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夏天,叶中林站在一栋墙上用油漆刷的“谁烧山,谁坐牢”的字体下给女朋友打电话,“晴晴,我失业了,又被老板炒了。”那一天,北京的空气中弥漫着稻草烧着的味道,叶中林一只手拿着公司炒了以后补贴的六百块钱,一只手握着电话,满脸悲伤的表情。晴晴悦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没事的,中林,我知道你能行的,你工作也没有了,就不用给我打钱了;对了,我跟肉牛准备国庆节订婚了,你能回来参加么?……”
从小学到大学毕业,不管是班上还是其他班级,叶中林的成绩是永远的第一名,没有之一。从来没有尝试过失败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考第二名是什么滋味。家庭条件不错,脸面刚毅棱角分明,肌肉一块块像老家的青石板,就连体育他都是全年级第一名。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家伙,从小就是很多女孩子的梦中情人。曾经有一个小姑娘看了一眼叶中林,就羞红了双脸躲在母亲身后,偷偷的告诉妈妈:“这哥哥好帅呀,我能嫁给他吗?”被大家宠的像个小王子一样的叶中林不负众望,高考以全县第一名成绩问鼎北京大学经管系。叶老爹乐呵呵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大手一挥在县城最豪华酒店摆酒席80桌,把叶家村所有老少爷们婆娘阿姨全部请到酒店来为他庆祝,最后还空了20几桌,叶老爹也不心疼,抱着酒瓶在主桌微微摇晃说:“吃不完的全部打包回去,不退了,80桌一定要摆满。”那一年叶中林19岁,意气风发扯高气扬,放佛世界所有人都在对着他微笑,就连学校的班花晴晴也过来跟他道贺,他穿着当时最流行的斑马状的吊带裤,一只手搂着晴晴对一同来向他道贺的死党肉牛说:“肉牛,你暗恋晴晴很久了吧,看,现在她是我的女朋友。”肉牛唯唯诺诺说,是,是的。然后就着一杯酒一饮而尽,双眼红得仿佛能冒出火来。叶中林怎么可能看得到死党的眼神,他抬头看窗外,那一天,万里晴空,芳草碧连天,空气中飘着喜庆的味道,他摸了摸晴晴吹弹可破的脸蛋,嘴角微微上翘,这感觉真好。
有人说上帝在给你打开一扇窗的时候,一定会关你一扇门,所以做人永远不能骄傲自满。天之骄子叶中林就是这样,考上北大的那个暑假,这家伙走哪里都有人议论:“看人家叶家的那个,多厉害,全县第一名哦,你个兔崽子还不给我好好读书?喂,你个兔崽子又跑哪里去?……”摆八十桌那一天,县城酒店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每个人进来都跟叶中林道喜,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红包往他袋子里塞,那天他兴奋的多喝了几杯,满脸通红,当班花晴晴聘聘婷婷笑颜如花的进来跟他道喜时,气氛达到了顶点,那一天穿着白色百褶裙的晴晴在叶中林眼里就像一个美丽的天使。天有不测风云,叶老爹喝着喝着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左后脑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一下子整个晚宴鸦雀无声,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快点送医院,叶老爹好像没气了。”叶老妈看到这个场景,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也直接萎靡下去,像一株晒干的油菜花,奄奄一息。叶中林一个远方叔叔叹了口气:“乐极生悲呀……”转身头也不回走出大门,留下一地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