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爵……”被唤作“欧阳玉爵”的于网生,对这个名字好像有一种天生的好感,不时念念有词,在命运一道新的大门开启之前,他好像就已经因为这个名字而扮演了新的角色,“我爸妈他们……也是玄机门弟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嗯,关于他们的死,我一直在调查,虽然这些年我都不知道具体是何人所为,但可以确定,是无面教干的。”无名老人重新牵着小欧阳玉爵的手,淌了几步回答道。
“无面教是什么?”
“无面教是与我门派敌对的邪教,藏在人世间的暗处与我门派相争了数十年,我不清楚他们的来历,但他们就像是黑暗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魔和吸血鬼,他们无恶不作却胆小如鼠,只会靠易容、催眠等手法骗取他人的身份、财物,借刀杀人,让他人蒙受了尊严和财产的巨大损失,却可以不付任何的责任、逍遥法外,因而加剧社会风气败坏、道德沦丧、冤假错案的不断发生,他们那些披着人皮的魔鬼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老人说到这里异常的愤慨,让欧阳玉爵也有了仇恨的心理,“所以啊,欧阳玉爵,成为我门派的弟子,不仅要维护这个世道的公正,还要扫清让这个世界不断沉沦、腐化的罪恶根源!”
“爷爷,我一定勤学苦练,不让他们白白死去,将来出来决不让那些坏人们得逞!”欧阳玉爵有了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毅的声音,仿佛他不再是渔村的渔夫,不再是街上的流浪汉,而成为了一个真正要踏入天界的正义天使。
“嗯,孺子可教也,欧阳玉爵,本来今天可能只会走出这巷子的出口便返回去,但既然你一心向善,愿意加入我玄机门,秉承大道之德,辅佐苍生大业,那么这条路就会向前为你开启,让你继续走下去……”无名老人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递给了欧阳玉爵,“拿着这个。”
欧阳玉爵边走边看,这张黄纸上有四行四言的血红大字,在光线不太明亮的巷子中仍然显赫:“黄天将死,苍天将立。不分尔我,穿衣吃饭。爷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改编自当年白莲教起义时的部分口号,现在留用作我门派招募天下志士的拜帖,我刚才也说过,我门派没有拜师的礼仪,但求缘分,这黄纸被安排在我派相中的人周遭出现,这意味着那人一旦捡到了它、对上面的字有印象,就可以有资格在中途加入门派,但是‘分’有了,还需要一个‘缘’,这黄纸上的四行字告诉了‘缘’所在的地方,有缘人必定会看懂这上面的意思,找到那个地方,就可以加入我门派了。”
“可是,这个太深奥了,我看不懂,不知道该去哪加入门派,怎么办?”欧阳玉爵翻着看、倒着看仍是找不到头绪。
“呵呵,欧阳玉爵,你是我玄机门的特约嘉宾,你不需要接受这个考验,只是了解一下就行了,爷爷马上就会带领你去那。”
不久,二人出了巷子口,又一个宽敞的古风大街错落有致地展现在眼前,此时大多商家已经关张大吉、人影全无,街灯也已疲倦,昏黄而又暗淡,甚至位于某一路段,一家酒楼装饰霓虹灯的牌匾都比它明亮。无名老人牵着欧阳玉爵径直朝那酒楼走去,霎时,那块像被苍炎烧灼般发出幽蓝光芒的牌匾清晰起来,上面有三个冰凉的大字——皈饮居。
老人走到这酒楼门前停了下来,望着皈饮居的牌匾说道:“就是这皈饮居了,这栋酒楼是玄机门旗下的产业,做的是正经、合法的饮食生意,只是有这不为人知的作用罢了,黄纸上前四行皆是叙述了酒楼的特征:夜晚金碧璀璨的酒楼歇业后,牌匾上便亮起青蓝色的霓虹灯,此是‘黄天已死,苍天将立’;皈饮居冠以上好的地道徽菜和窖藏几十年的白水杜康而闻名遐迩,但是有一个硬性的规定,凡是想吃上好佳肴的来客,必须穿上汉服,操行古人的饮食礼仪,才可贩售,因而常常来我酒楼的客人,都会出现陌生客人之间拼桌、相敬如宾的情况,此是‘不分尔我,穿衣吃饭。’,‘皈饮居’这名中的‘皈饮’译作‘回来喝酒’,却是‘归隐’的谐音,进一步向有缘之人暗喻。好了,欧阳玉爵,你拿着这拜帖走近,叩几声门,那门会自动打开,你走进去就到了玄机门。”
欧阳玉爵按照无名老人的话,单独走近这皈饮居的金色漆木大门,对着门轻叩了三声,那门竟神奇地自动向内敞开了,里边一阵阴冷的寒气瞬间吹出门外、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欧阳玉爵颤巍巍地踏着步子慢慢挪进去,心脏扑通直跳,不知道在这黑洞的地方到底存在什么。
他走进去几步,突然闻到了一种极其馥郁、芬芳、沁人心脾的焚香味,就马上感觉头晕、昏沉不已,接着倒了下去……
“呜哇——呜哇——”
“小阿爵,不哭不哭,等妈妈在这里办完事儿,你就能吃到这世界上最好的奶。”
眼前,是金光闪耀的一片,漫天都是一种雕饰了很多古文字和生动壁画的金黄石墙,没有一丝的风,那些镶嵌、照耀墙壁的灯火就纹丝不动地融进这片金色之中,晶莹而剔透,一个朦胧的魅影忽然挡在前面,那种强烈的馥郁香又弥漫在鼻腔中,却和之前相反,一点都不堵塞,反而越吸入越觉得清新。那个魅影渐渐明晰起来,竟是一个绽放着绚烂笑容的美丽女人,她俏丽、清纯、淡雅,有着一头很好看的乌黑秀发,中分的披散在两颊,搭在绫罗丝织的肩头,自然地卷曲、碎开,最美的地方,是她那带着花边头环的雪白额头,这气质就像仙女一样如梦如幻。
一切不再是之前那样昏昏沉沉的感觉了,好似这个突如其来的情景是告知了梦境的结束、现状的开始。
“小玉,你过来一下。”不远处,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人声音可以空灵地传入耳中,仿佛声音再大一点,就能产生回音。
“怎么了,阿爵,那门能打开吗?”女人撇过头,轻声问道,视线就开始颠簸起来,好奇异的感觉,莫不是在她的怀中?然而却感觉不到怀抱的温度,为什么视觉和听觉又是那样的真切呢?
“你看,这扇通天门很是怪异,将手平放在门墙上试试。”女人向金色的墙走近,男人的话音又起,一只修长、肤色略黑、刚柔兼济的男性手掌就伸过来,牵扯女人的一只手,将手按在那门墙上,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这金门墙砌得平整、雕得精细,然而女人的手在上面抚动如履丘陵般起伏错落,神奇的就是,手在感觉坑洼处时竟穿进了墙壁,而墙壁看上去仍是完整平顺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竟然穿进了这厚实、没有丝毫缝隙的墙壁!”女人为这神奇的事不禁惊呼。
“看到了吧,但不仅仅只限于视觉上的怪异,仔细摸,会发现触感不是这种岩壁的感觉,是一种更为光滑、坚硬的质感……”那个男人话音落下,女人就转过头,好似他走开了,“原来这巨大的通天门不过虚有其表、华而不实,只是一层障眼的幻象罢了,里面那层东西想来该是某种晶体,可怜了它的坚硬,越是坚硬,碰到了我穿铁如钉纸的细剑,便易破碎。”
“阿爵,你要干什么?”
听闻一声气贯长虹的剑鸣,男人随即大喝,又是一阵撞击,那墙壁当中就传来崩塌碎裂的声音,“小玉,咱们进去吧。”
男人过来牵着女人的手,女人仍有些愣神:“进去?”
“是的,走吧。”男人拉着女人径直地朝墙壁上走,竟然丝毫没有碰撞,女人的表情极为惊讶,就这样一起穿过了这层门墙。果不其然,那金门只不过是一层幻象,人穿过去毫不费力,当然也是靠了男人才疏通了道路。
“咳咳……”门后是湛蓝色、发出光韵的晶体墙,这墙壁被男人打破了一个大窟窿,破裂满地的晶体碎片散出大片粉尘雾霭,让人闻到不禁咳嗽,穿过窟窿,后面呈现出被这些晶体完全包裹成形的甬道,它们神秘地辉映出幽蓝的光芒,亮彻到甬道的尽头,冷冷地照在女人的全身,这时,女人的脸色反倒紧张起来:“原来是这些东西,门中的前辈曾经说过,这就是传说中的虚空凝界晶,它们是平行世界里的镜子,可以把任何一个时空或世界的任何事物映照进去、反射出去,是天然的记录和播放设备,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太久,要是被这些晶石记录进去,被那些无面教的歹人发现就不好办了。”
二人不由分说便开始行动了,纷纷赶往甬道的尽头,视线一阵颠簸后,男人又是雷声大作地催开了又一道晶体墙,男人率先钻过去,过了半晌都没有吱声,只微微听到里面几声惨叫,女人迫切地赶上来,穿过窟窿,却惊诧地看着另一头,半天默不作声。
“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七星城……”女人听到男人这句话,手上颤抖不停,视线在摇晃之中,隐约可以瞥见男人就堵在窟窿的另一头,终于看到了他的长相:他有着干净清爽的三七侧分头,飘散一堆刘海遮到面额之前,只留出半只眼睛现人,却还是那么的深邃迷人,皮肤像上紧后的发条,紧紧包裹住高挑的鼻梁和如同一根针叶的薄嘴唇咄咄逼人,美中不足的是,脸上竟沾了些不明的血迹,眼睛朝着这边直直地盯来,眼里尽是异样、迷惘、低靡的气息……
“孩子,要睡了哦……”女人对男人的话没有应声,却忽然清脆地蹦出这么几个字,那纤纤的手伸上来,就把整个世界全都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