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已经丧心病狂的米开朗基罗,亚撒知道说什麽也是白说,更何况他本就不打算说些什麽。
眼看著天秤的指标重新被扳回,他的目光远远飘向大厅里目瞪口呆、欲哭无泪的莉莉娅,「等一下,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亚撒双拳紧握,蓦然间,墨黑色的左拳渐渐散发出淡淡金芒,上面涌动的力量并不强悍,但十成十是神性的力量。
「你想自杀吗?」
看著亚撒从浑身魔性转变成半边魔性,半边神性,看著天秤的指针开始改变倾斜度,米开朗基罗冷笑起来。
「天地初开以来,无数才智超绝的神裔都尝试挑战神魔合体,包括我主在内,所有的神只都想知道神魔合体之後会产生什麽样的结果,凭你?」
「凭我!」
随著双手伸展,亚撒体内水火分明的神性之力和魔性之力开始分化,凝聚到左右手掌中心,变成一金一黑两团荡漾著奇异符文的力量。
「我一直在犹豫,打破这世界的平衡到底有什麽意义,是你告诉了我,我马上将要去做的,并不是毫无价值。既然点燃神火才能改变命运,那我便点燃它!」
亚撒猛的将左右双拳轰击在自己的胸口,强横霸道的神性与魔性骤然爆发,转变成让人无法逼视的璀璨光芒。那光芒连真神器的光彩也无法遮盖,甚至一寸寸被逼退,说不出是黑,也说不出是金,怪异得连米开朗基罗这传说级强者也难受吐血。
米开朗基罗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了,神魔合体的结果一向是直接爆体而亡,历史上不乏那些把神性和魔性全都修炼到传说顶点,血脉也足够古老强大的神魔後裔,可从未有尝试合体之後能够获得成功的。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亚撒神魔合体的光芒不仅没有变淡,反而越来越强。眼看著指标的偏向已经触底,米开朗基罗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莉莉娅,我的孩子,为了这个世界的平衡不被恶魔之子搅乱,为了艾斯梅拉达大陆不会生灵涂炭,献出你的灵魂吧!」米开朗基罗的手朝莉莉娅冷冷一指,大股灰色死气朝莉莉娅包围过去。
经过了塞维妮的惨剧,莉莉娅对眼前的男人已经绝望。她没有哭叫,只是愤怒的瞪著米开朗基罗。
就在灰雾即将碰触到莉莉娅的刹那间,一道绿色柔光从莉莉娅胸口的项鍊上荡漾开来。
「放肆!」就像热刀切过奶油,漫天灰雾瞬间被切出五米方圆的一块空间,紧接著,披著斗篷的柔美身影缓缓浮现在莉莉娅身边。
「阿姨!」莉莉娅一声惊叫,紧绷著的小脸浮现喜色。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赫然就是每晚入睡之後传授她生命魔法的导师!
连法则之力凝聚的灰芒都被来者轻松逼开,米开朗基罗顿时骇然,不自觉的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女人丝毫没有理睬的意思,她轻抚著莉莉娅的额头,转面望向亚撒,也不见嘴唇动作,一个春风般温和的声音就穿透阻隔,飘进了亚撒脑海里。
「神魔觉醒已经足够你摆脱法则天秤的束缚,孩子,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个世界的法则太过复杂,传说已经是力量的顶点,当你点燃神火的一刻,这个世界就开始真正注意你了。」
「什麽意思?」
虽然身体在进行著神魔融合,但亚撒的意识却是清醒的。尽管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却能够穿透连米尔寇都被隔绝在外的障壁,说话的这位存在实力足够亚撒尊敬。
「进入神明的领域,将会受到神明法则的约束,运用不属於这个层面的力量,将会付出你想像不到的代价,切记!」声音渐渐淡去。
「多谢。」亚撒恭敬的道谢,眼里闪过一丝决然,随後心神一整,郑重道:「不过我的敌人并不是眼前的传说,他就蛰伏在这座皇宫的最深处,没有神火的力量,我无法与他抗衡。」
神性之力和魔性之力终於灌入意识海的最深处,亚撒振作精神,四肢曲张,猛的将两股力量吞了下去。
「哎!」
空洞的领域里响起幽幽的长叹,一位春风般温暖的女性深深看了匍匐在脚下的狮头人身侍神一眼,淡淡道:「米尔寇。做你主人吩咐的事情吧,虽然诸神的黄昏是命运使然,但也该是让一切回归原点的时候了。」
亚撒感受著身上淡淡的气息,他知道自己做到了,神魔融合并不是血脉越古老,力量越强大,成功率就越高;也不是什麽平衡,把神性和魔性修炼到同一水准;更不是分裂出两个灵魂,一个掌握神性,一个掌握魔性;而是吞噬,用一方吞噬另外一方。
亚撒很清楚自己体内的神血来自哪里,就是皇宫最深处那个蛰伏的神明,想要用来自他的神性之力对付他简直就是个笑话,所以亚撒选择了吞噬,完全放弃神血,任由魔性之力吞噬。在误打误撞之下,他成功了。
「这就是我的力量吗?」看著自己白皙朴实的双手,亚撒愣住了,他感受不到体内有任何力量存在,无论是神性之力还是魔性之力,在神魔合体之後似乎都消失了,可是在意识的最深处,他却分明知道自己的强大,远远不是合体之前能够比拟的。
米开朗基罗也感受到了亚撒的改变,他先是一愕,随後疯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就是神魔合体的力量吗?怎麽我什麽都感受不到?不错不错!你是这个世界有史以来第一个神魔合体却没有爆体而亡的生命,不过,也只是保留了一条命而已!
「我早就知道,光明碰上了黑暗,高温融合了低温,最後只是化为虚无而已,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拥有强悍身体的废物!」
天秤的指针停在了亚撒神魔融合的前一刻,并没有继续摆动,米开朗基罗不明所以,不过,此刻的他已经渐渐负担不起驱使真神器的灵魂之力,况且也已经不需要再藉助天秤的力量了。
他挥动手臂,灰色的判决之光迅速将亚撒包围起来,浓厚的法则力量扫过地面,无数的鲜花野草全都被抽乾了生命力,迅速枯萎,飘散在空中,化为一捧粉尘。
「死吧!」
米开朗基罗的拳头紧紧一握,判决之光猛的收紧,将亚撒绞杀在当中。
一秒、两秒、三秒……
看著越绞越紧的判决之光,米开朗基罗露出满意的笑容,缓缓收起天秤,准备放进由世界树树根制成的木箱里。
接著一分钟过去了,米开朗基罗脸上却开始冒汗了。虽然亚撒拥有传奇强者的躯体,但毫无力量的他应该已经魂飞魄散,可判决之光依然在原地绞杀著,都不知道在绞杀什麽。
十分钟过去了,就在米开朗基罗不知所措的时候,蓦然间,一只流动著黑白相间纹路的大手,强而有力的从法则力量的巨茧中穿了出来。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办法再使用法则的力量。」略带冷意的声音从里面飘荡出来,赫然是亚撒!
也不见他手掌怎麽用力,只是轻轻的一搅,法则力量的巨茧竟然像碰到了烈火的冰雪,转眼间被溶蚀殆尽。
「不过,你有两点说错了。我拥有的并不是传奇级的身体。」
踏出一步,再踏出一步,亚撒竟已站在了米开朗基罗面前。看著面色惶恐的对手,他眼里闪现出杀意,「另外,虽然我无法运用一切法则的力量,不过我的力量,本身就可以否定一切法则!」
亚撒平举右手,一指点出,不偏不倚扎在米开朗基罗的胸口,没有骨折,没有脆响,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可米开朗基罗运起全部力量凝聚在胸口的护身之力,却没有起到半分阻拦作用,就这麽被亚撒轻而易举的贴了过去。下一刻,无数古怪艰涩的符文像血液般流淌出来,消散在空气中,散碎成一颗颗微粒。
亚撒身影一闪,到了莉莉娅身边。在他身後,米开朗基罗双手下垂,仰面望天,蓦然间腿一软,轰隆一声跪倒在地上。
「我的……我的力量……我的力量啊!」两手拼命在胸口的伤处抓挠著、捂著,却无法阻止符文般的血液从伤口处流淌出去,米开朗基罗的声音已经不似人声,尖锐得就像一头魔鬼。
「你把他怎麽了?」从恶魔之身恢复正常,莉莉娅对亚撒的态度也放松了不少,见到父亲惶恐的模样,她不由得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