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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守望,面具下的希望

十五年前,他刚满三岁。

铺天盖地冰蓝色的狂暴魔法击穿了王宫最后一道防卫,大量穿着玄冰铠甲的陌生人闯进了这座本来充满着欢乐和温暖的王宫。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王被一条巨大的冰龙吞入腹中,亲眼看到自己的母后被冻成了一个冰雕,自己的姐姐化为漫天的冰凌。

亲眼看到自己的叔叔被一根散发着蓝色寒光的冰锥永远地钉在了王宫中最大的那棵梓莘花树上,亲眼看到忠心的侍卫被无数的凶残冰狩在蹄下无情的践踏,自己的子民发出恐惧地哭喊。

然后,一个女人蹲在了自己的跟前,满脸微笑地对自己伸出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

于是自己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小手搭了上去,纵然明知道她和蔼面具下的阴狠残暴,明知道他讲面对怎样的命运。

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活了下来,直到遇到先生的那一天。

先生给自己说了很多事情,很多自己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女王陛下不允许自己知道的事情。

先生还给了自己一株干枯的梓莘花树,并且认真地对自己说:“等到天下太平战事不再的时候,它就和书上的一样了。”

于是他有了一个更远大的目标,并且因此而继续隐忍了十一年。

不过先生既不是风策城的王也不是木星城的王更不是土戈城的王,虽然他完全放弃了自己的魔法,虽然他决然的摒弃了自己的血脉,但仍无法隔绝女王陛下那道冰冷的目光。

女王陛下决不允许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别的蚩火族的子民活在这个世上。

记得先生走后,女王陛下很惊慌,不惜再次耗费了巨大的代价试图抹除自己的记忆,但是自己可是蚩火族一千三百年来最优秀的王族,并且具有一部分蚩尤神的血统,异族之力也妄想对抗血统的力量。

自己三岁的时候你们办不到,七岁的时候你们更办不到。

不过他知道,自己就算没有失去记忆也要装作失去记忆,不然自己永远无法实现自己的目标。

离月女王既知道自己是蚩火族一千三百年来血统最优秀的王族,也知道自己有可能是蚩火族未来最伟大的魔法师。

而为了将这点可能性彻底扼杀在萌芽状态,在刚将三岁的自己接回来的时候她便给自己派来了十五位无辜的被她精挑细选出来专为克制自己修习魔法的婢女,而克制的代价是生命。

所以每年他的身边总会莫名其妙地少掉一位婢女,没有人会在意一位婢女的死活但是他在意,所以他知道。

但是固然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所以这十五年来他活得很痛苦,不过今天终于不用隐忍了,终于不用继续痛苦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十五年来被他刻意压抑着的自己在这一刻全部返回到了自己身上,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看着对面那座巨大冰蓝色的彻心宫,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准突然觉得好像没什么可说的,压抑了十五年的话竟然就这样空空如也了。

自己不想说,可以不说,但是他现在并不仅仅是他自己,他还代表着许多人。

所以他开口了。

“你们……还有谁记得十五年前的蚩火族?”

下面一个个满怀希望看着他的贵族们听到这句摸不清头脑的话,愈加的茫然了。

不过很快的,有人想起来了。

蚩火族!十五年前被女王陛下灭全族的蚩火族!

看着人群中的骚动,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觉得还算满意,竟然还有人记得一个已经消失了十五年的种族。

“不好意思,各位,我并不是你们的离玹殿下,我叫炎沧!”

“嗡……”

下方的人群先是一愣满脸的茫然之色,而后突然不可思议的反应过来,顿时炸开了锅。

炎沧,蚩火族王子!

他皱了皱眉头,下方很乱,不过他又觉得自己站得那么高应该不会影响到自己说话的,于是接着说道:“所以我不会做你们的王,另外我还要报仇。”

“报仇?”一道尖锐的声音终于从自己的身后响了起来,再无以前那种威严不可侵犯的感觉,反而充满着淡淡的气急败坏之意,他更加觉得满意。

他转过头来,她伸出修长白皙的右手,用一根手指死死地指着他,脸上满是荒唐的嘲讽:“你拿什么来报仇?就凭你一个连魔法都不会的废物?”

“呵呵呵呵。”她突然花枝招展地笑了起来,笑得弯下了腰。

随后,她猛地挺直了身体,离月女王的气质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就像是一座神祗,眼中是毫不掩饰地蔑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记得这些的,但是你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也由不得你了!”

话刚说完,他便感觉有无数道看不见的力量绕在了自己的身上,把自己死死地束缚在了原地,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身上,随即抬起头来毫不在意的摇着头笑了笑,平静地道:“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映月城最强大的女王陛下看着面前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饶有兴趣地道:“什么问题?”

“当初你为何要将蚩尤族灭族?”

“为什么?呵呵……”女王冷然一笑,“蚩火族太弱小了,弱者没有资格活下去,它只是我征服世界的第一个牺牲品而已。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你具有蚩尤神的血统,将你献祭之后可以帮助我召唤出冰之精灵女皇。本来献祭过后你最多失去蚩尤神的血统之力的,可是既然如今你知道那么多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他有些想不明白地看着对面那位美艳的不可方物的女人,继续问道:“难道力量和征服真的就那么重要?”

“我是映月族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女王,我不仅要做映月国的女王我还要做全世界种族的女王。像你这种连魔法都不会的废物怎么能体会到力量所带来的快感。”一股无比强势的冰冷气息从她的身上迸射开来,她的周围像是卷起了一道龙卷风,卷起了他金色的长发,吹开了他厚厚的衣着。

被这股冰冷的气息一激,他忍不住皱着眉头捂着嘴咳嗽起来,双手紧紧地裹在胸前似乎要把这种不好的感觉全部隔绝在外。

每次一咳嗽,他必然会咳嗽很长时间才会停下来,以前她咳嗽的时候,他的若珂姐姐总是会但担忧地贴在他背后,用魔法温柔地给他抚着后背,慢慢地舒缓他想要咳嗽的感觉。

而这次他咳嗽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会体贴地给他小心地捶着背,所以持续的时间更加的长,直咳得他清秀的脸上通红一片剧烈的喘着气,像是要把体内所有不舒服的东西都咳出来一般。

她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咳得慢慢地弯下腰,憋得脸色通红,她想着你都羸弱成这样了,还想拿什么来与我对抗,真是可笑。

等到舒缓过来之后,他再次直起腰来,似乎是看出了她眼中的轻蔑,他自嘲的继续说道:“其实……咳咳…对于城外面的人来说,咳嗽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要能够活着就行,毕竟天真的太冷了…越来越冷了。”

只有贵族才有资格住在映月城之内,城外面自然就是指平民。

“你想知道为什么天气会越来越冷?”离月女王眯着眼睛疑问道,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能观察到。

“所有人…当然,不包括城内的贵族,他们拥有暖和的貂裘、羊毛,占有密不透风的城堡、升起热量滚滚的暖炉,甚至还可以使用魔法,自然是不会冷的,也根本不关心天气的状况。但是城外的人可没有貂裘、羊毛,也没有城堡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需要消耗昂贵魔法晶石的暖炉更不是他们所能用得起的,更加不会使用魔法,所以他们对天气很关心,因为他们很冷,所以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冷了。”

“哼!”她最看不惯别人做出这种悲天悯人的姿态,那些地位低下思想野蛮的贱民们难道还想和贵族们过同样的生活不成?为王国的圣战贡献出他们最后一滴力量才是他们所应该做的事!

她指着对面那座伫立在风雪之中高大的冰蓝色宫殿有些自傲地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那么多了,想必对于这座彻心宫也有些了解。”

她背负着双手,奢华精美的王族礼服长长的拖在她的脚下,犹如降世的神族一般,她说:“彻心宫全部由珍贵无比的聚冰玉构造而成,并且彻心宫还是一座巨大的上古魔法阵的阵眼,而这座恢宏辽阔的王宫……”她伸开两只修长的胳膊,仿佛一对天使的翅膀:“就是一座魔法阵!”

“将整个王宫全部改造成的上古魔法阵,所能产生的力量自然是巨大无比的。而这座魔法阵的功能……便是聚集整个世界的寒气,将映月国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冷的地方……”

“然后你就能够无限制地使用冰族最强大的禁咒魔法,冰封三千里,那么在这个世界上便再无敌手,你将带领映月国的军队毫不费力地摧毁风策城、木星城、土戈城坚硬的城堡,进而征服整个世界。”他淡淡的接过她未说完的话。

她有些欣赏地看着他:“连这个都知道,不愧是能够隐忍十五年的蚩尤族天才王子啊。”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身后的魔法气息越来越肆虐狂暴,无形的威压甚至压得她几乎要忍不住颤抖起来,可是她的眼睛却越发地坚定,高高在上的女王已经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目标了。

然而,情绪发生变化的不止是她。

他也开始慢慢地轻松起来,离月女王用引血魔法藤已经快要把他体内所有的蚩尤神血脉力量全部吸收光了,隐忍了十五年的蚩火族炎沧王子就快要达到成功的彼岸了。

他很满意,于是他回答道:“没了……没什么想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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