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一行人兵分几路,埋伏隐藏在仓库周边及内部各个要道口,各自准备好接应、围堵、援助的任务,由萧可然及少数几个得力手下搬运欧阳玉爵。如萧可然所想,他带着欧阳玉爵本人,如同带上了标明陆玄机地位身份的一块畅通无阻的通行证,一路顺利进入了位于仓库深处的中心府邸,觉得凭他和欧阳玉爵二人的功力,摆平魏真强和陆玄机不成问题,剩下的交由手下处理,整个基地不过刹那便会沦陷,成为他在坐稳地上的一个安身立命之处。
府邸外表居然和仓库内凌乱的集装木箱一模一样,内部却又是另一番天地,异常宽敞、巨大的美式乡村风居室,陆玄机略带着几个守卫,在厅堂内懒洋洋地坐着沙发召见,萧可然一见到陆玄机褪去皮囊、瘦骨嶙峋、不男不女的怪模样就恶心,意外地窃喜魏真强不在她身边胜算更大,装着在他身前一段距离跪拜道:“陆大人将欧阳玉爵全权托付给我,属下对大人的信任感激不尽,但欧阳玉爵昏迷的地点,常有警方出没,为保证他的安全,属下思来想去,还是交由大人处理比较妥当。”
陆玄机听后,露出她那招牌的冷笑,差他们把欧阳玉爵抬到身边一处空旷的地板上,仔细端详、摸了一阵,欧阳玉爵果然装得很到位,一动不动,没被发现什么,而陆玄机此时的举动却令萧可然和欧阳玉爵大惊:她一个响指,厅堂的天花板开出一道口,坠下一只大铁笼,刚好把欧阳玉爵罩住!
“你们干什么?”萧可然正琢磨着发号施令突袭,谁知带来的那几个弟兄,居然突然间就一块迎上来把他按压住,一时间,萧可然和欧阳玉爵惊醒到中了计!
“你太天真了,这种趁虚而入的下三滥伎俩,本护法会看不穿?你太小看我了吧?欧阳玉爵我就收下了,而你,真应该死在你那肮脏的桥洞中——”陆玄机正唾骂着,她身后的阁楼房间,立即涌来一批持枪的黑袍教徒,挡在陆玄机和欧阳玉爵的牢笼前面,这样的阵势让萧可然压抑不堪,更令他悲哀的是以前情同手足、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个时候居然叛变,这样一来,自己被擒,欧阳玉爵又无法自己走出牢笼,他今天岂不是要全军覆没栽在这儿了?一想到这里,不能连累欧阳玉爵,萧可然就怒吼地质问身边刚刚还在一起计划,认为是兄弟的人:“你们竟敢背叛我!她给了你们一点好处,你们就全然忘记了兄弟情义了吗?甘愿为虎作伥?”
那几个弟兄却理直气壮:“萧哥,不是我们背叛你,是你自己大逆不道,给予你权位的恩人陆大人,你不仅不思图报,反而欲求不满地要造反,事情到了这个程度,我们也只能秉公职守啊。”
“你们这些小人——全都该死——啊呀——”萧可然为这种不负责任的回答愤怒到了极点,今天就算拼了命也要替欧阳玉爵解开牢笼,不能让他落入敌手。
萧可然大使臂力站起身,按压的人瞬间被撑飞,快速冲向前方的阵势,替欧阳玉爵解围,陆玄机立即命道:“快开枪杀了他!”
“呃啊——”无数的子弹向萧可然袭来,虽有臂铠阻挡一阵,以轻盈飘逸的身法躲过数次,却还是身中数枪,尽管浑身痛苦不堪、速度慢了下来,他仍强忍着奋勇向前,奔到那些守卫面前,抓起数人做肉盾、****,阵势刹那崩溃,为避免误伤,教徒们立即拿出电棍、锁链对峙,包围牵制住萧可然继续向欧阳玉爵逼近。欧阳玉爵为枪声惊得从担架上虚假的束缚里站起身,在混乱的厮杀中看见萧可然虽无大碍,却伤痕累累、一直处于劣势,想要去帮他,抽出腰间的虚空凝界剑,劈砍牢笼却徒劳无功,陆玄机在一旁看着讽笑不断,“欧阳玉爵,这是精钢制成的牢笼,你就不要浪费力气了,乖乖看着就好。”
看见陆玄机得意,欧阳玉爵剑指他嘴脸,厉声问道:“陆二,你这等贼人怎么会从地狱里出来为祸人间?”
“你在说些什么?”
陆玄机却装模作样,不予理睬,躲到厅堂角落观战,正看得揪心,一个手下跑到他身旁急报:“老大——不好了,特警攻入基地了?”
“你说什么——”陆玄机抓着报信手下的衣领,难以置信,好像今日的赢家不止只有她一个,“你带人出去干掉条子,这里由我撑着!”
过了一会儿,整个厅堂横尸遍地,唯独萧可然依旧屹立不倒,拖着满身血渍的身体,来到欧阳玉爵的面前,表示对今天行动不力的歉意:“……欧阳玉爵……对不起……我这就来救你!我们快跑,等下警察再进来,我可就没力气再对付了……呃——”巨大的痛楚随着战斗的结束而席卷全身,萧可然忍不住疼痛,却抓着牢笼的围栏尽量不使自己倒下。
“萧可然!你怎么样了?”看见抓住围栏的臂铠已经残破不堪,围栏也因此血流如注,欧阳玉爵心痛道。
“呵呵,没事,没伤到要害,都怪我……”
欧阳玉爵惊叫着提醒道:“萧可然,小心背后!”
“啊——”萧可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连这样的硬汉都忍耐不禁。
“休想得逞!”陆玄机这时出现在萧可然背后,用匕首刺入他的脊背,一阵疯狂地绞动。
“萧可然——”欧阳玉爵聆听萧可然的血肉被一刀又一刀绞动的声音,看着他却依然卖力地为他掰开铁笼的样子,这一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帮不了任何的忙,欧阳玉爵唯有泪如泉涌、声嘶力竭!
“不要管我!喝啊——”萧可然深知没有时间再耽搁,不能让欧阳玉爵再继续被关在里面,被坏人戏耍,甚至被警察拘捕,即使自己的脊背此时被刀刃绞烂,也要打开牢笼救出他!
牢笼因为萧可然拼了命的努力,被掰弯了一道缝隙,陆玄机惊讶得忘了使坏,欧阳玉爵再也按捺不住,跃出牢笼一剑劈向她,她虽躲得及时,身上却仍被划出一道血口,她惧怕地吐出红雾往厅堂吊灯悬梁的密道逃跑。
一旁的萧可然痛苦不堪地趴到在地,却见欧阳玉爵只关注他的伤情,大声责备道:“别管我!我没事!快去追她,在吊灯上!再不追,以后就难有机会找到她了!”
欧阳玉爵只好谨遵萧可然的意愿,箭步追到密道中,在最后通往地下道天井的悬梯之上,看见了踉跄逃离的陆玄机,一路追她到附近大楼的楼顶。
“你逃不掉了,陆二!”陆玄机伸出黑压压的双爪,仍和三年前一样无用,被打得落花流水。
陆玄机被逼迫得扯开自己的衣襟,亮出捆满全身炸药威胁:“欧阳玉爵,我本不想和你争斗,如果你执意要缠绕,我也就没办法了。”
欧阳玉爵却不吃这套:“我不怕死,而你也没有活路,乖乖束手就擒吧。”
“好!我现在就炸死你!”欧阳玉爵盛气凌人的态度令陆玄机大为不满,她穷凶极恶地引燃满身的雷管,令欧阳玉爵大惊,正在这一刹那,萧可然闪现出来,抓住陆玄机,把他扔出楼外,爆炸却在他抛投之时就发生了,天空中顿时火云冲天、巨声雷动,陆玄机粉身碎骨,烟雾里熏黑碎裂的地上,萧可然一动不动地躺着……
“……萧可然——”欧阳玉爵冲上去跪在萧可然身边,看到他身体一侧的胳膊和腿都被炸断了,身上焦黑血浓,奄奄一息,抱着他后悔不已地失声哭泣:“你为了我……居然伤成这个样子……我真该死——你要挺住,我带你去医院!”
“……呃……别……别碰我,会沾上血的……警察们……听到爆炸声会上来的……你快逃……不要管我……我已经不行了……”萧可然嘶哑地劝道。
“不!我不会一个人逃走的,刚刚你救了我,现在我怎么能抛下你不管?”
萧可然却笑着轻轻摇头,另一只手无力地推着欧阳玉爵的怀抱,执意不走:“玉爵……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从小我们在门中一起练功,一起玩到大,最初你不过只是我带的一个小师弟而已,但你资质卓越,不过几年就赶超我,封号‘圣侠’……再到今天,成为了闻名遐迩的蒙面侠盗,而我至今都碌碌无为……恐怕你不知道我骗了你……其实我是陆玄机的手下,这次的事件都是我亲手所致……我和那些背叛我的弟兄们又有什么两样呢?为了蝇头小利,蝇营狗苟,为了拉拢你加入我的势力,诬陷陆玄机,可是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你和你女朋友的幸福,我对不起你……”到了这个份儿上,萧可然居然还在道歉,欧阳玉爵已经愧疚得说不出话,只有痛苦地摇着头,“咳咳……我的死是值得的,玉爵,你这个人心地总是太善……但是……这不怪你,是无名掌门带错了你……他总是教导我们要斩断世间的因果……来根除罪恶,可是,这是不可能办到的……我自从被逐出门后……苦苦漂泊了这么多年……明白了为善者不能只是一味的宽宏大量……那只是小善……要成善事、为大善,必须除恶……那些罪孽深重的坏人,一刻不死,任你如何抵触,他们的罪行都会一直犯下去……今天……你看到了,只是因为你一时的宽容,这个恶人就毫不留情地要置你死地……如果你再狠心一点,他就没机会引爆了……希望我的死能够警醒你,让你变得更强……”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的兄弟……别为我哭泣……你应该高兴才对……要珍惜自己仍然坚强的生命力,你仍然有机会铲除这个世上的罪恶不是吗?我很高兴,你还活得好好的……你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战士,不能只是做一个侠盗……我会在天上看着你,期待着你带给这个世界真正的光明……你一定可以的……咳咳呃……”萧可然满意地闭上了眼,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