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很多人说过,黄名堂每一次与人发生肢体冲突,无论胜败与否,最后都一定会以一个从容的微笑投向对手。这种招牌笑容用个成语来形容就是云淡风轻、傲视群雄,这是一个人与生俱来或者日积月累养成的习性,而非刻意为之,绝对是任何人模仿不来的!
我第一次有幸目睹是刚上初一,班里有一个叫林不飞的男生在教室里公然与黄名堂的女友林芊嬉皮打闹,其实这种同学之间的皮皮闹闹在我们初中生之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可偏偏有人以此事大做文章,其中就以我为首。当时我们几个人和黄名堂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吃饱饭后没事做,围坐在黄名堂的课桌四周吹吹牛。我当先看到林不飞那个二愣子拉着林芊的后衣摆,一个劲地淫笑。于是我随口喊了一句:“林不飞干嘛的啊?!”
好事的童舟赶紧唯恐天下不乱地附和了一句:“调戏良家少女哦!”
在一旁无所事事正挖着鼻屎的**哥愣头愣脑地来了一句:“简直是个禽兽!”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黄名堂慢慢冷下来的脸色,他慢慢站了起来,嘴角保持着奇妙的弧度,像笑!不对,那就是笑!正是因为他嘴角那一抹明显的笑意,使我们断定他并未因此事而生气。所以我又煽风点火地喊了一句:“教训教训一下那个憨子!”天地良心,当时我并不是存心要挑起一场血腥的争斗,不过是出于一个尚不懂事的孩子隔岸观火的心态。
“林不飞过来!”黄名堂站在原地冲拽着林芊衣摆不放的林不飞招了招手,笑容不变。
林不飞似乎并未意识到事态的紧张,一边嬉皮笑脸地问:“做什么?”一边悠悠然走了过来。
黄名堂向教室里边走了一点,抬了抬手示意林不飞走进最里面一组靠墙的一个座位里头。林不飞兴许是仗着小学时同黄名堂还有些交情,料想他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也就毫不紧张地走了进去。刚准备坐下,突然一记耳刮子劈头盖向他的天灵盖,力道根本不重,黄名堂的初衷也许只是意思一下。却不想林不飞这小子倒是眼疾手快,赶忙抬起手臂给防了回去。
黄名堂一记失手,却也看不出一丝恼意,清隽的脸上笑容漫溢,正是这种令人不加设防的笑容麻痹了我们,令我们错觉一开始到现在他不过是在与陈不飞开玩笑,又或许,那的确是在开玩笑。
这时,令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黄名堂忽然转了个身向讲台走去,却也不忘对我们投去一个“我只是在他开玩笑,别当真!”的从容微笑。他的步伐很轻很稳重,每一步似乎都听得到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却也不失轻飘,因为他整个人偏瘦,所以给人看上去很飘然有力的感觉。不过这只是我当时的看法,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气质,临危不乱,处事不惊!……他娴熟地拉开木质的讲台,轻轻地从里面抽出一根从废弃的凳子上拆卸下来的铁棍。从容不迫地返身,微笑,举棍,出其不意地落在了林不飞的天灵盖上。林不飞立时单手捂头,眼神无辜地盯着黄名堂,心里恐怕还在思忖刚才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完全被打懵了!
而直到鲜红的血液从林不飞的指缝溢出,染红了大片白衬衣,我们才知道他真的出事了!出大事了!再看看黄名堂,却是泰然自若地将手中的凶器又放回了原先的地点,轻松地笑着地对林不飞说:“走!我带你上医院!”看不出一丝慌乱和负罪感!但谁又知道呢?第二次看到他这种招牌笑容亦是在初一,不过这一次的境遇与上一次是截然不同的!有时候我常常在想,正是这一次发生的事情令我对黄名堂佩服得五体投地,更将他视为现实生活当中的偶像!对,偶像!
那是一个燥闷的中午,班里的同学要么趴在桌子上午憩,要么便满头大汗地写着怎么也写不完的作业。作为年级两个特色班里的一个,我们班的同学从某种程度上都意识到自己所处位置的艰巨性。所以自然而然会产生一些极度用功的份子,无论上课下课、自习还是活动课,都一丝不苟地待在座位上学习。而那些比较懒惰的同学即便是不想用功也不好意思捣蛋。所以班里的纪律性一般而言还是比较好的。
当然了,俗话说的好“严师出高徒……”我们班纪律性好总体来说还要归功于我们那狠厉的班主任Miss曹。Miss曹是个中年妇女,身材一般,微胖,常年无笑……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绝对是个狠角色,别看她一介女流,还戴着副眼镜,虐起我们来可一点也不手软。班里除了女生和几个厉害的男生外,哪一个没被她虐打到求死!我这里说“虐打……”一点都不夸张,直到今天,她拎着一根桌腿粗细的木棍捶打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在我脆弱的心灵中留下难以抚平的伤痕。那三年我几乎每一天都怀着心惊胆战的情绪呆着教室里,每天都祈祷Miss曹能被车撞死!是的,从小到大我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恨到想她死!Miss曹是第一个!
好了,我扯得太远了!言归正传,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那天午自习,楼上差班有一个叫金劲的胖子怕是在教室闷的慌,便溜达到楼下瞎混,混就混呗,但他千不该万不该的是在路过我们班门口时看到我们班静如止水的氛围后忍不住鬼叫了几声。这一叫顺势点燃了班长峰哥正找不着地发泄的情绪,峰哥这人典型的一根筋,直肠子,就是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同时在班纪班规面前也是六亲不认的清官。在我们班他的权力仅次于Miss曹,甚至在某些方面比Miss曹还要狠厉,比如对待女生,和男生一视同仁。
班里好多同学纷纷抬起头厌恶地瞅了一眼教室外恶作剧得逞后正奸笑着的死胖子,峰哥第一时间发了火,重击了一下课桌站了起来,直奔教室门口指着正欲走去的金劲怒吼道:“喊你妈那个魂呢!滚!”
胖子当即被震住了,想到峰哥平日里在学校还有那么一点地位,胖子也就没敢吭声,只憋红着脸指着峰哥忿忿地撂下一句“你等着!”的狠话,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