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儿,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房门被人推开,一位白发苍苍但身体健壮的老人走了进来,苏宇镇等人立即起身迎接他。他一见到苏宇镇他们就咧开嘴笑了,“哈哈,你们这几个小子,都在这里等着我呢。”
萧婷看了湖荆一眼,笑着迎了上去,“爷爷,许久不见,您的身体还是这么硬朗啊。”
来人又是哈哈大笑一声,“你这个小丫头,嫁了出去就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老头子,少了你,我可缺个人下棋啊。”
萧婷赶紧说:“所以啊,我们这次给您带来个人啊。”说着对湖荆使了个眼色。
湖荆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萧婷叫他爷爷,也就是说这个人是她外公,是她娘的爹。可是娘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去找外公他们帮忙,她该叫吗?
萧泽安顺着孙女的眼神看过来,看见了这里面唯一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只一瞬,湖荆知道,他猜出来她是谁了。
萧婷见两人望着也不说话,使了多少眼色湖荆也没反应,其他人也不做声,心中转念就笑道:“爷爷,您还没见过她吧,我来告诉您,她呀,是……”
“混账!”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泽安一声怒吼打断,萧婷吓得呆在那里,柳知秋连忙将她搂过来。
湖荆看着面前正怒目瞪着她的人,那声“外公”感到唇边又咽了下去。
萧泽安转头看着苏宇镇:“小宇,你的丫头也该管管了。一个丫鬟,哪有跟主子坐在一起吃的道理!”说罢转头,一副不屑于湖荆的样子。
下意识的,湖荆将手握成拳,抿着唇,一句话不说。
萧君祺阻止道:“爹!”“你给我闭嘴!”萧泽安更大的呵斥声盖过了他。萧君祺最终还是不敢违背父亲,无奈的看了湖荆一眼。萧夫人更是没有这个胆子。连苏宇镇都不能说一句话,其他小辈更不用说。
僵持了片刻,苏宇镇开口:“大家都坐下吧,都是来吃饭的,怎么一直站着。”
萧泽安哼了一声,坐在主座上,其他人也纷纷入座,湖荆只能站在一边。萧婷不忍的看着她,想要反抗,却被柳知秋死死地按在座位上。
苏宇镇复杂地看着她,始终没有开口。
“哼,这个丫头真是无礼,看着主子在用餐了也不知过来斟酒。”说着瞪了湖荆一眼,满是不屑。
湖荆隐忍在心,不断地告诫自己: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跟他没有任何,她只是苏宇镇的一个丫头,他只是苏宇镇的客人,仅此而已!
把手松开,湖荆面无表情,走到苏宇镇身边替他斟酒,再一一为桌上的所有人斟酒,然后立在一旁,垂着头,什么都不做。萧夫人心疼地看着她,忍不住想说什么却被萧泽安瞪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这顿饭,就在这样的沉闷下结束了。
自始至终,萧泽安没在看过湖荆。
用过餐,萧氏父子要回军营,萧婷夫妇也被带去。苏宇镇和湖荆两人独自漫步回家。一路上,湖荆跟在苏宇镇身后,一言不发。
苏宇镇走了一段忽然停下,湖荆一不留神撞在了他的背上,哀号一声。苏宇镇回头,见她捂着鼻子,皱眉问道:“怎么样?”
湖荆眼中闪现泪花,摇摇头,“还好,你的背太硬了。”
苏宇镇沉默半晌,道:“硬的恐怕不是我的背,是你那位外公的心吧。”
湖荆脸上有几分黯然,不语。苏宇镇叹口气,“他这么做也有他的理由,他是我的师傅,也就是四爷这边的人,而你父亲,生前是支持太子爷的。”
湖荆摇摇头,“你说的这些,离我太远,也跟我没关系,朝廷上的事也好,江湖上的事也好,都与我无关,现在只想跟我娘好好地活着就够了。或许……”她停顿一下,眼睛看向远方,“或许,我有一点了解,为什么我母亲当年死活都不肯回去了。”
说完越过苏宇镇走在前面。
苏宇镇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充满疼惜。
你已经被卷进来了,从一开始,你就在这个圈子里了。
再次上路,就是跟着大军一起了。苏宇镇、赵林和罗锋也换上了一身铠甲,柳知秋还是一身儒生装扮,却也是策马而行。萧夫人、萧婷、苏云、湖荆坐在一辆马车上,清涟她们坐另一辆马车。萧琴因为不想与萧夫人她们同坐,跟清涟她们一起,还不准湖荆过来跟她坐。湖荆无奈。
出发那日,萧琴似乎已经知道要见到自己的父亲,从早晨上马车开始就一直没露过面,躲在车里。连饭都是湖荆给她送进去的。对于此,萧君祺也感到无奈。一个做父亲的不肯见女儿,一个做女儿的躲着父亲。他们的结,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湖荆叹口气,盛了汤给旁边的士兵。苏宇镇带兵向来体恤下情,这次得胜回朝,一路上都为这些历过生死的士兵们改善环境,让丫鬟们轮流给士兵盛汤照顾士兵饮食。之前先行一步耽误了几天,这次会合之后,路上又让丫鬟跟厨子轮班负责军中伙食。
本来湖荆是不用负责这些的,苏云、萧婷她们也不让她做。只是那日,湖荆与她们都坐着,萧泽安跟苏宇镇他们走过来,湖荆免不了又是被一阵的嘲讽。苏宇镇就让她过来帮帮忙。
“湖荆小姐,谢谢了。”一个老兵笑吟吟地看着她,已经浑浊的眼睛却暗藏深意。湖荆和萧琴的事,有些跟在萧泽安和萧君祺身边的老将老兵是知道的,还有些人是看着萧琴长大的。虽然萧泽安对她们母女的态度不怎么样,可是这些老人却依旧将她们当成小姐来看。显然,这个人也是其中之一。
湖荆对他报以微笑。等他们离开后,却忍不住自嘲一笑。小姐,那是她跟娘被捕过后才有人这么叫的。
已经渐渐入秋,入了夜就开始有些凉了。湖荆坐在小丘上,身后不远处就是军营扎寨的地方。十几万大军,不能入城扰民,一路上就只能走这些城外的偏远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