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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晋阳波澜

冀镡带着一行人直接到了皇宫门口,于正午门外长跪不起,整个晋阳城中的百姓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抓着一点苗头窃窃私语,最后是整个晋阳城都知晓了镇南王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晋阳城门口的事情。元武帝在宫中勃然大怒,径直摔了数个花瓶,才缓了口气叫一旁的人上前,厉声说了无论如何也要将冀镡劝了回去,不然这镇南王爷的尸身就堵在皇宫门口,叫不明真相的百姓还以为是他派人杀了镇南王爷。

被唤了前去劝说冀镡的官员面露难色,元武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告诉世子,朕会给他一个交待。”

那人这才领了命退下,慌忙到皇宫门口好生劝说了冀镡一般,听元武帝说是会给一个交待,冀镡方才点了点头,朝着皇宫方向叩了首,朗声说道:“我父王一生为国,多谢陛下肯替臣查探此事,也算叫我九泉之下的父王安息。”

说罢便是起身,唤了身后的几个士兵将镇南王爷送回王府,其余的士兵皆是回军中待命。冀镡一路上不曾言语,只是面无表情,仿佛又是从前冷情世子的样子。

待到到了镇南王府,庄叔迎上前来的时候,冀镡方才进了门去,踉踉跄跄扶住了桌子便是再也迈不动一步,泪水大颗大颗滑落下来,溅了自己一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镇南王爷已经三年不曾归京,因着此次归京冀镡已经高兴了好些日子,他终于可以和自己的父亲把酒言欢,终于可以将魏央带给自己的父亲瞧一瞧,终于可以告诉父亲自己心里也住进了一个人,开始懂得了欢喜的感觉。

如今,一切都没了……这茫茫人世,他再也没有亲人了……

庄叔处理完了外面的事情,遣人将镇南王爷的尸身放在了祠堂,方才进了门,瞧见冀镡这般样子,心里也是疼得难受。

“世子,事情已经这样,还是……节哀顺变吧……”庄叔拍了拍冀镡的肩,也是禁不住泪如雨下。

冀镡勉强缓了缓气,擦了面上泪水坐在桌边说了句:“庄叔怎么看此事?父王尸骨未寒,说什么也不能叫他就这般不明不白……”

冀镡尚未说完,又是泣不成声。庄叔叹了口气,尔后便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冀镡说道:“依属下看,此事定然不会是皇上做的,王爷驻守边关多年,与西夏交恶也不是不可能,二皇子今日刚刚被斩首,若是乱党余孽作祟,也有可能。只是世子到底不该做出今日之事来,虽然说是给皇上施加压力,但是将希望寄于此上,到底是渺茫得很。”

“那也不能叫父王这般不明不白地去了,”冀镡双拳紧握,青筋毕露,“若是我今日不给皇上施加压力,他定然是要将此事瞒了过去,将这晋阳城中的百姓都蒙在鼓里。”

庄叔眼角含泪,轻轻转了转眼睛望向了别处,也是实在不能接受今日之事,“逝者已逝,生者更要坚强。王爷已经去了不可挽回,世子更要将咱们的大业放在心上,若是大事能成,也算是给九泉之下的王爷一个交待。”

“我父王虽然征战一生,但是我想,他心里最期盼的还是和平和安宁,”冀镡呼了口气,压住眼中泪意,“有时候我想,我父王这么多年来一直驻守边关,是不是在逃避些什么,庄叔,我甚至怀疑,我们这么多年来为之努力为之奋斗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世子!”庄叔勃然而起,面上青筋毕露,俨然是已经气极,指着祠堂的方向厉声说道,“王爷尸骨未寒,世子怎就生了这般退缩之意!若是王爷九泉之下有知,怕是要死不瞑目!”

冀镡胸中一阵气闷,似乎是想与庄叔争吵一番,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我父王尸骨未寒,旁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元武帝虽是应承了冀镡说给他一个交待,但是那守城的士兵已经被众兵将砍成了肉泥,调查之后却发现他家中再无旁的亲人,一起守城的兵士也说平素里并未瞧出来他会做这种事情,那日也是愣在那里,瞧着他竟像是中邪了一般。

可是元武帝到底不能昭告天下说是守城的士兵中了邪一刀砍死了驻守边关多年的镇南王爷,急得嘴上生了好几个疮,最后也只能说是那士兵里通外国,一时鬼迷心窍害了镇南王爷,具体的还在调查之中。天热存不住尸身,还是先给镇南王爷追封了个护国大将军的谥号,先行入土为安。

魏央知晓了镇南王爷遇害一事之后便是心中不安,几度去了镇南王府门口想要去见一见冀镡,却都被门房以世子不见外人的由头请了出来。魏央心中焦急难耐,只得去了苏府去找苏晋,苏晋带着魏央去敲镇南王府的大门,却也是吃了闭门羹。

苏晋耐住一拳打倒那门房的冲动,揉了揉魏央的头发说了句:“央儿,阿镡想来也是心中不好受,你便叫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魏央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却是禁不住泪如雨下。

三日后镇南王爷出殡,众大臣皆是前去吊唁,本来此种场景魏央前去并不合适,魏成光一早也是同魏央说了,自己将心意给魏央带去,叫她过几日再去看冀镡。

魏央深知自己定然是劝服不了魏成光,便轻轻点了头,待到魏成光出了门,却是吩咐春晓快些给自己梳洗一番,准备出门。

春晓赶忙给魏央梳了头,立夏又去后院叫了佟大,待到魏央急匆匆地往外走的时候却撞见了夏菡。

“见过夏姨娘。”魏央匆匆忙忙行了个礼,就要径直向前走去。

夏菡却是伸出手来,轻轻拦了魏央一下,魏央微微一愣,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夏菡。夏菡如今皮肤白得透明,仿佛一戳即破,这么细细皓白的一支胳膊拦在身前,魏央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二小姐,”夏菡声音极轻,仿佛刚出口就消散在了风中,几乎叫人听不清她到底说了句什么,“二殿下他……去了吗?”

魏央不知夏菡为何会问起这个,下意识答了一句:“二殿下三日前就被斩首于菜市场,姨娘不知道吗?”

夏菡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强笑着说了一句:“近日不曾出门,市井之间的事情也不曾知晓,大公子,现下也怕也离了晋阳了吧?”

“恩,”魏央应了一声,“大哥现在应当已经走到灵州附近了。”

夏菡扯着嘴角笑了笑,伸出的手又尴尬地收了回来,“妾身……耽误了二小姐的事情,二小姐且请去吧……”

魏央心中记挂着冀镡,并没有再与夏菡多言,只是在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夏菡一眼。失了孩子之后夏菡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身子也是一天天地瘦下来,如今虽是青天白日,可是太阳拖着夏菡的影子,没由来地叫人生出了满心的凄凉。

给镇南王爷入殓的礼仪虽然多得很,但是魏央到了的时候,镇南王爷也已经着了玉衣含了璧琀,停柩于殡堂之中,等着众人拜祭。

冀镡披麻戴孝,一身素服望着来来往往的人面无表情。四公主今日特地求了元武帝出了宫来打算安慰冀镡一番,冀镡却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多谢公主关怀。”

四公主几乎是要哭出来,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身白衣走进来的魏央。镇南王爷入殓,按理来说仅一些大臣和皇亲国戚前来拜祭即可,不是亲属的女眷是不宜前来的,便是四公主也是求了元武帝,方能打扮得素净一些前来吊唁,如魏央这般一身白衣,倒是胆大得很。

冀镡没有兄弟姐妹,遇着这种事情只能叫苏晋帮上一二,是以虽然冀镡跪在一旁不曾瞧见魏央,苏晋却是赶忙迎了上去,叫一旁的侍卫将魏央放了进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怎么打扮成了这副样子?”

魏央没有回答苏晋,只是怔怔地瞧着偏过头来的冀镡,目光迎了上去毫不闪躲,终究是冀镡叹了口气说了句:“央儿,你来了。”

四公主已经是嫉妒得快要发疯,嗤笑着说了一句:“魏小姐穿成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魏小姐是前来为自己的父亲吊唁呢。”

魏央只做不理四公主话中的夹枪带棒,同苏晋一起走上前来,端端正正给镇南王爷的灵柩行了大礼,转过头来望着四公主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镇南王爷乃我魏央未来夫婿之亲生父亲,难道当不得我这一身孝衣?”

此话一出便是举座哗然,旁边听见了魏央此话的大臣皆是瞠目结舌,不知道这镇南世子何时私定终生,有了个未婚妻。

四公主更是将一口银牙咬碎,刚要说句什么却听得一旁的冀镡声音疲惫,缓缓吐出一句:“央儿……”

“冀镡,王爷灵前,我只问你一句话,我这个媳妇,你娶是不娶!”北汉民风并没有南唐那般开放,但便是南唐来的李千昊在听见了魏央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愣在了门口,尔后眯起眼睛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公主一张脸是白了又红,本想着今日好不容易求了元武帝出来,在表哥最难受的时候劝慰他一番,叫他看清自己的好,谁知道这魏央竟然又横插进一脚来,于众人面前说出这种恬不知耻的话来。整个北汉怕是再也找不出一个如魏央一般的大家小姐来,实在是给整个晋阳丢脸!

可是魏央不在乎,她知道冀镡心里在想什么,镇南王爷无缘无故惨死在晋阳城门前,定然是有人盯上了镇南王府。元武帝那边尚不曾给一个交待,怕是冀镡此刻心中也是忐忑着,他怕连累了魏央。

连魏成光昨夜都和魏央说,怕是元武帝起了削弱镇南王府势力的念头,委婉地表达了叫魏央不要再与冀镡来往的意思。

可是她怎么肯,他们二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要因为这么一个坎儿,再次分开?

魏央定定地瞧着冀镡,似乎是他不给一个答复就不肯善罢甘休,冀镡终于是叹了一口气,直起身来走到魏央面前,揉了揉她的头发,眸子里面尽是无奈,“丫头,你何苦这般……”

“魏央,你不要太不要脸,”四公主见冀镡似乎并未想应下此事,忙跳脚叫骂道,“镇南王爷尸骨未寒,你便在这里谈婚论嫁起来,是有多恬不知耻,好叫这整个晋阳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怎么上赶着倒贴我表哥!”

冀镡执起魏央的手,十指紧扣恍若天成,转过头来一字一句地对四公主说道:“公主,臣想着从前臣曾经对公主说过,公主以后,还是对臣的心上人态度好一些。”

四公主看着冀镡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自背后升起,又听得冀镡徐徐说了句:“父王生前便甚是欢喜央儿,几度来信说归京之时要亲自帮镡将这门亲事定了下来。如今飞来横祸,虽是镡需为父王守孝三年,但感念父王泉下亦望镡早日成家。故而今日,也算是叫大家当个证人,镡三年守孝期满,必娶魏家二小姐为妻,此生此世,只此一人。魏尚书,还多谢您肯信任小婿。”

冀镡说最后一句话时便是转过了头去望着魏成光,一时间众人皆是将目光投到了魏成光身上,魏成光站起身来,瞧着魏央同冀镡紧扣的双手眸中闪动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

最是年轻正张扬,恨不能叫天下人都知晓他们彼此相爱。魏成光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只希望魏央与冀镡的未来,不似他一般,求不得,爱不能。

“世子客气,小女能入得世子的眼,也算是小女的造化,”魏成光微微拱手,“从前王爷与臣说起这桩婚事的时候臣只当王爷在打趣臣,且王爷三年未归臣只当这话早就不作数,如今看来,倒是央儿三生有幸,得了世子的青睐。臣定当好生教导央儿,三年之后,给世子一个知书识礼,温婉大方的妻子。”

魏成光一席话算是为冀镡圆了谎,也是,镇南王爷三年不曾归京,怎么就看上了魏央这个儿媳妇,冀镡的话未免太惊世骇俗了些。魏成光这话说出来倒是有几分可信度,想来是从前镇南王爷打趣魏成光,说要结个儿女亲家,结果后来自己的儿子还真就看上了人家闺女,一封信寄到了边关,结果王爷还真就想起了自己从前的一句闲话。奈何世事难料,镇南王爷这一去,也算是耽误了两个有缘人。

至于镇南王爷为什么能看上魏央,可是有现成的理由摆着呢,魏成光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刑部尚书,可人家魏央的生母,可是当年晋阳城中第一闺阁小姐,苏家长女苏锦绣。况且这苏家与镇南王府素来交好,也是晋阳城人有目共睹的,若说两家想亲上加亲,那也不是不可能。

“啪、啪、啪,”众人尚未回过神来,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拍掌声,回头去看,正是南唐大皇子面上含着极浅的一丝笑意,拍着掌进了门来,“世子待魏小姐果真真心,竟然能在王爷灵前说出这种海誓山盟,实在是叫在下佩服。”

李千昊走上前来,合十弯腰对着镇南王爷的灵柩拜了拜,直起身来时说了句:“在下还愿世子能与魏小姐终成眷属百年好合,也算是叫九泉之下的王爷放了心。”

李千昊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得门口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一片宁静,“圣旨到!”

冀镡携着魏央走上前来,掀袍跪下,在场众人亦是紧随其后,四公主咬了唇,望着冀镡的背影几乎要哭出来,眼角余光却突然瞟见李千昊若有所思地往自己这面看过来,四公主尚来不及反应,便听得前方太监已经开始宣读圣旨,赶忙随着跪下。

“镇南王薨,朕心甚悲,无所寄怀,念幼子失父,心中益恸。着封镇南世子冀镡承其父之王号,即日尊为镇南王爷。另先镇南王部下军队划一半交由承乾将军教管,来日镇南王年长,再着其交回。”那太监诵读完圣旨,倨傲地抬起下巴说了句:“镇南王爷,皇上托杂家给您带个话,还望您节哀顺变,早日将这镇南王府撑起来,莫要太过伤心,伤了身子。”

“臣感念皇上恩德,谨遵圣旨。”冀镡叩头一拜,双手朝上接过了圣旨来。

元武帝这圣旨颁发得叫众人心中都默默打起了算盘,这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元武帝是有意地打算削弱镇南王府的势力。可这最近五皇子归京,晋阳城里的势力也是有些乱,到底冀镡是支持三皇子还是五皇子大家也是各持己见,冀镡与苏府交好,镇南王府与苏家于任何一个皇子而言都是不小的助力,元武帝现下削弱了镇南王府的势力,也不知道到底是偏帮着自己哪个儿子。

一时间晋阳城中风向未定,众大臣也不敢擅自站队,唯恐如从前支持二皇子的几位官员一般丢了官位抄了家,到头来是人财两空。只得做个墙头草,两边都不敢得罪,悄悄在心里念一句皇心难测。

至于晋阳城内众大臣疑惑的事情,苏晋也在众人离去之后悄悄问了冀镡,冀镡只说了句:“三皇子其人虽是心眼极小,又擅猜疑,但到底我亦与他相交多年,总归是他不负我我亦不负他。况我哪有能力左右圣上将谁立为太子,老五是和咱们一起长大的,他为人你也清楚,定然不会因为这个为难于我。”

“你自己还是小心些,”苏晋拧紧了眉头,“皇上这次有意削弱王府势力怕是蓄意已久,王爷到底被谁所害到现在也没能查个清楚,你现在也算是腹背受敌,还是莫要轻信于人。”

冀镡点了点头,“我省得,我最近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安,感觉这晋阳城里要出事,我父王刚刚去了,这王府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处理,央儿那里,你便帮我照看一二。”

“这个你放心……”苏晋还想再宽慰冀镡几句,却听得门口侍卫报了句:“见过三皇子。”

苏晋这便止住了话头,随着冀镡一起将三皇子迎了进来,三皇子一进门来便是拍了拍冀镡的肩,说了句:“回去之后我想了又想,总归是放心不下表哥,还是要来瞧上一瞧方好。”

“有什么不放心的,”冀镡勉强一笑,清冷的素衣在月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父王刚去,我这一大摊子的事情要忙,虽是焦头烂额,总归不会随着父王去了便是。”

三皇子随着冀镡进了殡堂,又给镇南王爷拜了几拜,“我自然知晓表哥不是那种轻生之人,不过是来瞧瞧,表哥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也好帮上一二。”

“说起这个,”苏晋却是接过了话茬,将一旁的茶壶拿过来给几人斟上了茶,徐徐说道,“三皇子可知道皇上今日颁发的圣旨是何意思?”

三皇子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殡堂之内光线甚暗,故而冀镡和苏晋也都不曾发觉,只听得三皇子说了句:“五弟归京,我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便是一日不如一日,具体事宜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听说父皇一面是觉得表哥尚年轻,王爷又刚去,想必一时间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便先将手中兵力划出去一些交由承乾将军管辖。另一面……也是觉得表哥前些日子做的事情栽了父皇面子的原由。”

苏晋撇了撇嘴,冀镡前几日将镇南王爷遇害之事闹得晋阳城中人尽皆知,叫晋阳城里的百姓捕风捉影传了个满城风雨,的确是叫元武帝面子上过不去,若是想要借着此事来敲打冀镡一番也不是不可能,况且苏晋想了又想,镇南王府也确乎是没有旁的惹着了元武帝的事情,至于前一个理由,不过是敷衍罢了。

“那这么说来,皇上并没有忌惮我镇南王府的心?”冀镡微微拧了眉头,似乎是觉得冀烨的话并不足以叫他信服。

三皇子慌忙补充了一句:“表哥且请放心,不说我了,便是五弟也会在父皇面前提表哥美言几句,到底不会叫表哥和父皇生了嫌隙的。”

“三皇子怎么老是提起五皇子,”苏晋眯着眼睛说道,“可是三皇子觉得五皇子待王爷更为亲厚?依臣看来,倒是三皇子和王爷的关系更为亲近一些。”

冀烨面上浮起一丝尴尬,勉强扯了扯嘴角,“自然……我与表哥,是一起闯荡出来的情谊,自然亲厚……”

苏晋偏过头来装作倒茶,朝冀镡眨了眨眼睛,三人闲谈一番,苏晋才起身作辞道:“天色也是不早,我便先回去了,王爷要为老王爷守灵,我在这里也是不便,三皇子若是不嫌弃,不若与臣一道。”

“苏公子客气,”冀烨也是起身,和冀镡见了礼,“那我就先走了,表哥也注意着身体,莫要伤了身子。”

冀镡吩咐人将苏晋和冀烨送了出去,又回殡堂里跪下,对着镇南王爷的灵位闭上眼睛,喃喃念着什么。

“王爷用些人参汤吧,”庄叔捧着一碗汤进来,也在冀镡旁边跪下,“老王爷已经去了,王爷虽是要守灵,也莫要熬坏了身子,到底日后大业,还指望着王爷呢。”

冀镡将那人参汤接了过来,半晌还是叹了口气放下说道:“庄叔,我喝不下去,父王的事情一日查不出来,我便一日心中不得安宁。”

“属下已经同王爷说过了,逝者已逝,最重要的还是生者,王爷便是查出了老王爷的死因,若是对方势力过盛,怕是也无法为老王爷报仇。”庄叔的声音极为平和,仿佛曾经和老王爷一起战场厮杀,结下生死之交的那个人并不是他,“王爷还是节哀顺变,积蓄力量,现下皇上又削弱了老王爷手中一半的兵力,更是叫王爷您手中筹码少了许多,依属下看,王爷现在还是莫想其他的,只好好积蓄力量才是。”

冀镡望着老王爷的牌位,并不去看庄叔,只喃喃说了一句:“庄叔认为我今日做的事情错了?”

“属下不敢,”庄叔的声音仍旧没有什么起伏,在这安静的夜里刮着人耳膜生疼,“属下不过是想说王爷还是莫要多想老王爷遇害之事,至于今日之事,乃王爷私事,属下不敢掺和。”

空气中若有若无地传来了一阵叹息声,冀镡觉得有一颗泪水憋在自己眼角划不出来流不回去,胀得生疼,“庄叔,我知道你生气,但是终有一****会让你知道,央儿不会拖我的后腿,她是我前进的动力。”

“属下也希望有那么一日,”庄叔起身,将那碗人参汤又往冀镡那里推了推,“后面还有些事情等着属下处理,王爷还是趁热将这汤喝了吧,不然熬不过这几日的。”

却说冀烨归了府之后,刚刚进了自己的院子,就瞧见树上跳下一个人来,猛地窜到了他面前,骇了他一跳。

“大殿下神出鬼没实在骇人得很,”冀烨瞧见是谁之后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地说了句,“下次也该提醒一下,不然当真是吓人一跳。”

李千昊耸了耸肩,“我也想去屋中喝着茶等着三殿下,只是三殿下手下甚是忠心,我到底是进不了屋子,只好在这树上吹了好一会儿的风。”

李千昊说完,往屋顶努了努嘴,冀烨心中知晓李千昊说的是自己身边的暗卫,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虽然是被李千昊吓了一跳,但是李千昊如果能直接无声无息进了他的屋子,才真是要将他吓得晚上睡不着觉。

“是我怠慢了,”三皇子推开门,“大殿下请进吧。”

李千昊挑了挑眉毛,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等着冀烨将灯点上也过来坐下方才问了句:“三殿下回来得这样晚,是去探望镇南世……王爷了?”

“恩,”三皇子点了点头,“到底我与王爷交情不浅,此时不去探望一番也是不好,不过不知大殿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李千昊捻了自己脸旁垂下来的碎发,绕在指尖慢慢摩挲着,随意地说了句:“三殿下倒是重情重义,我也算没看错人,三殿下的确可交……至于今夜为何前来,是想问三殿下一句,可想好了如何将魏央赐与我?”

三皇子被这话问得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咳了咳说了句:“来日我若能登上大统,自然是可以左右这些事情……”

“来日殿下便是登上大统,怕也不好随意地抢人的未婚妻吧,更何况还是镇南王爷在老王爷灵前定下的未婚妻,”李千昊浅浅一笑,“殿下将来总要顾着这百姓的悠悠之口的。”

今日之事事发突然,冀烨也未曾想过对策,是以这一时间便被李千昊问住,唇齿张合了几番到底是不知道如何作答。最后还是沉了沉气说了句:“无论如何,我总归是不会反悔,叫大殿下空手而归便是。”

“三殿下想要将自己的名声付诸东流,我还是念着这北汉百年基业能在三殿下手中发扬光大,也拉扯我南唐一把呢,”李千昊轻声一笑,“我替三殿下想了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三殿下愿不愿意……”

一听这李千昊居然连办法都替自己想好了,冀烨自然是开心,赶忙说了句:“愿闻其详。”

“这抢亲之事自然不能叫三殿下做,莫说三殿下了,谁都不能坐,”李千昊低下头,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杯,“唯一的方法,就是叫魏小姐,甘愿嫁给我……”

冀烨一听这话便是拧紧了眉头,“不说那魏小姐对镇南王爷用情甚深,便是镇南王爷,怕也是不肯轻易松手。”

“那便看三殿下的手段了,”李千昊朝冀烨眨了眨眼睛,“我是万万想不了那么多了,不过多余提醒三殿下一句,四公主,好像对镇南王爷心思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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