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一日是约定分配领取介绍信的日子,卫生局传达室门口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一溜字:97届毕业生请于上午九点,东边二楼会议室集中办理分配手续。
等邵力到达会议室时,里面已经人头拥挤,在卫生系统中今年需要分配有二百来号人,根据学历高低分别包括“大学,大专,高中专,初中专,职校”等,如果按专业来可分为:临床,护士,检验,影像,药剂,助产,五官,口腔等。看着这些来自不同学校以及以后需要面对的同行,邵力完全找不到自己的优越性。
正傻愣中,邵力的肩被拍了一下,“嗨,邵力,怎样啦,搞好没,如果拿到介绍信,回头我请你吃饭,尽尽地主之谊!”
邵力当即回头一瞧,原来是自己的校友王沪生,据他以前自己介绍,因为他在SH出生,故爸妈帮他取名沪生,在学校同乡会上认识,有过一定的交集,但王沪生他们隶属于高中专,年制才二年,而且在校却只有一年,外加他们高中毕业,思想比他们成熟,行动也比较激进,所以在老师们的印象中属于难服管教之类,所以二人交往不深。
“没啊,正在找呢,你去哪?咦,不错吗,县防疫站。”邵力看了看他手上的介绍信说道。
“你的好像在那边,我带你去找找。”在王沪生的带领下,邵力马上找到他所在的位置。最后从工作人员那里接过一个黄信封,马上抽出一看,但感觉一下子蒙了,介绍信上白底黑字写着他要去的地方是长溪乡卫生院,而不是他熟悉的滨海区医院,也不是县城某家医院,长溪乡这个名字只有他在读初中时有过片面印象,还是听老师说起过,现在对他来说那是个非常遥远而且陌生的地方。
这时他脑子一片空白,王沪生也是目瞪口呆,县卫生局如此安排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倍感困惑,因为根据他对邵力的了解,邵力也不可能落到这个地步,而邵力在学校的表现,及学学校推荐和评语,以及正常的分配原则,再怎么样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现在这个情景对他们二人而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莫名其妙的感觉。
邵力红着脸挤向前,对桌前的工作人员咨询道:“请问上面的单位有没有搞错啊?”那梳着马尾巴,长着一脸雀斑的小故娘拿着介绍信瞄了下,冷冰冰回答:“邵力,没错啊,就是长溪,快点,下面还人等着呢。”,说完就把介绍信给扔了过来。
“别急,我们一起去找我小叔问问看,他就在楼下医政科上班。”王沪生拉着邵力赶紧走了出来,一边安慰道。现在邵力心里有些茫然,没办法只好跟着沪生的脚步,垂头丧气走下楼梯,绕个圈,来到医政科,恰好王沪生小叔在,四十多岁,身高170cm左右,头发三七开,身着蓝色梦特娇真丝体恤。
“这不是沪生吗,手续办好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去上班?”
“恩,叔,手续已经办好,只是我这位小师弟有点事搞不明白,想让你给打听打听!”王沪生道。
王沪生的小叔也比较热心,接过邵力的介绍信,一看他立刻就明白了。
“你就是那邵力啊,先一边坐吧,我给你们唠唠这事情的起源。”,王科长给他们倒了杯开水,向他们讲述了事情的大概来龙去脉:长溪卫生院为于清源县的最南端,典型的一穷二白三干净小山区,社会又谣传穷山恶水出刁民,民风凶悍,所以这个卫生院已经六七年招不到一个人,就算卫生局难得有个分配下去,但没过多久人家都也会想方设法调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几年下来那里就变成老弱病残的收留地,故今年他们的沈院长来局里求爷爷告奶奶,死缠烂打,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动局长,为此局党委专门召开会议,从今年的应届毕业生中挑选二个符合要求的分配去那里,但当时局长表态说:太好也不行,总不可能让名牌大学生去那个地方吧,国家培养的大学生可不是这样让我们浪费的糟蹋的,太差吗沈院长那里又不能塘塞,故整来整去,拿不定主意,这时管人事的吕科长,查看下档案,向局长推存邵力这名中专毕业的学生会组织部长,优秀毕业生,而且大家一致认为他年龄小,可塑性强,况且在学校还是组织部长,思想觉悟高,这仿佛是给长溪长量身定做一般,本来按邵力档案情况,人事科打算分配到第二人民医院,但经这么一折腾,局长一锤定音,改签至乡卫生院。期间还有一位同仁因提前获取信息,发挥社会关系,最终不得而知。
“我只能说这么多啦,有可能对你来说是一个挑战和机会,好好做,是金子总会放光的!”,沪生小叔话间带有一丝可惜。这种结果对邵力尤如当头一盆凉水,心里涩涩的,但也明白事已如此,无回旋的余地,再说他家的状况自己也明白,介绍信的上单位不可更改,除非他放弃这一行当,接下来告别沪生小叔,推掉沪生的邀请,浑浑噩噩回到家,八月的火炉天,但他却感觉全身凉飕飕的,家里爸妈得知这个消息没什么怨言,因为在他们眼里儿子怎么说总是鲤里跳龙门,捧上国家这碗铁饭,而且还是受人尊敬的医生,至于单位好坏也不在乎多少,还不是在一个县里,又能差到哪里去呢,再说现在交通方便来去也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