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群人把刘郝王义围进去半天,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的穆晴天,这时终于看到人群散开,其中几个人正在用他们脱下的衣服擦拭手中的利器,擦得满衣服都是血,他立即焦虑起来,除了两只桶还在那儿,刘郝王义已不见了人影。这些人把衣服全塞进装断肢的桶里,盖上盖子带离现场,又将装人的那只桶推到阿楷和紫洁的面前,他们朝桶内看了看,纷纷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只桶就被推到他的面前。
“唔——啊——”穆晴天看了看,胶布下不禁发出支吾的惊叫声,他见乌七八糟、腥味浓重的桶里有两个人身,既无两手,又无两足,眼内又无眼珠,只剩了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两个身子还稍能活动,两张嘴开得甚大,却听不到有什么声音,他刹那间泪雨如注,原来刘郝王义就在这儿啊,他在心里悲愤道,“……刘郝……王义……你们好惨呐——都是我穆晴天的错,是我放纵了阿楷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倘若我还有半点气息,我一定找机会帮你们报仇——”
现场清理完毕后,阿楷看到泣不成声的穆晴天说道:“晴天,自从我来了,你的眼睛就常盯着紫洁看,玩儿够了,我想也该向你说明一下真相吧……”说着,便把身边紫洁的脸一抓,扯下了一层皮似的东西,而紫洁却像变魔术,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这位,是无面教教中的一位护法,也是我的爱人,柴摘香。为了剿灭你们这个不愿与我教合作的帮派,她替代了紫洁的位置,做起了长期的卧底,当然要做一个以假乱真的卧底非常不简单,据说,要把一个人易容得非常像,就必须得到原人的真面皮,我想,此时我手中的这个面具,应该是用真的紫洁的脸皮做的吧,哈哈,爱人死了很伤心吧,再也见不到她了呢,你就姑且看看这张面皮,弥补遗憾吧,嗯……”
阿楷被穆晴天脊背上突然传来清脆的木头绽裂声吓住,忙叫人制住他:“快制服他——”
来人把穆晴天往地上按压,却感觉他满身血污的身体,就像一块赤色的磐石无法撼动,不出半晌,木棍终于被穆晴天强大的臂力在脊背上顶断,众人被吓退,他撕下嘴上的胶布,握起缚在双手断成两截的木棍,指着眼前的乌合之众大喝道:“啊——啊——你们这些人的血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啊——”
“一起上,解决他——”阿楷一号令,所有手下拿着利器,如狼似虎地扑向穆晴天。
“啊嗒——”不由这些人放肆半晌,穆晴天就大喝地冲上去用木棍劈、刺、砍、斫,“啊唒——”因为内心极度的愤懑,而激发了身体里沉睡已久的斗气,毫不留情地打向每一批在他眼里如同地狱蹿出的恶鬼的宵小们,毫不怜悯地将棍端戳进他们的肉中,敲破他们的躯壳,恨不得将他们身体每一寸击杀到片甲不留在这世上,“嚯呀——”
阿楷的手下在穆晴天迅猛的攻击中,很快败下阵来,纷纷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对不起,紫洁,此时此刻,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杀意了,我还是没有遵守和你的约定,用暴力去解决问题。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我对不起你的还有很多,比如,和一个根本就不是你的女人卿卿我我,却还以为那个女人就是我最爱的你,或许,我这一辈子都满足不了你那么小小的心愿,我,不配做你的男人,我决定了,余生要做的,就是杀尽这天底下披着人皮害人的恶魔,万死不辞……”穆晴天在心中默念着,慢慢逼近场上剩下的阿楷和柴摘香。
柴摘香看见向她逼近的穆晴天,吓得不得了,推着阿楷去制止他。
阿楷只好颤巍巍地迎上前去,看见满身血污、表情凶煞的穆晴天,眼里是一种难以理解的哀戚,不过,他手上的木棍早已打烂,已手无寸铁:“……晴……晴天,你哪来的这些力量?”说着,就拿着弹簧刀向穆晴天捅去。
穆晴天单手接住刀片,轻易地就撇断了,令阿楷惊讶不堪:“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混蛋,指挥着泯灭人性的私刑,还管它叫做‘救赎’!你该不会也是披着阿楷人皮的恶魔,毁我们兄弟情义吧?让我看看你的脸是不是假的——”话音一落,阿楷就看见满眼袭来了无数个拳头,“百烈拳式!啊……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穆晴天使出了截拳道和自身战意的精髓拳法,以超人的拳速和不同的手势打击阿楷的面部,把他揍得鼻青脸肿,快不成人模样,“啊……哒哒哒哒!哇嚓——”然而,穆晴天此时却感觉一阵莫名的眩晕,比阿楷先一步倒下。
从穆晴天身后出现的柴摘香,挽起满脸是血的阿楷道:“阿楷,你怎么样了?”
“你再晚点,我就被他打死了!”
“这家伙硬得超乎我的想象,我教的迷魂香可以轻易让刘郝、王义瘫软,战力减退,却难以对穆晴天起作用。趁他现在晕眩,赶紧杀了吧,留不得的!”
就在柴摘香扬起刀,准备结果了穆晴天时,天上突然刮来一阵足以掀倒人的疾风,二人朝天上看去,被低空一个飞翔的黑影吓到:“欧阳玉爵——”
穆晴天匍匐在地上两眼昏花挣扎着,愤恨这两个歹人竟使出阴招偷袭他,突然感觉身边袭来一个模糊的黑影,便把他擒住死死不放,却感觉手中尽是丝滑的棉质感,鼻腔中也因为这个黑影的到来充斥着沁人的清香,大脑的眩晕和眼里的浑浊居然也在这时神秘地消失了。穆晴天被黑影温柔地扶了起来,那黑影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反倒充满了能感化人心的温暖气息,令他的杀意平静了许多,他的双目马上清晰起来,看清了这个黑影的模样:他惊讶得说不出话,他没有看错,眼前这个让他几乎在一瞬间感到清新的神秘人,就是大街小巷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怪盗——圣侠欧阳玉爵,他也看见了欧阳玉爵那张俊俏的下颚长得老长,口中似有若无地念着,眼神里不断透出关切,仿佛见到了久违的亲友一般,“你……”
“你是欧阳玉爵吗?一个小偷跑来这里有何贵干?”柴摘香在一旁,看着这个晚礼服男子架着披风变成的滑翔翼,直冲进球场内搅黄了她的事而不满。
“他一来,晴天就好了,一定是救兵。无需多说,快速解决他们——”阿楷擦擦脸上的血,不想再给穆晴天一丝喘息、逞能之机了,四个人不由分说便展开了一对一的决斗。
“刚才是我疏忽了,但是,同一套拳无法对我造成二次伤害,受死吧晴天!双龙闪!”阿楷毫不客气地主动出击,用了一套硬式空手道的打法。
“少说大话!唔喔……”
阿楷手速虽然变快了,但依旧不及穆晴天以打为消、迎势而上的看家本领,被一下逼到了球场另一面的围栏边。
早在玄机门的修行中,已掌握了对付无面教技法的欧阳玉爵,很快看出了柴摘香的异样:“你是无面教的人,你衣服的袖子里正飘散着常人看不见也闻不到的熏香,用它来渐渐麻痹别人的肌力和各项感知力,再伺机轻易凌虐受害者。”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了解这些的,但是我没有时间听关于你的细节了……”柴摘香根本不把欧阳玉爵放在眼里,从袖中抽出一支萦绕着黑烟的郁金香道,“盛开吧,黑暗郁金,暗香残留之花,永不凋……啊——”柴摘香在欧阳玉爵眼前亮出的那只毒花,花瓣却在顷刻间凋零、坠落,她惊恐地看着自己手上只剩下了残留的花枝,永远也不会再娇艳了。
欧阳玉爵剑指柴摘香的眉梢,警告道:“我不能容许你再害人了,觉悟吧……”
“啊——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柴摘香惧怕地口吐一阵红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逃走,整个篮球场竟只剩下欧阳玉爵一个人,位于入口内侧的一处护栏已塌坏一段,其余两人一定是在搏斗中所致,他急忙走过去,却只看见栏外的一面是向低处深入的老巷子,错落密集的屋群外只有茫茫然、空荡荡的羊肠石阶。
“赶紧去那边去勘察一下……”虽然声音很小,但欧阳玉爵还是感知到了有人在附近说话,判断可能是警察的一群人向这边逼近,便只好迅速撤离。
他现在觉得自己是真的是轻看了警察们在明珠大厦围剿的用意,实际上大厦周边散布的和楼内埋伏的警察全部都是警方设计好的疑兵,因为警察们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清楚,警力再充足也不可能在一次行动中就能抓得了他,于是将力量分散,分批在楼外、楼内设关卡堵截消耗他的体力,等他再逃出大楼,所谓“欲擒故纵”的招数才真正开始启用,在他的滑翔翼落地时,准备已久的直升机总攻就猛烈地向他展开,以至于他苦苦周旋到深夜,来到这个空旷的篮球场遇见了斗殴事件时,才算稍稍摆脱。
径直窜入小道、一直奔向低处的欧阳玉爵,才发现在深巷的底部是别有一番天地的小港口,潮水的声音就在这里灯火俱灭、人影全无的地方能清晰听见,它藏在这个城市灯火辉煌的沿海角落,像是一座人迹罕至的小岛,虽然有了在明珠大厦的前车之鉴,心里警惕得很,但还是被这里格外的僻静所感染。欧阳玉爵放下心来,一直走到岸边,才看见港口最外侧的房子门边有昏黄的灯光,那是用一颗裸露的灯泡和一根划烂的船桨支撑起来的简易路灯,灯光下照得地上散落的鱼鳞一片金灿灿,这使他不仅想起了儿时在渔村的那段时光,那时他家木屋的门前也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