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霄阁在南通城中十分有名,坐落在南通城最为繁华的大街之上,门面装饰富丽堂皇,进出之人大多非富即贵,比秋掌柜的无名小酒馆实在是高档了太多。
当李浩然等人跟着曹师爷来到醉霄楼时,正是晚饭时分,门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众人刚来到门前,从酒楼中小跑着出来一名矮胖子,和这曹师爷站在一起,二人倒是相映成趣。
“东家和三爷来了,八爷在二楼已经恭候多时了。”
这曹师爷身为一方大佬,和赤虹帮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醉霄阁正是他的产业之一。
那胖子看了李浩然一眼,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东家是个什么出身,有些诧异这个年轻人竟然能与曹师爷及陈老三并列,于是不敢怠慢,连忙微笑点头。
李浩然点头回了一礼,望向曹师爷的眼神中露出了疑问之色。
曹师爷哈哈一笑,点了点头示意此人带路,而后偏头对李浩然小声道:“八爷听闻老弟的事迹,也是十分欣赏,说什么也要见见最近在城西风头最胜的少年英雄,大家同在西城讨生活,我也就擅自做了个主张,带老弟和道上兄弟们亲近亲近,日后彼此照拂,互通有无,岂不妙哉!”
李浩然略一点头,脸上神色也是淡淡的,看不出心中所想,倒是让想看看李浩然反应的曹师爷暗暗皱了皱眉。
这个八爷李浩然是知道的,因为早年和人火并时丢了两根手指头,绰号“八指”。
当年他和范管家初来南通城隐居之时,前来寻麻烦的大多都自称八爷手下——却是不知道真假了。
算起来此人在西城众多势力中最是势大,除了赤虹帮,这城西江湖上怕有小半的灰色产业都在此人的名下。
若说西城江湖中的第一大势力是赤虹帮,八爷及手底下的势力恐怕能排的上第二,相比较之下,曹师爷和陈老三等人还要略低两个档次。
刚上得二楼,便见到整个二楼都给包了下来,热闹非凡,各桌坐着的人物满脸彪悍之色,腰间鼓鼓囊囊,想必都是在刀尖上打滚的亡命之徒了。
李浩然眉头一皱,没想到被这曹师爷随手拉来,他们竟像是早有准备,来了这么多人,不由握紧了手中的朴刀,环目而视,却是又发现了一位熟人。
单飞。
李浩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坐在窗边桌上和单飞相邻的一人见到李浩然等人上来,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
李浩然将目光从单飞身上挪开,心想此人大概就是那赫赫有名的“八指”了。
“八指”和曹师爷以及陈老三寒暄见礼后,才将目光移至李浩然面上,微笑道:“这位就是李小兄弟了吧?生的果然是一表人才,秀气的很。”
李浩然原本正要和这江湖道上大大有名的“八指”客气一番,听到这话脸色却是一沉,不动声色道:“客气了,八爷面相也是特别的很。”
八指口中“李小兄弟”四个字和曹师爷所说的“李兄弟”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李浩然又如何听不出来这话中含义?
他着重突出小兄弟三字,显然是没有将李浩然当成同级别的人物来看待,而后半句说李浩然长相秀气,在这帮子成天打打杀杀的人面前说来也是不伦不类,是以李浩然用“特别”二字予以回答。
八指身材颇为高大,满脸的络腮胡子,面相凶恶,鼻子既大且塌,肤色更是犹如黑炭一般,更有一条伤疤如蚯蚓般从左额直至嘴角,说不出的丑陋吓人,确实令人不敢恭维。
这“特别”二字所指,不言而喻。
你不把我看在眼里,却也别怪我说话不客气。
其实像八指如此人物,说出那句话倒也并不是刻意针对李浩然。
他成名已有二十年,平日里除了赤虹帮中的几位大佬,江湖上谁不是对他客客气气,毕恭毕敬。
对待李浩然这样的毛头小子,稍微矜持一些却也是正常,只是李浩然脾气原本就有些桀骜不驯,自然受不得这个,才会反唇相讥。
且说李浩然这话一出口,四周众人皆是脸上变色,看向李浩然的眼神便有些不对劲,陈老三嘴角更是略微上扬,鼻尖冷哼一声,暗道一声“找死”。
李浩然身后宋闯诸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见到周围目光不善,纷纷紧握手中刀剑回瞪了过去,一时间场面有些剑拔弩张。
八指生平最恨旁人拿他相貌说事,李浩然此话出口,他又如何不恼,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他目光在陈老三脸上一掠而过,皮笑肉不笑道:“小兄弟说笑了!”
李浩然像是没有感受到场中气氛,冷笑一声,目光却是紧盯着八指身后的单飞,接到:“八爷与浩然开玩笑,小子又怎敢不随口附和一二?”
单飞眼中略有一些畏缩之意,当日状若疯狂的李浩然实在给他太多的震撼,见到李浩然紧盯着自己,极不自然咧了咧嘴:“李兄弟年纪轻轻,修为却是不低,单某那是敬佩的很,八爷也只是和兄弟你开个玩笑罢了,切莫在意。”
随即伸手做引,接着道:“请!”
李浩然冷笑一声,却是并不接话,寻了个座位大喇喇坐了下来,宋闯以及杨正阳等人则在一旁另一张桌子坐下,不一时,酒菜便流水般递了上来。
众人一一落座,包括八指在内的数人都在李浩然及陈老三和单飞脸上打转,一时没人开口说话。
见到众人眼中的狠辣之意,似乎随时都要动手一般,曹师爷微咳一声,打破尴尬道:“今日请大家来,是想趁着咱们城西的诸多兄弟都在,化解一桩恩怨,也算是请大家来作个见证。”
他端起了手中酒杯,接着道:“这位李老弟,想必大家也都听说过,手头上功夫相当了得……李老弟和陈老弟二人因为有些误会,闹了些小摩擦,依我看那,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非要闹得你死我活呢?”
却是丝毫不提前两日李浩然劫走的那三车药草,以及他和单飞的矛盾。
李浩然见对面坐着的陈老三和单飞都没有什么表示,不由心中奇怪,按理说自己和这二人的仇怨已是无法化解,见到单飞的瞬间,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他可不相信以陈老三和单飞的性格,会听这曹师爷一番话,当真既往不咎,是以暗暗感受着经脉中不停运转着的天地灵气,凝神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