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毓又刮了一下滕鹰的小鼻子,状似无奈地起身离开,边走边幽幽地来了一句叫滕鹰吐血的话,“没关系,为夫知道滕滕害羞,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旋即,一个丝绸靠枕划着优美的弧线掷向了玄毓。可惜玄毓早溜到了外间,滕鹰这么做根本徒劳无功。
绣楼大堂内,襄亲王从岚苑回来了,正喝着茶水等候玄毓。玄毓是他亲自带进藤园的,还是由他亲自送出去更为妥当,免得惹人闲话。
知琴送玄毓下了楼,见着襄亲王躬身行了个礼,便回去了。襄亲王与玄毓二人走在回路上,两人皆有心思,各自忖度着。
“相爷见着小女后,可有什么想法?”襄亲王双手置于背后紧握着,用低沉的嗓音问话。
“小婿愚昧,还请岳父大人明示。您指的是哪一方面?”
“你既然称我一声岳丈,我便直言不讳了。鹰儿的身体你也看到了,三五不时的病一场,你难道不介意?”终究心疼女儿,襄亲王打谱彻底问个明白。
玄毓拱手回道:“岳父大人明鉴,敏知已向皇上禀明心志,‘今生不再另娶’,而且皇上已然答应了。至于家中长辈,敏知有办法应对。敏知在此向王爷承诺,今生今世断然不会委屈了郡主分毫。”
玄毓的眼神恁的坚定不移,襄亲王当下大喜,口中说着,“贤婿,老夫便把女儿托付给你了。”
“既是如此,敏知有一不情之请。望岳父大人应允敏知及早与郡主成婚。”
玄毓再度拱手,低声说道:“实不相瞒,小婿今早听闻了昨夜襄亲王府的刺客事件,朝堂多变,小婿委实担心夜长梦多。还请岳父大人成全。”
“敏知,既然你早有思量,本王亦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鹰儿还未及笄,总得等她满了十五周岁才好。至于具体的婚期赶明儿个你正式递了拜帖上门,咱们两家敲定准了以后,我再进宫向太后皇上回禀,此番才能尽早定下来。你就是再担心迟则生变,也总得给老夫留出为女儿置办嫁妆的时间吧。”襄亲王见玄毓眼中神色真诚无伪,略略思索了片刻,当即回了话。这时候他才算开开心心地认下这位准姑爷,称呼亦亲热起来。
玄毓闻到襄亲王口上应下了,便稍稍安了心,不由地又觉得好笑,“王爷提及拜帖二字,分明对于自己此次鲁莽上门心中仍有些许恼火,又不好面上发作,只得口头上意思一下了。呵呵,想来自己此番动作确实是稍嫌急躁了些呢。”
襄亲王心结打开,越看女婿越觉得顺眼,二人一路畅聊,不大会儿便到了前院。玄毓躬身行礼告退,一袭白衣飘然而去。
一天的光景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晚膳的点。浩瀚的天幕上,傍晚的夕阳红光四溢,照耀着大朵大朵的云彩,它们聚拢在一起,连接成一片夕阳晚照的美景。
“王爷,今儿的晚膳您想在哪里用呢?”柳管家上前轻声询问着。
“阿富,我今儿没什么胃口,先不传膳了吧。今儿皇上下旨赐婚,合府大喜,晚膳给下人们加菜,叫他们从今儿起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干活儿,到了郡主出嫁之时少不了他们的打赏。”
襄亲王府的大管家姓柳单名一个“富”字,也得是过了四十岁的人了。他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长得普通但瞧起来很得人眼缘,管理下人严厉不失公正,合府上下被柳管家收拾得井井有条。柳富在襄亲王府呆了足足有十八年,从襄亲王府的小厮一路升至管家,见惯了王府里的离合悲欢。他看着王爷只坐在大厅,一句话也不说,估计王爷这会儿的心情可能不算好,应了一声就打算退下。
“阿富,你随我来一趟。”没成想襄亲王张口喊住了要离开的管家,领着他,两人一道往书房走去。
书房门口日夜有王府的侍卫值岗守卫,“王爷。”两名灰衣侍卫见到襄亲王弯腰行礼。
“恩。你们俩看好了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襄亲王下了命令,便带着柳管家进了书房。
柳管家觉得奇怪,不知王爷这个时候叫自己是要吩咐什么。正打算开口,襄亲王便发话了:“当年王妃去世的时候,你人可是在府里的,阿富。”
柳管家心中好生糊涂,“这什么情况,王爷怎么问起已故王妃的事情了。”
“回王爷话,老奴当时还是王府的小厮。”奇怪归奇怪,柳管家沉稳地回话。他在王府近二十年,什么样的场合没经历过,这份从容还是有的。
“本王记得侧妃与本王说过,王妃过世后不久,老管家便染上痢疾突然亡故,侧妃便要你接管了管家一职。”襄亲王一步一步地问话,很有节奏。
“王爷记性真好。老奴进府的时候还是个啥也不懂的乡下小子,后来老管家不嫌弃老奴愚笨,叫老奴跟在他身边历练了一番,然后才有了今天。”其实当年他能得到老管家的提携还有襄亲王妃的恩典在里面,所以襄亲王妃仙去后柳管家暗地里很照顾滕鹰,不过这些事不必一一告知王爷。这世上,有些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恩,你说的这些本王都清楚。本王问你,王妃去世的时候你可还记得随棺下葬的陪葬品有哪些了吗?有没有一对龙凤翡翠玉镯?”是了,这才是襄亲王的意图。从岚苑出来后他先去王府的库房查看了一下,而后回去藤园送得玄毓。库房的藏品中有不少襄亲王妃当年的陪嫁,玉器古玩、书画珍品诸如此类的死物件除了藤园摆着一些,大部分都在那里陈放着。但是襄亲王翻来翻去就是少了他当年送给王妃的一对龙凤翡翠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