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人如猿猴一般纵身飞上二楼,抢入房中。眼见一个男子正在仰头喝酒,四五把长剑同时刺去。
道衍身子一旋,尽皆别开,酒坛往空中抛去,酒液落下,张嘴接住,哈哈大笑道:“来来来,老子正无聊得很。”
十几人挤在房中,铁不二长剑一抖道:“你他妈是谁的老子。”说完挺剑刺去,剑风呼呼,急攻道衍肩、胸、小腿。道衍右手拿着君子剑,并不拔剑出鞘,左手兀自抓着一个酒坛,哈哈笑道:“这里没有别人,自然是你们的老子!”说完凌空翻起,纵出窗户。身后众人怒喝一声,纷纷纵身出来。铁不二喝道:“兄弟们,乱剑砍了这小子。”
十余人刀枪剑戟同时向道衍身上招呼去。道衍此番心灰意懒,早也没有了什么拘谨,说话做事但求洒脱,心想:“时间无人爱惜我,挂念我,我又何必端端正正做好人,还不如想怎样便怎样胡乱活一辈子算了。”心念及此,哈哈大笑道:“儿子孙子些,你爷爷身上正痒得很,快来刺我十剑八剑吧。”
众人越是大怒,纷纷挥剑朝他砍去。但他身法又快,剑法也远胜于这些江湖大盗,左闪右避之间,还能喝一口好酒,打斗一阵,酒气尽被他逼出了体外,不由得心头又想起了李红素,眼中一寒,“铮”一声抽出君子剑来。“嗤嗤嗤”三剑,尽是点苍剑法的妙招,“苍松迎客”“点苍落雪”“风气雪卷”,三剑一气呵成。铁不二手下三人一个不慎,三人的手中长剑连带五指尽被削落,三人“哇哇”大叫了撤在一旁,握着手哀嚎不断。
铁不二脸色铁青,怒喝道:“阁下何门何派?报上名来。”
道衍纵身飞到二楼,一脚勾住一颗走廊栏杆,仰头向口中灌酒,哪知打斗一番酒水喝的被喝,撒的撒了,只是滴出几滴来。他大觉扫兴,向醉香道:“姑娘,可劳烦再给我来两坛好酒么?”
醉香笑道:“公子稍等!”说着下楼取酒。路过铁不二身边之时,铁不二横剑拦住她笑道:“醉香姑娘,这位公子是何方神圣,你倒是故意陷害我们几个来着。”
醉香笑道:“大爷哪里话,我和你既是素不相识,为何又要害你,我和这位公子也是素不相识,为何又要助他来害你。再说了,你们自来比剑打斗,醉香只供酒水,其他的一概不管。”说着伸手拨开他剑尖,自去酒窖中取酒。
铁不二嘿嘿冷笑道:“老子横行陕北多年,还未曾遇到如兄台这般高手,今日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在下铁不二,江湖上小有虚名,叫做‘快剑铁二爷’。不知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属于何门何派?”
道衍斜靠在柱子上道:“喝酒打架我最喜欢,小子道衍,无门无派,浪荡江湖人一个。”正说着醉香已经手捧一坛好酒上楼来,递给道衍道:“道衍少爷,你酒量虽好,可也得注意身子才是。”说着,看了一眼楼下铁不二等人。
道衍接过酒坛,蓦然间但见醉香玉指如葱,面若桃花,齿若寒雪,不由得心中一热,又是一阵伤痛,“哇”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来。
醉香吃了一惊,连忙扶住他身子,伸手抢过他怀中酒坛道:“你…你怎么了?叫你和这么多酒,即便是金刚不坏的身子也得毁了。”
道衍擦干嘴角血迹,哈哈笑道:“一杯清酒化血泣,只因伤心肺腑里。世间难解酒中味,一酌一饮愁无计。”
醉香道:“借酒浇愁愁更愁,你又何必自暴自弃呢。”
道衍还待再说,突觉身后破风声劲急,低头避过,只听“嗤”一声。鲜血溅得他满脸都是。醉香胸口透出半截剑尖,鲜血正自滴落。
道衍吃了一惊,回身一剑递出去,翻身一掌拍落,只听得“咔嚓”声响,一人直接被他一掌震碎,砸落一楼,把座椅板凳尽数砸毁。
道衍不及去看其他人,扶住醉香道:“你…你怎样?”
醉香身子颤抖,看着道衍只是说不出半句话来。胸口长剑兀自还在。道衍连忙点了她身上几个行血大穴。二指默运灵力,“咔嚓”一声,长剑被震断,只留下醉香体内那半截,他却不敢轻易取出来,否则醉香不出半刻,既要失血过多而死。
妓院老鸨和醉香的一众姐妹早已吓得惊声叫了出来,全都围了过来,有人哀嚎,有人喝骂,有人出去找郎中。道衍一时心乱如麻,把醉香交给老鸨,转身去看时,哪里还有铁不二等人的影子,一时间醉香楼中早已空空荡荡,只有一楼一地碎肉,都是刚刚被道衍一掌震碎的那人。
这时,只听醉香气息微弱的道:“公子…公子……”
道衍俯身道:“醉香姑娘,你有什么吩咐?”
醉香细声道:“我…我…唯有六指…六指…神医…神医…能…救我……”说完气息微弱,已经晕死过去。道衍握住她手,把自己的丹田灵力一丝丝的输给他。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撤手,问道:“谁是六指神医?”
妓院中中女子皆是摇头道:“不知道!”“没听说过!”“江湖上的事儿我们怎么知道?”
道衍道:“此事全因我而起,我要带醉香姑娘前去寻医。”说完轻轻抱起醉香要走。老鸨犹豫一阵,终于上前拦住,颤颤巍巍道:“你…你打坏我们…赔…赔钱!”
道衍哪里有钱,但见,一楼死尸旁边掉着一个钱袋,说道:“那些够了吧,自己去拿。”
老鸨一看,只见地上掉着一个钱袋,钱袋鼓鼓,显然里面有不少金银细软,但是钱袋上全身鲜血碎肉,旁边还有几块内脏,看上去太过恐怖,一时也不敢去拿,
道衍抱着醉香下楼,辩明方向,朝着白日和金三喝酒的小店走去。
道衍抱着醉香到客栈之时,酒店早已关门闭户。他轻身功夫何其了得,轻轻一跃进了酒店,心想:“金大哥江湖见闻广博,说不定认得什么六指神医,我去问他,或许真能救得醉香的性命。”
跃入酒店,他找了一间无人居住的房间,将醉香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她身边不断给她输送灵气。他曾致力学习《黄帝内经》里面多有自疗的法门,此时用来替人疗伤,虽然效果不如自己给自己治疗明显,但是也是颇有效果。半夜时分,醉香尽然悠悠醒转,见道衍正坐在床边凝视着自己,勉强笑道:“道…道衍公子…我…我这是在哪里?”
道衍喜道:“你醒了,你现在在一家客店里,我害了你身受重伤,明天自然是带你去找六指神医了,对了,这六指神医是什么人?他家在哪里?”
醉香脸色惨白,迷迷糊糊的道:“六指…六指神医…他…他是我…我师父…”
道衍吃了一惊,问道:“是你师父?那你怎会……”
醉香道:“这…这事…以后再说…他…他老人家在…山东泰安城中,叫做…叫做不死不医……”
道衍听来大是奇怪,正要问话,只见醉香又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叹息一声道:“什么不死不医?死了还能医不成?”心头烦乱不堪,一点睡意也没有。当即悄声跑到厨房中,弄了好酒好菜来摆在房中,自斟自饮。
次日清晨一大早,只听得酒店外骏马嘶鸣。道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但觉酒意还未醒来,喃喃道:“酒…酒…真是个好东西。”说完去看床上醉香,只见他面色稍微好转,但是气若游丝,伤口处还有血迹渗出,不由得忧心忡忡,酒意顿醒,轻声唤道:“醉香姑娘,你怎样了?”
醉香缓缓真开眼睛,想要一笑以解道衍心怀,却哪里笑得出来,半点力气也没有。道衍道:“你别说话了,我这就带你去泰安城中找你师父。”
醉香道:“谢…谢…但你…你千万…千万不可…不可说我…我是他弟子…”
道衍道:“为什么?你是他弟子,他难道还能见死不救?”
醉香道:“……总之…总之…”一句话没说完,又自晕了过去。
道衍连忙道:“是了是了,全听你的便是。”说罢小心将她扶起背出房门。
刚要走出店门,只听得一店小二惊呼道:“不好了,不好了!”
掌柜的大骂道:“大清早的胡叫乱嚷什么?”
那店小二急道:“昨晚…昨晚…昨晚我们招贼了。”
掌柜大怒道:“什么?快带我去看看,失了一些什么东西?”
那店小二道:“丢了好几坛贵州茅台酒,还有四五只卤猪脚。”二人一边说,一边朝厨房奔去。
道衍暗暗好笑,背着醉香出了客店。正好看到金三正在给两批骏马喂食。他转身一看,见到道衍,大笑道:“道衍兄弟,你还真守时。哎,这…这位是你…”说着一脸惊奇的指着道衍背上的醉香。
道衍尴尬一笑道:“金大哥莫怪,这次只怕又不能和你一同骑马走了,我…我朋友身受重伤,经不住马背颠簸,只能雇得一辆大车的好。”
金三一听,沉吟半响,一拍胸口道:“金某承你一声大哥,这一趟非要与你同行不可了,我这就雇一辆马车来。”说完径自去了。
道衍好生感激,等得金三将马车牵来,将醉香扶上车,自己也上了马车,也好时时照料。
金三道:“谁伤了妹子?”
道衍道:“我也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有一个自称快剑铁二爷,不知道是什么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