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江一挽和江城这两个孩子,这世界上能让江罗唯一留恋挂心的就是苏辞了。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爱,他和苏辞的年龄相差太大了,苏辞这样的绝色,随便去哪里都有一堆比他年轻有为比他有钱有成就的人追求,但她呢?五年了,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青春,她全都花费在了江罗身上。
对于苏辞来说,这是爱。
是她爱江罗的方式。
可是她爱的人不一样。
江罗有妻子有孩子,孩子还是她的好朋友,好妹妹。
如果江罗有一天说“我厌倦了,我不爱了,我要守着我的家了,你走吧”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但江罗呢,还有自己的妻儿,有自己的公司和钱财。
一个女子最宝贵的年龄已经消失了,苏辞是个聪明人。她太怕了,太怕一旦江罗失去了兴趣抽身离开,她就真的完了。
苏辞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不会对爱情有所依赖的人,颠沛流离之后她却输在了江罗的身上。
这样狼藉的场面,该由谁来收场,该由谁来承担?
一滴眼泪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又仿佛重如千钧砸在了桌子上。
苏辞醒了,术后第四个小时,她睁开了双眼,白花花的光让她紧皱起了眉头。她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门边上面无表情的江一挽。
她想为自己辩解,但在看到江一挽冰冷冷的眼神的时候,她就知道,晚了。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江一挽把头靠在门框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方温执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苏辞,像在责怪。一瞬间安静得可怕,就响起了江罗沉重的脚步声。
江一挽扭头去看这个男人。
她本来就不经常见到自己的父亲,今天在这样的场景下,她终于才发觉这个男人真的是老了,她可以看得到江罗眼角深深的皱纹,头发里夹杂着的刺眼的白发, 还有那双深深陷进去的眼睛,满是浑浊。
江一挽看着江罗,江罗看着病床上的苏辞,而苏辞也看着他。一瞬间,相对无言,气氛冷到冰点。
良久,江一挽抓过方温执的手出了病房,就开始狂奔奔跑,像是想要逃离这个如同噩梦一样的地方。江一挽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草坪上一屁股坐下去,呆呆地看着远处一位母亲跟自己的女儿谈话时脸上幸福的样子。
“一挽,你的生日我陪你过。”
方温执坐在她的身边,紧紧握住了她冰冷的手,笑着看她。
江一挽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了。
方温执,你是上帝专门派来的救世主吗。是不是上帝看我受了那么多苦难,终于不忍心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你会不会是我苦难生命里那个强大慈悲的摩西?
你会不会让我渡过阴暗的日子,你会不会陪我到岁月的尽头,直到那些疼痛难忍的伤痕全部痊愈?
就在江一挽抓着方温执的手臂矫情地想着这些的时候,病房内的苏辞和江罗两个人却沉默得可怕。
有四个字阻挡在他们中间。
爱而不得。
江罗沉默地站在床边,拿着水杯叹气。
苏辞沉默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流泪。
“小苏……”
苏辞浑身一震。
她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一年,还是两年。
她还记忆犹新,这是在江罗喝醉后抱着她,喊着“小苏,小苏,我好累啊”
那个大雨滂沱的晚上,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哭得像个小孩子。
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江罗也就继续沉默下来了,他看着一直在流泪的苏辞,说:“苏辞…你愿不愿意搬去江家,你只有住在那里我才放心你不会受二次伤害,你……”
“江罗!你真是荒唐,你让我住进江家,你的夫人要怎么办,你的孩子要怎么办!?”苏辞盯着江罗看,凌厉的眼光让江罗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蹲了下来,抓着苏辞的手,说:“你听我说。我可以娶你的,我可以的。我们相差的岁数不算大,只要我和楚香离婚……反正,我们两个人是联姻,我对她根本没用感情,小苏,你……”
苏辞疯了一般挣脱开江罗的手,伸着颤抖的手指着江罗,说:“你别说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可能,没有未来……你别异想天开了,你让我以后在阿温面前在一挽面前如何抬得起头,你让我的父母颜面何存……”
接着她捂住了自己的脸,嘴唇颤抖着,闷闷地说:“我们的遇见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你走吧,你走吧……你还有你的妻儿你的事业,不能为了我玷污了你的名声,你走吧……”
她不想。
她不想因为自己自私的感情,而让这个男人被冠以出轨的帽子,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害得他被竞争对手抓住把柄,更不想因为她而导致江一挽连父亲也最终失去……
如果,如果五年前的那个下午不是那么阳光明媚,她没有那么好的兴致去胡同拍照,而他也不要因为忘记带文件而提早下班的话,那五年后这样的残局就不会发生……
“放弃挣扎吧,我们都是被命运玩弄的人,我不可能搬去你家里……”
“那如果挽挽亲口说她不介意呢?”
苏辞猛然抬头看着江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