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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傍住靠山,明争暗斗(13)

戴笠请来亚德利后,亚德利经过反复研译,终于发现独臂大盗作案用的密码是“无限不重复式”,即,使用一次后不再重用。由此,亚德利得出结论,这种密码是书籍密码,底本是一本英文长篇小说,它的前一百页中必定有连续三页的第一个词分别是:her、light、grain。

不过,要在烟波浩淼的书海里寻这本书着实是难事。在这种情况下,毛人凤探得独臂大盗有一女友,名徐贞。徐贞长得漂亮,对金发男子独有情钟,毛人凤建议亚德利以男色勾引徐贞,没想一计就成,两人一见面就打得火热。到了必要的时候,亚德利向徐贞摊牌,说明原委,徐贞出于爱国热忱,不避大险恶,慨然答应。

亚德利和徐贞设计到独臂大盗家中拜访,经过一番艰险丛生的周折,终于由徐贞从大盗的书房中找到了美国女作家赛珍珠英文版的长篇小说《大地》,打开一看,该书的第17、18、19页的第1个词里果然是亚德利分析推导的her、light、grain。

《大地》是美国女作家赛珍珠以三四十年代中国农村为背景的一部长篇小说,小说围绕一位农民从一个普通农民发展成为一位地主的兴衰过程,由于赛珍珠随父母长期生活在中国,因而思想深沉,构思博大,向全世界描绘了一幅旧中国农村的真实图景,由此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亚德利回去后,当即设法找来一本《大地》英文本,连夜组织人苦干,终于全部破译了大盗的密码。密电码破译后,戴笠欲向蒋介石请功。就在这时,毛人凤提出还为时过早。

戴笠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毛人凤道:“校长吩咐谁解决飞机轰炸的问题谁赢,又不是专指破译密码。”

戴笠道:“对日本飞机难道你还有什么高明的办法?”

毛人凤道:“当然有。”说着,走过去,对着戴笠耳语,把个戴笠说得眉飞色舞,头点得像啄米似的。

戴笠利用密码配合中国空军,设计了一个对付日机的妙计。

几天以来,军统局的所有电台高度警觉,密切注视独臂大盗发出的电讯。军统截收后经过破译,一会儿就译出了日机的起飞地点、飞行距离,然后通知重庆的中国战斗机群。接到通知的战斗机群躲在高空云层里,专等日机飞来,一齐开火。由于日机是轰炸机,根本无法抵抗,瞬间就击落三架,其余的灰溜溜地飞跑了,自此重庆的防空几乎再无问题。

“中美合作”的好处

因军统局破译日本偷袭珍珠港密电,引起了美国方面的重视,派出海军中校梅乐斯来重庆和军统谈判,参观了军统局的一些单位和设备。

当时美国缺少的,是日军在中国与太平洋沿岸及中国海岸的一些活动情况——当然,也包括这些地区的气象、水文等方面的了解。

1942年冬天,梅乐斯在磁器口缫丝厂杨家山戴公馆和戴笠、毛人凤达成协议,军统给美方提供太平洋沿岸的日军有关方面情况,美军给军统提供先进的电讯器材、武器与交通运输工具。

经过几次交换意见后,合作便立刻转入了一个新的试验阶段。接着,美国气象工作人员和设备陆续来到重庆,戴笠、毛人凤所需要的轻武器和炸药也运来了不少,其中有五百支左轮、曲尺手枪、卡宾枪、汤姆生轻机枪等。

关于美国方面下决心与军统合作,除了珍珠港教训之外,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

那是1942年4月18日,美军十六架B—25轰炸机从距日本本土六百五十海里的航空母舰“大黄蜂”号上起飞,首次对日本进行珍珠港事件后报复轰炸。完成任务后,预定到中国浙江慧州机场降落,无奈对于中国东南沿海一带的气象地形等资料不熟悉,轰炸机飞达浙江上空时正遇狂风暴雨,七十五名机上人员与地面失去联系,飞机油料慢慢耗尽……

在这紧急情况下,不得不弃机跳伞。结果,六十七名空中袭击队员被国民党方面救起,另外八名被日军俘虏。

这次行动使美国海军认定必须通过与军统合作,尽快掌握东南沿海地区的水文、地质、地形、气象及日军情况,以利于美海、空军对日作战。

对于军统来说,和美国合作,一来可提高自身身价,二来可以得到美方的援助,提高军统特工技术和力量。最最主要的是戴笠想通过美国方面的支持,实现他当海军总司令的伟大理想和宏伟目标。

戴笠、毛人凤和梅乐斯在杨家山戴公馆签订初步协议内容如下:

中美双方共同成立一个情报合作业务所,中方由军统局为代表,美方由海军情报署为代表;军统局尽可能提供给美方有关日本陆、海、空军在中国沿海及大陆活动的一切情报;协助美方在中国沿海及内地指定地区建立气象站和水文研究及无线电台;美方人员在华如有失踪及伤亡等意外情况发生时,军统局应协助设法寻找和救护,并保护美方人员在华的安全。

美方给军统的条件是:无偿供给军统必要的武器、无线电器材、气象器材和交通、医药器材等。

这个协议和计划,很快得到双方首脑的批准。于1943年1月正式行文批准成立“中美特殊技术合作所”。

蒋介石对成立中美所在原则上是支持的,他也希望这种合作能不断扩大和加强。但是,蒋介石对戴笠与梅乐斯合作活动又带有一种警惕心理。

蒋介石一向对一部分美国人企图直接控制国民党军队及政府重要机构的行为给予高度警惕,现在梅乐斯找上门来要和军统合作,他们会不会另有所图?蒋介石的疑忌使他始终对于中美合作采取一种谨慎的支持态度。

中美特种技术合作的签字仪式在重庆磁器口缫丝厂杨家山军统办事处的大礼堂里举行。罗斯福总统派美国生活杂志老板鲁斯作为自己的私人代表与美国海军部长诺斯一起专程从美国赶来参加。蒋介石先是让何应钦去,后又改派外交部副部长胡世泽参加。中美两国参加人员规格的悬殊,体现了蒋介石对中美所的一种微妙态度。

合同签字后,中美所所长由戴笠兼任,副所长由梅乐斯担任。

中美所成立后,戴笠、毛人凤下令在磁器口钟家山一带纵横二十多华里的范围内圈地划禁区,包括渣滓洞、白公馆、梅园、松林坡、五灵观等地也列为特区,大兴土木,建有能住一千余名美军特务的别墅宿舍、办公室、餐厅、跳舞厅、大礼堂以及军火库、仓库、监狱,全所内外勤人员计六百三十五名。美方按照军统开列的账单和要求,源源不断运来大批武器、弹药、器材、气象测量设施、医药设备和交通车辆。其中仅中小吉普车就达二百余辆、十轮大卡车达二千辆。把戴笠、毛人凤喜得合不拢嘴。

组建中美所后,美国海军方面很快得到中国战区的第一手资料。对中国战区及远东局势的分析和判断有了更好的发言权。美国陆军方面很快发现海军占足了中国的便宜,认为海军独享中美所的情报成果是不公道的,一时间军统成了美军各派争夺的对象。

话说中美合作所副所长梅乐斯,名义上虽在戴笠之下,但因是美国方面代表,实质上和戴笠是主奴关系。

此人阴险狡诈,在这一点上与戴笠臭味相投。在工作上及处理关系方面,做得非常成功。

他很了解戴笠的为人,表面好胜逞强,骨子里又是另有一套。所以,每次和戴笠在有军统大特务参加的会议上,从不直接给戴笠下不去,每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而要坚持他的意见时,他总是用“让我考虑一下”这句话敷衍过去,等到他回到办公室时,便立即以书面的备忘录通知戴笠。戴笠接到这类与他竟完全相反的通知,有时虽然还要发一下脾气,但过一会儿便又完全依照这通知去办,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

梅乐斯很懂得戴笠的心理,为了永久能利用军统这一组织在中国从事情报活动,他极力和戴笠搞好关系。

一次,梅乐斯赴印度视察时,在阿拉哈巴车站遇刺受伤,戴笠下令军统在印度的组织彻底查办,很快就弄清楚是日本间谍搞鬼,梅乐斯闻讯佩服不已,称赞军统的力量确实不凡,在美国大力宣传,把戴笠种种神话式的传闻和他在蒋介石身边的巨大作用夸大其辞地宣扬一番,以致引起了美国总统罗斯福的注意。在开罗召开国际首脑会议的期间,罗斯福当面向蒋介石提出要求,希望能见一见中国的希姆莱。罗斯福直言不讳的要求,使蒋介石的心情极为不快,他认为特务工作历来不能被其他人控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自从实施中美合作计划以来,不但军统的力量大大增强,戴笠的地位也进一步巩固,尤其自得到梅乐斯的全力支持后,戴笠的地位已带有明显的国际背景。这使蒋介石颇感不安,召见时,不再用过去简单打骂的办法来控制了,连“娘希匹”亦很少用。

这种时候,蒋介石当然是不会让戴笠去见罗斯福的。

为了限制戴笠发展导致威胁到自己的后果,当时,蒋介石已有意培植唐纵,他的第一步棋是让唐纵任军统帮办,先让其熟知军统内情,必要时取而代之。

同时,为了加强对特务工作的控制,蒋介石成立了工作年度汇报,由蒋介石亲自主持,出席者有侍从室六组组长唐纵、军统局戴笠、中统局徐恩曾、军令部郑介民等人。

会议的内容是各特工系统的头目汇报年度工作,交换各系统情报,听取蒋介石对特务工作的指示。会议名义上由蒋介石主持,但代表发言的却是唐纵,唐纵每年这时候都出足了风头。

在年度汇报之后,蒋介石又指示成立月度汇报。月度汇报设立在军统局。唐纵每月以蒋介石代表的身份出席会议,会议由他传达蒋介石对各特务系统所呈送的情报的看法及应当注意的问题,戴笠只是尽地主之谊,负责召集和接待而已。

蒋介石建立年度和月度汇报制度,为的就是全面控制和管理特务工作。蒋介石除了重要及重大的情报由自己掌握外,一般情报和行动,则交由唐纵去综合、校核、整理、分析、指导而后上报。

蒋介石让唐纵任帮办以后,唐纵也明显意识到蒋介石对他的信任。因此,他和戴笠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在军统与中统的关系上注意摆平,对戴先生以及军统内部存在的问题并不保密,同样呈给蒋介石。这使蒋介石对他更加信任。

蒋介石设年度汇报和月度汇报是有用心的。通过这两个汇报进一步培养唐纵,为取代戴笠做准备。

戴笠的神经是十分敏感的。蒋介石的有意抑制,唐纵的扶摇直上,使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十分微妙,一步不慎,就有可能覆船。

每当他想到自己的前途,就记起毛人凤常常提到的明、清两代,江山县曾出过两位大人物:一位是明嘉靖、隆庆年间的尚书毛恺,因上疏主张“禁滥狱”,缓和阶级矛盾而触怒皇上,死后还被穆宗皇帝削去官职;另一位是清乾隆年间的台湾总兵、福建陆路提督柴大纪,因台湾“天地会”起义反抗清政府,康熙令其扑灭,未果,而被斩首。这两个历史人物的悲剧,给戴笠心理上造成了很大的压抑。他自认为自己是继毛恺、柴大纪之后的第三个在江山县影响最大的人物,会不会像毛、柴两人一样不得善终呢?

为了落实考证,他和毛人凤、梅乐斯专程去江山县,对毛、柴二人出生地石门、长台两乡的地理风水进行勘察,果然有惊人的发现:江山县地势南高北低,雨水一泻千里,难以蓄积,故穷山涸水,养不住大龙,故大人物都不得善终。戴笠如此一想,又联想到自己命中缺“水”的命相,不禁毛骨悚然。

毛人凤也私下里想:若戴先生是江山县第三个大人物时,我则是第四位,我的命相缺火,或有可能好些?

话说困兽犹斗,戴笠虽对自己的前途悲观,但仅认为是在蒋介石面前而已,如果改认美国主子,中间隔着一汪太平洋,有的是水,或许大有前途。

尤其此时,梅乐斯许诺为他筹建中国海军,让他这位命相缺水的人天天泡在水中。

因此,他越来越感到,梅乐斯对他未来的前途关系重大,所以更加俯首贴耳。

梅乐斯不但对戴笠宠爱备至,对派在中美所工作的大特务也非常慷慨,不少人得到过他的手表、衣服、避孕药一类的东西,一般的特务也能得到一些像香烟、巧克力之类。少数和他亲近的人他也赠送手枪、卡宾枪、汤姆生手提机枪。

沈醉也是其中一个,并得过一套吉普车引擎,他赠东西时,喜欢叫人用打字机打一张证明文件,由他签名,免得误会,不知是他给的好处。

梅乐斯有一块长不到两尺,宽不到八寸的宽长小尖角旗,此旗白底镶红边,一顺排着七颗红星,既不像美国国旗,也不像中国古时候打仗用的帅旗,可自从中美所成立那天起,他便在钟家山办公室前面的空地升起了这面七星旗。他除了回国养病和出去视察工作这段时间外,无论刮风下雨,每天一早,他总是先叫人去升旗,到傍晚才收下。

大家对此感到无法理解,毛人凤在一次会谈时有意问起,才听他自己说了这面旗子的来历。

原来梅乐斯在当海军舰长时,有次与菲律宾的人民武装打仗时,他的军舰大炮把一艘逃在海上的菲律宾船击沉后,船上的菲律宾战士便挤在许多小舢板上逃命,很快这些小舢板又被一一击沉。

在他凯旋归来时又遇到一只装人装得最多的舢板在海上挣扎逃命。梅乐斯见了,命令军舰不要开炮,而紧紧尾追,到了机关枪可以扫射到的距离时,他才拿了一挺机枪扫射,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痛苦万状,血肉横飞的情景,他感到非常刺激,惬意无比,把一船人杀完后,他又在舢板底部扫射了一梭子弹,这时白色的小舢板内的鲜血便从七个弹孔里涌了出来。他看了这一幅惨景非常得意,狂笑不止,第二天便在他的军船上加了这一面七星小旗用以纪念这一次辉煌的经历。

从此以后,这面小旗就成了他个人的标志。

在对待部下的工作方法上,梅乐斯经常劝戴笠学他的一套“民主方法”。

戴笠是个讲究个人威信的人,希望部下怕他,动辄打人骂人监禁甚至枪决,用这种办法来表现他的权力,使别人不敢违抗他的意志。

梅乐斯不同,他责备部下时从不采用粗暴方式。

在中美所成立不久的时候,有一对刚从大学毕业回来的夫妇,因在重庆找不到工作,无法维持生活,便仗着能讲几句英语,向亲友借了一笔钱在中美所背后歌乐山开了一家小酒店,想赚这些外国人的钱,成天和美国特务打交道。在一天晚上,男店主办货未归,几个美国特务趁机把女老板轮奸了,男店主回来后,得知此事,气愤得不行,告到中美所。

梅乐斯知道后,只把几个参加轮奸的特务找去说了几句,罚他们一个月不准休假外出;另外,又叫翻译由沈醉陪着要当地警察出面,赔了一点钱,叫夫妻俩以后不要在附近做生意,如果不听,以后出了事不会再管。

还有一次也是中美所成立不久,正在准备强占附近民房民地时,有天戴笠、毛人凤陪同梅乐斯及几个翻译在后面坡上察看地形,忽听到一个小山坡背后传出一阵女人的惊叫声和男人的狎笑声。

当时戴笠担心是军统特务在胡来,给他在梅乐斯面前丢脸,赶紧使个眼色要沈醉快去看看。梅乐斯听到这些声音,也急着要了解一些情况,跟着沈醉向这个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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