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舒看着锦夜的表情,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说:“你有我在,怎么会是门外看客。”
锦夜浅笑不语。对于她而言,还不知道怎么去对待他们的感情,怎么能说不是看客呢。
“如果不出我所料,明日齐老将军为了女儿会率先发难,估摸着今后的日子,二皇子会不好过呢。”
“那灵儿怎么办?”
“殿下不用表态,都是为了自己的掌上明珠,两位老人家自会是不遗余力。”青衣公子指着那盘棋,“让他们掐上一阵子,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秦云舒看着她自信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果然,还是最喜欢她这个样子。
果真,次日早朝,齐老将军率先上奏:灵珠郡主不顾圣意,擅自带齐嫣离府,请皇上主持公道。
而振国将军也毫不示弱,说是齐嫣再三恳求,灵珠才出手相助的。
两人就此在朝堂上争的异常激烈。
秦穆如今早朝几乎是不发话,这次听闻此事也是微微蹙眉,问太子的意思。
秦云舒则一副为难的样子,再三摇头。都是自家妹子,可又不能罔顾国法,当场表示自己无法取舍,跪求皇上圣裁。
一听这话,有两人急了,几乎是同时出列。
秦云凛说齐嫣是小女儿心性,一时糊涂,望皇上恕罪。表面上是帮着齐家,可是齐老将军一点儿也不领情,这话的意思还是说是自己女儿的错。
秦云璋说灵儿年幼无知,只以为自己的是仗义出手,请皇上从轻发落。这话一听是替妹妹谢罪,可还是替自家人开脱。
什么意思,官灵是年幼无知,那齐嫣就是居心叵测了?
这下秦穆还没来得及发话,只见老将军缓缓跪下,老泪纵横:“臣老了,说不过几位皇子,嫣儿命不好,早早的就被逮人掳劫,后来又遇人不淑……如今……如今这般……”老泪纵痕啊。
官老头见此情形也不示弱:“末将无能,只能为皇上镇守边陲,害的灵儿从小就跟随吃苦,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风吹日晒的,又不懂人情世故,才会如此轻信他人。如果皇上要怪罪,臣也没有怨言,怪只怪臣这个当爹的不好,不能像齐将军一样常驻京中,为皇上分忧。”
“乖乖……你没瞧见那架势,简直就是天雷勾地火,宝塔镇河妖。”秦云舒说完猛喝一口水。
思南听的是全神贯注:“后来呢,后来谁赢了。”
“你猜?”男子狡黠一笑,像极了某人。
思南跺脚,抱怨道:“公子你瞧,殿下戏弄我。”
“我想,二殿下此时只能是主动请罪吧。”孤锦夜看着太子,对方连连点头:“他也不冤枉,本来就是他起的头儿。”
“二殿下又被责罚啦。”
“停了俸禄,还要抄录千遍《心经》。”秦云舒说着得意道,“本宫还特意叫人参了他一本,你是没瞧见,他脸都绿了。”
孤锦夜无奈一笑:“你啊,这落井下石的事情从来都做的很好。”
“谢锦夜公子夸奖。”秦云舒俯身作揖调笑道。看的思南笑的合不拢嘴。
孤锦夜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官齐两家想联姻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时近年关,秦云舒又变得忙碌了起来,一会儿礼部一会儿教场。最头疼是官平阳在跟齐将军“掐架”的同时还不忘给太子殿下出难题。
振国将军请奏增加军需。
青衣公子难得没有太子的“随护”,约了柳卿文和齐北在烟波楼品茗聊天。
“其实增加军需也不无不可,朝廷还是有能力增加粮饷的。”柳卿文说道,“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官平阳忽然要求增加军需,我们不得不多想。”
孤锦夜看着齐北:“你怎么说。”
“这些年官家在淇州也算是鞠躬尽瘁,再加上有四皇子坐镇军中,开这个口,皇上也不好拒绝吧。”
“所以殿下才头疼。”锦夜低头抿了一口茶,听见齐北问:“那你呢。”
青衣公子浅浅一笑:“这次我打算不插手。”
两人一愣,听见锦夜说:“军事就是国事,殿下如果不能在这方面独当一面……说白了,就算是顺利登上大宝,也很难保证敌得过旁国的狼子野心。”
柳卿文深深一愣:“你是说东傲有心侵犯我西蜀?”
齐北闻言也是一惊。
锦夜摇头:“未来是事情谁也不知道,但是云舒既然要做好一个皇帝,就要有所建树。”说着一脸的严肃,“所以这一次,我们就袖手旁观一次吧,大家都忙一点,让太子殿下头疼一些。”
柳卿文笑笑不语,齐北则是担忧道:“怕就怕云舒撂挑子不干。”
锦夜含笑:“不怕,他如今已经不一样了。”很是自豪一般,“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派人去淇州一趟吧,我很在意,这些年振国将军在淇州都做了什么。”
“旁的都不怕。”柳卿文也正色道,“怕就怕……云岚国。”
淇州,正是在西蜀的西北角,是和东傲云岚两国接壤的地方,是个让人不得不小心的地方。
三人在烟波楼待了许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思南见他们出来,连忙上前道:“公子,外面下大雪了。”
青衣公子系好披风走到门口,果真是大雪。
“哇,好大的雪。”柳卿文也不禁感慨,“有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说着还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是啊。”齐北含笑,不经意的看着思南,对方却在触及他目光的一瞬间撇开了眼睛。
“对了,这几日护国是有一场大法事,好像是上个月老方丈圆寂了。”柳卿文忽然想起来,“为了祈福,护国寺后山的梅园向香客开放了,不如去瞧瞧。”
齐北含笑看他:“不会是朝和郡主想去看吧。”
“是啊,她不怎么出去走动,我也想陪她逛逛。”
思南见状看着锦夜:“公子咱们去么。”
锦夜摇摇头:“我并不喜梅,你想去就去吧。”说着不忘看了一眼齐北。
男子察觉,说道:“我陪你去吧。”
思南一愣,回头看他,不由得小了声音:“谁要你陪。”
柳卿文见状,笑得暧昧:“这是怎么了,还别扭上了。不管你们了,反正我是要陪朝和去的。”说着看向锦夜,“不过你居然喜雪不喜梅,真是叫人意外。”
“是啊,咱们公子喜欢荷花。”
两人闻言看来,柳卿文笑道:“是么,这样听起来你还真是个怪人。”
锦夜无奈一笑:“喜好而已,我以为是天生如此吧。”
几人站在门口说笑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
孤锦夜主仆二人撑着伞沿着柳明湖畔走,外面已是鹅毛大雪,不过半个时辰已经看见景色渐渐发白了。
“知道今天殿下在何处么。”
“听阿平说,今天上午要去礼部,下午的我时候会去教场,刚才齐统领不是也已经往教场去了么。”思南说着小声道,“公子真的不去护国寺么。”
“护国寺在城外了,你瞧瞧这雪,估计谁也去不成吧。”锦夜说着抬头看去,忽然就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禁停下了脚步。
“真巧。”雪幕之下,男子并没有撑伞,鹅毛大的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肩上,久久不化。
“二殿下。”锦夜浅浅一笑,看着他如今形单影只,“这样大的雪怎么独自在外行走。”
秦云凛看上去有些憔悴:“我来找我的那条小舟,却不见踪影了。”
孤锦夜恍然想起:“太子殿下派人弄走了,当初那个情形,都以为二殿下不会再用到了。”
男子看着她,眯了眯眸子:“我只是想恢复自由,并没有再跟云舒一争高下的意思,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是么,那为何殿下隐瞒不刃的事情。”锦夜毫不留情。
秦云凛微微蹙眉:“你真以为我毫无办法了么。”
青衣公子拢了拢衣襟,隔着雪花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淡然道:“锦夜闲来无事,也替殿下想过了。”说着走到他身侧,“如今是失了王位,没有军队。得罪了齐老将军不说,还被振国将军府牵制着。有时候锦夜真是想不明白,都这般情形了,殿下还不如在府里养养花喂喂鸟呢。”
秦云凛闻言挑眉看她:“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可有有一件事是你我都心知肚明的。”男子微微一顿,“父皇已经命不久矣了吧,皇兄那副样子真的来得及么。”
思南闻言,手心一紧,这件事她也从未听锦夜说起过。
孤锦夜对上秦云凛的眸子,毫不躲闪:“难怪近日兰贵妃常去长乐宫呢。”
微微敛目:“你连父皇的行踪也敢盯着。”
“不敢,只是遇见过几次。”青衣公子说着撇开眼睛,正色道,“锦夜已经答应皇上,会一直陪在太子殿下身边,所以无论皇上如何,都是放心的。还请二殿下三思而行。”
秦云凛眯着眸子,忽然道:“我们走着瞧吧。”说完便拂袖而去。
思南见状松了一口气,上前拉着锦夜问道:“皇上真的不行了么,殿下知道么?”
锦夜摇头:“还不知道,希望能撑到年后,一切大白于天下,云舒也能顺利继位。”说完便不再言语,默默的走在雪里。
她不知道,刚才秦云凛看着这雪的时候,想起的是那天他们在山崖下的情形。她不知道,那一刻的秦云凛是多么的恨自己。
大雪一下就是几日,王城积了几尺的雪,甚至要动用王城的驻军来清扫街上的积雪。皇宫里也是如此,齐北说,禁卫军的兄弟们早上才铲完雪,到了下午又要清扫,根本就应接不暇。
秦云舒倒是想到了办法,把太子亲卫直接跟清扫的驻军编制在了一起,每日一起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