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们分别去保护剩下的族人,我站在客栈的顶楼吹着风。从我这里正好可以看到拖拖的矮小坟墓,做为瞳之国的族人活着被赶出国家,就连死了也要留在这肮脏的凡世。我的眼睛缓慢转动,两眼的六芒星温柔的望向不远处。雪又一次下了,大片大片的鹅毛,没多久就把拖拖的坟墓覆盖成一片洁白。我躺下看着天空,隐约可以看到天空时明时暗的星星,不知道在瞳之国现在能不能看到这一片天呢,也许,父亲也在抬头看着这一切吧。
我们让剩下的族人扮成凡世的流浪者,让他们向西慢慢的走,我们这样的目标太大。虽然和我们在一起可以某些程度的保护他们,可是我们将要面对的事情我们已经没有把握自保,到底是生是死只有靠他们自己了。
“王子,我去结账,我们也不能在这耽误了。”纳吉拿了钱袋,匆匆下楼去。我刚转身收拾必须的衣物,纳吉又折了回来,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房门关上。我听到客栈大堂里传来呯嗙的嘈杂声,我走到纳吉身边,透过门便能听见下边粗声粗气的叫骂声。
两名魔法师的兜帽遮住了整个脸,他们像是高高的贵族静静的站在一个人的旁边,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男人对着客栈掌柜大呼小叫。掌柜战战兢兢的一直点头哈腰,把这些人送上楼的时候,我看到掌柜的脸因为惊吓不住抽搐,他摸了一脸,摇摇头,从我们的门前走了过去。
“那个人他的眼睛是防御之眼。”纳吉轻轻的在我耳边说。他刚下楼就看见,那个男人的眼睛是一条线,那种刚毅不屈的眼神给纳吉深深的震撼。
“瞳术师吗。”我走到床前坐下,如果是族人的瞳术师,那就要救出他来,今天不能走了。在我出神的时候门被突然大力的推开,望月神情激动,莫邪也急匆匆的跟着进来。“王子,我没拉住她。”莫邪声音很平静。
“王子,那个人,我们要救那个人。”望月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
我示意纳吉关上门,“为什么?”
“他是我们的族人。”
“我知道,所以我会救的。”我抬起眼来,笔直的看着望月,为什么她要对我说谎呢,只因为是族人这个理由,看似充分,可是望月眼神中的惊恐却让我怀疑起来。
“莫邪,照顾好望月。”我把杯子中的茶水喝完,不想去追问望月什么。
晚上又开始下起了雪,不是很大,却是很静美的。我和纳吉伏在屋顶查看房内的动静。
微微的火光摇曳着,那个男人被绳子绑在一根立柱上,两名魔法师围着火炉坐着,没有交谈只是用一条精致的手绢擦拭着手中的法杖的宝石。他们时不时的看着宝石是否干净,又是微微举起,在火光下照着什么。
哄,举起的法杖突然发出亮光照的我一阵失神,“快走。”我的手被纳吉拉住,在双脚落地的时候我的眼睛才可以重新看清周围。六名壮士的男人穿着泛黄的铁铠围住我和纳吉。
“双瞳,冰冻。”在他们刚要动作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变成绿色。发动瞳术的一瞬,眼睛忽然尖锐的疼痛,双瞳的颜色又瞬间熄灭下去。
“还可以发动瞳术吗?厉害啊。”两名魔法师拿着法杖从一旁拍着手慢慢的走近。两个人手中的法杖都闪耀着光芒。我们的行动他们早就知道了,纳吉的右眼的双瞳同时开眼。他们知道我们一定会救那个男人,所以一直是在等我们。我的眼睛被强烈的白光灼伤,我暗中启动治愈之眼,虽然恢复缓慢可是能积蓄一点力量都是好的,就如医者不自医一样,治愈之术对自身的治愈能力是极低的。
“火球术。”天空被十几个灯笼半的火球照亮。随着破空之声,周围的六个被冰冻的人瞬间变成了血块。“圣光守护。”明亮的白光将两个魔法师笼罩在内。莫邪突然发动的火球术没有给他们造成一点伤害。
“风刃。”纳吉的巨大风浪把周围的木土石块切割的破碎不堪。尘土慢慢降下来,周围除了我和纳吉莫邪外一个人都没有。
当我们赶到楼上的时候,望月盯着那个男人一动不动,我看到望月眼光中闪动着泪光。男人的绳子被望月已经解开,冷风从被打开的窗户涌了进来,火盆里的火焰被吹得呼呼作响。
“眼睛被封印了吗?”在我的房内,男人坐在一旁,他的眼睛只眯成了一条线,并没有变颜色,男人叫牙勒,在王宫内担任外城守卫,也是被俘到凡世瞳术师,一旁的望月情绪平稳了很多,你也是防御之眼吗?我问到。牙勒恭敬的回答“是的,王子。我修炼的是双瞳防御之眼。”
“你是望流一族的吗?”房间暖烘烘的,心里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东西,也许是我想知道,也许是想帮望月知道。
“不是的,王子,望流一族是名门望族,我只是一个贫贱家庭的瞳术师,能有幸开眼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怎么能奢望是望流一族的人呢。”
我看到望月的身子一怔,望月在一旁始终看着牙勒的眼睛。
“首先要解决的是你的眼睛了,我们瞳术师不能把眼睛封印着,要尽快想办法。”
莫邪走到身前,她看着牙勒的眼睛,“王子,我可以试试。”
莫邪坐在牙勒身前,他的长发随意的散开着,我站在一旁看到莫邪的眼睛变成了太极混沌,太极在莫邪的眼中转动的飞快,无数道细小的亮光不断的射入牙勒的眼睛。
“好了。”莫邪从地上站起来,她的脸色有些恍惚。里面多了一些东西,可是我读不懂她眼睛里闪动着是什么。
“没想到你的左眼是一眼双瞳,还有封印之眼。”莫邪的封印之眼的修炼等级是蓝色的,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纳吉的三瞳都是蓝级,突破紫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而我的三瞳还处在绿级阶段。莫邪竟然能将三瞳中两瞳修炼的紫级,是很不容易的。
“望月,你怎么了。”我把望月留在放内,最近她的举动有些反常了,我要保证身边的人都是安全的,族人,也不是都可以相信的,更何况我几乎可以肯定族内早已经出了叛徒。不过我并没有怀疑望月,现在我是真的担心她的情况。
“王子,我想我父亲了。”望月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她的睫毛轻轻抖动,我知道因为牙勒。
“可以告诉我吗?”我想让望月自己告诉我,伙伴需要信任。
我看的出望月真的很伤心,不明白牙勒怎么会让望月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牙勒,牙勒的眼睛,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父亲。”望月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因为牙勒的眼睛像自己的父亲吗?只因为这个原因,世界上相似的东西很多,眼睛相似也会让望月有这样的反应。应该是真的想父亲了吧,望月也刚刚成年,这段背井离乡漂泊的日子对这个小女孩来说也许真是太沉重了。
“望月,牙勒是牙勒,你的父亲是你的父亲,也许这是天意吧,你父亲不能护你长大,让牙勒来陪你生活。”
送走望月,纳吉也满心疑问,望月看牙勒的眼神太奇怪了。我笑道,纳吉的神经也这么敏感了,纳吉的脸红了起来,他爬上床,嘟嘟囔囔的应道:“谁神经敏感了,今天累死我了,我睡觉。”
我没有说什么,我也需要休息了。受伤的眼睛睡眠才是治愈的最好方法。
朦胧间,一个枯瘦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我的脸。谁!我猛然起身,一把抓住停在我脸上的手。
“奶奶。”那个慈祥的面容在出现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奶奶还是和几年前一个样子,满头的银发一丝不苟的梳理成一个隆起的发髻,她的眼睛还那么慈祥。
“奶奶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预言之源吗?”我的泪水一瞬间涌了上来“我们的国家。”
“那卡。”奶奶阻止我要说下去的话,她笑的那么温暖:“那卡,你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你受苦了。”奶奶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她的面容被烛光照着有点虚幻起来。
“奶奶。”我一把抓住奶奶的手,这样我才能踏实一点,我不要奶奶再离开我了。
“那卡,我的王子,吾辈之眼,正面临黑暗。破碎的天光将被黑暗隐去。”苍老的手掌开始虚幻起来。“兴复瞳族,预言之源。”握住的手掌缓缓的消失,奶奶的面容也最终化成一缕幻像。
“奶奶,奶奶。”我猛然起身,寂静的夜,摇曳的烛光使得周围的阴影轻轻晃动,窗外落雪的簌簌声小心翼翼。我摊开手掌,手心是空空的,但是梦中真实的触感还在指尖那么的清晰。纳吉翻动了一下身子,他把脸朝向我,嘴里喃喃的似乎在梦呓。我轻轻披上长袍,走到窗前,雪下的很小,像是一颗颗小冰晶。我接下一颗放在手里,凉凉的,可是只一霎那就消失了,原本他可以存在的更久的,都因为我的好奇。在我面前,他是多么脆弱啊。
“我们去预言之源。”这里已经不能待下去了,行踪已经暴露继续留在这里不安全。更是因为昨天的梦境。作为王子他们对我的命令言听计从,我把他们看做亲人,他们更把我看做是瞳之国的希望。
“瞳术和魔法必须同时存在,这是这个世界的平衡,拉奇古。”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回荡着,一旁穿着镶金雪莲的身影,径直向大殿外走去,远处皑皑白雪的雪山仍然那么的美丽,是天女峰吧,拉奇古把手中喝完酒的金杯随意的仍在地上,金杯撞击地面黑色大理石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不断的回荡,还有那个苍老的声音:“拉奇古,拉奇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