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有流浪剑客滋事,扰乱新生秩序,九长老常言青顺路赶了过来。那闹事的剑客一见他真面目,当场扔掉铁剑,对他行跪拜大礼,苦涩道:“没想到竟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常老,在下鲁莽了。不应该以大欺小,更不该伤到贵阁弟子,还望常老恕罪。”
“九长老,就是因为此人耽误了今日新生的甄选大会进程。”林萤儿忿忿不平地说,明显在为先前辱骂师门一事耿耿于怀。
一身白色长衫的常言青,仙风道骨,瞧见两位弟子满羞怒的表情,又扫视下面黑压压一片的新生,特别是默默屈服于他威势默默低头的流浪剑客们,那些懵懵懂懂的少年少女也跟着低头,只不过更多的是好奇这老头究竟有何厉害之处,竟让先前嚣张跋扈的剑客主动认错。长老并无多言,随意拂过衣袖,做手势让剑客安静的离去,嘱咐弟子们继续进行甄选,临走前多瞧了眼人群中一身红衣颇为显眼的少年,微微一笑便潇洒离开。
时至黄昏,终于轮到了徐栎。面试他的正是林萤儿与方木,前者对他只顾埋头提问,后者倒是对他颇感兴趣,当时就是他救了师姐,所以格外地照顾。
“姓名?”
“狼美男。”
“额......狼美男?”从未听过有姓狼的,方木疑惑道。只见师姐却是行如流水的写下‘徐栎’两个字,他才反应过来,指着这两人,惊讶道:“哇,我说徐兄为何出手相助,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有无剑术功底?”林莹儿直接忽略了师弟的一惊一乍,依旧低头记录地问道。
“我希望没有。”红衣少年俯身凝视这张昨晚老是梦到的清纯俏脸,漫不经心地回答,“可我老要保护一个人,故此练过些许基本功。”
“保护谁啊?”师弟天真的询问,很是期待那个人。然而师姐记下一笔,立马出声打断,“恭喜你,记得后天准时到这儿报道。”说完,她便忙着收拾东西起身离开,似乎一点也不愿多留片刻。
徐栎都已经准备好露两手,可惜人家压根不给他展示的时间,迷迷糊糊地就这样通过了。“这么容易?”他不禁喃喃自语。
“师姐,就走啊!?等等我呀。”方木还没来得及收完东西,师姐早就转身消失,他只好赔笑道:“徐兄,之所以对你的甄选如此容易,全是因为常老见你挺身而出,故意放水。说实话,以徐兄的本事绝对在我之上,我可是把你当作未来师兄才偷偷告诉你,不能说出去哦。”
······
回到徐府,已是傍晚。
小水晶躺在舒适的藤椅上面安静地看书,似乎与椅后那位心有灵犀,扬起甜美微笑,装作没注意的说:“哥哥,回来了。不出意外,应该顺利通过了吧。”
“嗯,你看的是什么?”徐栎找到位置坐下,随手拿起一块制作精巧的米糕吃了口,感觉味道还是不错,环视屋里一周没有见到胖胖的身影,不禁问道:“奇怪,小三子跑哪去了?都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去花满楼吧。”
“小三哥出去搜集情报,这个点也该回来了。”小水晶翻开一页,虽然嘴上说关心,其实注意力全都放在书本上面。
正担心着呢,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声音:“救命啊,救命啊,老大!”
直到把米糕吃完,徐栎才慢悠悠打开门,满身臭味的小胖子火急火燎地躲在他身后。门前站着一群衣衫不整的乞丐,手里都是拿着破碗,拄着根暗绿竹棍,牛气哄哄地喊着要小三爷出来请他们吃饭。领头的那位见身穿华衣的徐栎,许是被他不为所动冷漠的眼神吓到,不自觉后退一步,其余乞丐也跟着做同样的动作。
听到动静走出来的小水晶,那双偏蓝色的瞳眸直视这群不速之客,出奇地没有她这个年纪应有的害怕,怡然不惧这些打扮糟糕并向她透露敌意的乞丐们,左手抱着书,右手牵着哥哥的红袍子,底声问道:“哥哥,他们来做甚?”
农叁很是佩服小女孩如此镇定,哪像自己浑身破烂,就差一根棒子一个破碗,就可以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了。“老大,我本来是找他们弄点关于那人的情况,哪想他们陡然变卦,愣是追了我八条街,追得我是再也跑不动了。”他气喘吁吁的说,仍心有余悸很怕这些对他虎视眈眈的乞丐们。
“别听死胖子胡说八道。”领头的那位乞丐,目测年纪与徐栎相仿,只不过两者身世不同,后者天生俊美贵为徐府主人,前者却是久经生活摧残,所以倍显另类的成熟,他拄着那根墨绿色的竹棍,不卑不亢地说:“这位少爷,事情经过绝非他说的那样。我们如实把所知的毫无保留告诉他,可他违背诺言,只付赏金的一半。实在忍无可忍,我们兄弟气愤不过,故此想抓他去报官,希望官府主持正义。”
“你认为现在的官府会为穷人办事?”小水晶面无表情,续道:“比起你们没啥油水可捞,我想只要我哥哥愿意付出你们无法承担的银两给官家,结局可能又是另一番景象。”
闻言,徐栎斜睨而下,头一次觉得小女孩似乎超出他想象。不过,他喜欢,每每都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本质,或许以后是他不可或缺的智囊。躲在他身后的农叁,悄悄给小水晶竖起大拇指。
乞丐头头无言以对,因为他也知道小女孩说的确实在理,让他无法反驳。如果强行闯民宅,就算能暴揍一顿那死胖子,官兵一来,照旧不会管青红皂白,先是当着富人家的面,把他们打得奄奄一息,然后像条流浪狗等着富人家的赏银。这种事他可是亲身经历过,这根与众不同的竹棍就是从上一代老花子手里接过。因此,他灰头丧脸地带着数位累得走不动的兄弟们转身离开。
“且慢,”身后有声音叫住了他们。
徐栎扬起和善的微笑,朝他们鞠躬行了一礼,柔声说:“谁没有落难的时候呢。在这里,我先替我府官家向你们赔不是。如果不介意,府中还有些余菜,不知各位兄弟愿不愿意接受这份微薄的歉礼。”
“老大,这也太那啥了吧。”小胖子嘀咕道。虽然表面不赞同这种做法,其实心里却是重新对这位比他小一两岁的老大有了新的认识。
皮邱南带着十几位兄弟浩浩荡荡走进徐府,无不被府内豪华景象震撼到,这是他们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的宅邸,时刻像是做梦,以前从不敢奢求,如今却是这般真实。他心里明白这全是拜前面的红衣少年所赐,硬着头皮跟在少年后面。
用过丰盛的晚餐之后,管家农叁按照徐府主人的意愿,吩咐下人给他们搬来座椅在客堂稍作休息。皮邱南则跟着他来到书房,主人和小女孩正在等着他们。徐栎示意二位坐下,习惯性地扬起笑容,问道:“南兄,觉得菜肴是否对胃?”
“谢谢府主的美意,我代兄弟们向您磕头。”说完,他便起身离开座椅,准备给这位施仁义的主人磕头行礼。这辈子,他算是头一次遇到好心的富家人。
“南兄,用不着如此。”徐栎伸手扶起还未跪地的乞丐,不禁打趣道:“家父经常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随便跪拜。好了,你的心意徐某心领了。天已黑,如果南兄不嫌弃可以和兄弟们到这儿留宿。”
“哪里,邱南不敢当。”年轻的乞丐头头带着吃饱喝足的兄弟们离开徐府,直到他们消失在黑夜之前,那道红色身影仍然目送,这让他的眼神变得颇为复杂。
送走客人,三人回到书房。农叁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目光闪烁些许犹豫,随即说道:“老大,万一那乞丐不存善报,有意向官府打报告,说有人曾向他们打听季阁主的情况,到时难免会引起官府的猜疑。”
“我相信他不会。”徐栎抿了小口热茶,杀机自眼底一闪而逝。如果他敢,那么也就意味着他离死亡不远了。
“小三哥,今晚光在给你处理后事。”小女孩躺在藤椅上面,悠闲地翻着书页,不疾不徐地说:“还不快些把今日收获告诉哥哥。”
小胖子佯怒地瞪了眼小女孩,随后如实的说:“老大,上到酒楼风流姑娘,下到街边乞丐,我力所能及地收集到些许情况。早些年间,季阁主路过虚无城收了个名叫郑雪颜的义女,如今已出落成一代美人,吸引无数追求者,更是剑邪阁年轻一辈的翘楚。”
“雪颜师姐?”徐栎若有所思,若想接触杀害他父亲的凶手,只有从最有机会接触凶手的身边人下手,“看来只能用我的魅力征服师姐,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季无’的隐世之处。”
小水晶扑哧一笑,察觉到失礼,随即用书本捂着笑意,仍免不了嘻嘻笑道:“哥哥,我承认你的确是位美男子,但是可别忘了小三哥后面那句话,追求者众多其中定不乏名门望族,更不缺武功高强的,这可比拜师入门困难百倍的挑战。稍有不慎,会招来不少隐藏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