子,朝他怒道:“你给我滚!不然我、我就不客气了!”
听到吵闹声,就有邻居往这边来。鼠尾巴一看讨不了好,便咬牙冷笑道:“小畜生够阴啊。好,好得很,给老子等着,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你个【骚】货也等着,总有一天老子非【干】死你!”撂完狠话,他两手捂着裆,缩了腹翘了臀,艰难的迈着外八字碎步,丝丝儿的吸凉气,一溜儿的逃了。
李翠翠这才松了一口气,再低头一看抱紧了自己的腿就不松手的那个娃娃,心说要不是这娃娃,今天自己的清白便要没了。她蹲下身去,擦了擦陆幸小花猫似的脸,关切的说:“你的鼻子疼不疼?”
陆幸刺溜儿一声把流出来的口水吸回去:“疼。”
李翠翠感到心疼,多好的娃娃呀。便说:“来,我给你揉揉。”牵了他的手进了屋去。
李翠翠让陆幸在椅子上坐下等着,自己去柜子里拿出一小坛药酒,要给陆幸揉鼻子。陆幸坐在那儿,激动的东张西望,心说终于进了美人儿的家门了,嗯,是个好兆头!
“先别吸气,小心呛着。”李翠翠提醒道,然后倒了一点药酒在手心里,一双手搓热了,温柔的覆盖在陆幸的鼻子上,轻轻的揉啊揉……然后鼻血流的更多了。
陆幸痴痴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虽然和霓裳干娘的娇媚没法儿比,但自有一种耐看的美丽。他小小的心都似要化了。
“哎呀。”李翠翠慌急的拿过手帕来擦了擦陆幸越流越欢的鼻血,“怎么还严重了?”
陆幸灵机一动,小心肝儿都颤了,哆哆嗦嗦的说:“我、我以前流、流鼻血,我娘就、就会亲一下我的鼻子,我就、就不流了……翠翠姐,你、你亲我一下呗……”
“真的呀?”李翠翠不大信,但还是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觉着这娃娃有趣,可爱。
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有个丈夫的种儿,此刻瞧着陆幸,竟有了一种做母亲的感觉。可她万万也想不到对面的娃娃却是想做她的男人。她捏了捏陆幸的脸蛋,笑道:“鼻子鼻子,姐姐现在就要来亲你了,你可不能再流血喽。”
说着,就将一张动人的俏脸凑过去。陆幸看着那两片诱人的香唇越来越近,激动得都哆嗦了,忽然往前去,让李翠翠猝不及防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过电似的感觉传遍全身,咻的一下,两管鼻血喷了李翠翠一脸,陆幸幸福的往后倒去。
李翠翠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什么孩子呀!她忙去洗干净了脸,又端过水来,将陆幸的脸擦干净。嗔怪的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儿:“你是哪家的孩子?就爱作怪!”
陆幸得偿所愿,献出了自己的初吻,乐得跟个二傻子似的。说道:“翠翠姐你叫我小幸就好了,是能给你带来幸福的幸……”
李翠翠笑道:“油腔滑调。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陆幸说:“我听别人这么叫你,就记住了。”
“好吧。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老是跟着姐姐?”
“因为我喜欢姐姐啊。”
李翠翠被他逗笑了,又哪知道陆幸所谓的喜欢的分量。
陆幸咽了口唾沫,哆嗦着说:“姐、姐姐,你、你继续洗澡吧,我、我替你把门儿,决不让坏人靠近来。”
李翠翠被他热辣的眼神看得心里怪怪的,觉着这娃娃实在不像个娃娃。她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笑说:“小坏蛋,我看你才是那个坏人。”
陆幸吓一跳,心说怎么就破案了?
不等他说话,李翠翠道:“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家去吧,不然你爹娘该担心了。”
陆幸自然想继续待在这里,可也没个理由,而且天色确实不早,便道:“那我明天再来找姐姐玩,好不好?”
李翠翠笑说:“好呀,姐姐等你。”
陆幸自动将这话当成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对自己的承诺,心说,她说她明天等我。整个人儿便晕陶陶的了,等清醒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进了牙儿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