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红绸挂满房梁纬柱,红艳艳的果脯珍馐铺满桌椅。
礼乐阵阵,吹锣打鼓。
与满堂客人的笑容成鲜明对比的是,夜风此刻的面无表情。
他微微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包裹着那狭长的眼眸,掩去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讽刺。
皇命难为。
这四个大字就这样决定了所有的幸福,逼他娶一个,甚至还没有见过面的女人。
他能反抗吗?夜晨是君,他是臣。权位大过天,他还能有什么能力去和皇命抗争?
夜风大红色的宽袖中,一双白皙指节分明的手攥得死紧。
这就是他从出生就知道的道理。只要他一天还是臣,他就永远得屈于夜晨的皇威之下,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以过!
同样是龙之子,为什么他就要屈于人下,任人宰割?
“一拜天地……”司仪朗声道。
夜风牵起连着新娘的红绸,麻木地转身,弯躯,叩拜天地。
为什么此刻与他成亲的不是另一个明媚狡黠的女子呢?
那样一个会对他笑得一脸阳光明媚的姑娘。
他亲手将她送入夜晨的怀抱,冷眼看着他们相遇,看着他们迷情,看着他们耳鬓厮磨日日缠棉……
然后在他们的故事中,清晰地看着自己沉沦。
“通通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我包围,识相的都给我乖乖蹲下抱头。”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在此刻突兀地响起。
他抬眸,大堂外的阳光明媚得太过嚣张,太过耀眼,明媚得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铺撒的阳光中。
他的姑娘款款地走到他的面前,唇角微翘,睁大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
他的心倏地一紧。
“打劫。”她伸出小手,掌心朝上,极为淑女地冲他微笑。
那种好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她很幸福的笑容。
那一刻,他突然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要她还是像现在这样永远灿烂地对他笑得一脸阳光明媚。
夜风轻笑,夺人心魄:“劫财还是劫色?”
“劫色。”
夜风微愣,思量许久,妖媚地清嗔了她一眼:“算你有眼光。”
松开手中的大红绸缎,红绸落地。
所有的一切,就在此刻全部放下。
胡遥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这一刻,为她放下的是什么。
将手掌放到她的小手心中,慢慢的摩挲,然后反客为主,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官人,我们走吧。”夜风笑吟吟地说。
“等等,我还没开始和别人掐架呢!看我这么明目张胆地抢亲,怎么一个人都不出来阻拦一下的啊?”胡遥有些怒,她在山上练到的一身法术,不好好施展一下,怎么对得起穿越党?
“走吧,擒贼先擒王,奴家都已经投降了,他们怎么还会阻拦你呢?”夜风揽着胡遥馨香温软的身子,不顾她的挣扎,拖着她往外面走。
“不行不行,你快命令他们来阻拦一下我们啊。大河说过,没有阻拦的爱情是不会幸福的。”胡遥皱眉道。
“一定要打?”夜风挑眉。
“必须的。”胡遥头如捣蒜。
夜风闻言嗤笑一声,唇畔是荡开了的烟花,妖冶而绚丽。
由他眼底倾泻出的光,水光潋滟,一丝丝将她的小心肝紧紧地包裹住,渐渐收紧。
砰通砰通。
胡遥一下子就被迷得七荤八素,找不到北了。
等回过神时,早已被夜风扒光了压在床上。
耳畔是他媚态横生的轻笑。
“要打架,就让奴家陪官人在床上打。”他哈出热气,让胡遥心中一颤。
咬着她那白皙的耳朵,娇声道:“绝对会让官人满意,欲、罢、不、能、的。”
锦被翻滚,窗幔摇曳,抵死缠棉。
胡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大脑死机3秒后,才慢慢感受到了身体的不适,浑身像是被巨石碾过一样酸痛难当。
她眨巴眨巴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头顶轻纱帐幔和四周古色古香的陈设,深深的感受到:自己傻布拉吉地穿越了!
侧过僵硬的小脑袋,入眼的是那男人白皙细腻的胸膛,皮肤肌理分明,伴着浅浅的呼吸一起一伏,散发着诱人的冷香。
胡遥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血气上涌。
这才发现自己和身旁的男人都是浑身赤赤的拥在一起,心头猛地一跳。
她忍住想要无摸那白嫩细滑肌肤的冲动,一点点的抬起头想要看看来此人的模样。
电光火石一瞬间,热血轰然冲上了头顶。
眉如远山,浓密的睫毛在逆光中投下黛色的暗影,伴随着温软的呼吸如蝴蝶羽翼般轻轻地抖动。
肤如凝脂,线条柔滑唯美的侧脸在幽暗的房屋中晕开莹莹的光辉,红唇微抿,却在下一秒轻轻开启。
“我,美吗?”如冰击玉石般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胡遥耳畔响起。
胡遥嗖地仰起了头,然后就望进了一滩碧潭似地褐瞳里。
褐瞳美人在不知不觉中睁了眼,就那样温温淡淡地看着自己。
杏花春雨,温山软水。
潭水轻轻浅浅却又仿佛可以将人溺毙在那幽幽的漩涡中,毫无挣扎的动力。
“说话,我美吗?”褐瞳美人微微俯身过来,那声音又离她近了一层,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胡遥的颈项,美人吐珠,呵气如兰。
胡遥眼中放着绿光,忙不迭的狠狠点头,嘴上哼哼唧唧:“美啊美啊啊……”
还未说完便听:“啪!”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疼,小脑袋也因冲击力而重重地撞到了床沿的木板上,头上金星直冒。
被,被抽了?
胡遥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
丫的,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胡遥对此褐瞳美人的好感顿时下降为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