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细雨,偌大的校园,冷郁希的奔跑,雷冥远的追赶,也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冷郁希虽然跑步不慢,但是跟雷冥远比起来,她到底是差了点火候,若不是雷冥远没吃饭,她早就被他追上了。
其实就算雷冥远没吃饭,他也能够追上她,他只不过有些享受这种滋味,这样的你追我赶,就发生在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
他伸手,就可以抓住她,而非是跟上一回他跑到维也纳,她跑到法国,等到他到了法国,她又来了英国,那样根本就看不到,连影子都无法踩到,让他整个人无法适从,饱受煎熬。
冷郁希气喘吁吁,终于在一座教学楼下停了下来,雷冥远也跟着停了下来,冷郁希无意一憋,发现雷冥远脸色不是很好看,带着些许惨白蓝色的漂亮的眸子中布满了血丝,他应该是马不停蹄地从T市赶过来的。
前阵子听cherry在QQ上不是说雷氏出了危机吗?僚都敢去T市了,他这个雷氏当家人怎么还有时间跑来英国看她?
也不怕雷氏趁机倒闭了,看他还能够嚣张到几时。
雷冥远发现享受归享受,他几乎十四个小时没吃一顿饭,腹中空空如也。饥肠辘辘,难受得很。
但是他又不想要让冷郁希看出来,他不需要她的同情跟怜悯,本质上,雷冥远是一个骄傲的男人,他最看不惯的是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软弱,尤其是拿身体来作为挡箭牌。
他靠着墙壁,深深吸一口气,觉得好些了,他慌忙睁开眼,因为冷郁希已经趁机走远了,没想到她还没有走开,这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如今连短信都不愿意回,他可不指望她能够接自己的电话,更别提她能够告诉自己行踪了,能够让她陪在身边,都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在她身边,聆听冷郁希的冷嘲热讽,比起在T市,凝视她的照片发呆,雷冥远觉得前者为上。
“你什么时候走?”
冷郁希终于问出了口,雷冥远的脸色不好,看得出来是低血糖,他八成没吃饭,她曾经犯过这病,她看得出来这症状的异样。
雷冥远的薄唇抿得紧紧的,她真是时刻都不忘攻击自己——但这一切,他明白,都是自己自找的。
他对她的伤害,又岂止这一切……
季默然无法原谅卫如风,可以相离十年,远走他乡,自己跟冷郁希呢?
想到这里,雷冥远忽然心生惧意,他恐慌,心头被恐慌地包。围了,他伸手,下意识用力攥住她的手,却被冷郁希快了一步,他抓到的,仅是她的一片衣角。
衣角也好,他至少抓住了其中一样,她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攥住她的衣角,忽然他觉得有一股力量出现,而他紧紧攥着的那一片衣角无法感受到张力了。
他紧绷的臂膀无力的垂了下来,他倏然睁开双眸,巻翘而纤长的睫毛忍不住颤动起来,蓝色的瞳仁剧烈一缩,被她惊人的举动震动到了。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眼神聚焦地盯着她,她竟然……竟然将她的衣角割裂了,而他如今手心捏的是她那一片被分离出来的衣角,雪白雪白的衣角,却跟他手心因为紧张而沁出的湿汗混合在了一起,颜色微微变了……
冷郁希很淡定的勾了勾唇,从容的将随身携带的刻刀给收好,放入了包包之内。
“我要去上课了,就算你不说你什么时候走,也不管我的事了。”她走了几步,发现他跟了上来,她微微郁希,从包包里逃出一瓶雾剂,“这个,想必你不会不认识吧?如果想要尝一下它的威力,我倒是不介意在你身上试验下,毕竟它的第一次总要给人的。我不介意将它的第一次送给你。”
雷冥远瞠目结舌地等着她,他以为,她割裂衣角这举动,已经够突兀了,没想到她还有更狠厉的一招。
遂而,他苦笑,这瓶雾剂,还是他帮她选的。
他知道,冷郁希说到,必定会做到,他此刻跟上去,肯定不会讨好,她那瓶雾剂肯定会朝着他的脸喷过来。
“我还会来的。”
雷冥远望着冷郁希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他下意识看了下腕表,发现时间已经悄无声息又过了一小时了。
他在犹豫要不要再留几个小时,此刻手机适时的响起了,“喂。”他看了一眼,接了起来,是季默然打来的。
“总裁,诺斯集团的人打电话来,说他们的总裁明天下午两点来我们公司商讨索赔问题。”
电话另一头的季默然说道,语气虽然是叙述性的,多少还是透露出稍许着急。
“明天下午两点,好,我立刻回来,若是我稍稍迟了些许,你帮我安抚下他,就说我很快回来。”
雷冥远说完,便挂断了。
我盯着腕表苦笑,停留几个小时,根本就是奢望。
他雷冥远如今是在跟时间赛跑着呢?
现在是伦敦时间八点了,这里到机场需要一小时时间,伦敦飞往T市十二小时,T市机场到公司半小时多点,中间若是来个堵车什么的,也不知道能否按时赶回去。
腹中空空如也,他想,虽然很讨厌飞机上的食物,但他根本就来不及去餐厅用餐,将就着飞机上用一餐吧,不然真是铁打的巨人也扛不住。
他走出牛津的大门,遥遥对着校园忘了一眼,手肘上搁浅的是他的西装外套,刚才帮冷郁希挡了下雨主,全部湿透了。
坐上出租车,他摸出手机,犹豫了良久,想发一条短信给冷郁希,但是输入之后,都不甚满意,一字一字输入,接着又删去,若不是出租车停了下来,告诉他机场到了,他或许还在这条未发出的短信上纠结。
最终,在飞机起飞前,他还是狠下决心,发了一条,“我走了。”
收到这一条短信,冷郁希还在上课中,刚才雷冥远的莫名出现,她心境未平,总觉得这个人很可恶,明明叫他不要再在她面前出现,他却老是给她一个惊喜。
这不,这条短信,说他走了。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以为世间所有的人都坐围着他团团转吗?
虽然不否认的确有一部分人,包括曾经的自己,如今……她暗叹,曾经的腥。风。血。雨,一切都过去了,为何她跟记忆深处苦苦较劲呢?
雷冥远若是下次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可就不客气地施用了。
她告诉自己,对雷冥远习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自己跟启迪最近相处还算良好,上次那到底是起了点作用。
今天启迪没来,是去送他父亲了,他父亲要去国内一趟,不知道为了何事。
其实,这一次雷冥远头等舱位置的旁边就是欧阳启迪的父亲欧阳凌,欧阳凌看到雷冥远,到底是吃了一惊。
而欧阳启迪去送他父亲时,在安检处不经意间,看到了雷冥远,只是对方看上去神色匆匆,手中紧紧攥着一只手机,根本就是对其他来往的登机的人视若未睹。
欧阳启迪看到雷冥远的时候,他父亲也在他身旁,本来两人一起说着话的,但说着说着,欧阳凌发现他说的话,欧阳启迪没在听,他竟然问,“爸爸,你刚才说了什么?”
就冲欧阳启迪的这一句话,欧阳凌就发现了异样,觉得这个儿子今日有些心不在焉的。
但欧阳凌并未放在心头,以为他是急着想要回去上课,便让他先回去,不用留下来等他上机了。
看到欧阳启迪脸上露出如释重负、迫不及待的神色,欧阳凌下意识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是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父亲对他一向期望过高,自己在他幼时也缺乏关注,以致于父子之间,多少隔着些许陌生,让自己不好对他说教。
雷冥远对欧阳凌在身边出现,倒是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只是挑了挑他他那道英挺的剑眉,点了下头,打了个招呼,便自顾自己用了点餐,接着闭眼小憩。他知道自己一回T市,便要马不停蹄地赶往公司,有人单枪匹马已经在等待他的自投罗网了。
在意大利、维也纳,雷冥远跟僚过交道,知道僚不是吃素的,他这一回,能够跟秋泽勾搭上,肯定是明里暗里盯着自己挑刺的。
若不是自己太地信任秋泽,也不会让那个家伙有机可趁。
蓝色的瞳仁眸色逐渐转深,某人曾经当面对着自己说过要娶冷郁希,还真是讽刺。只是那时,自己还未认知到冷郁希对自己的重大影响力——
算起来,僚跟自己还真是冤家路窄,从来没有看对方对盘过。
那块地皮,不知道季默然处理得怎样了,就算卫如风已经平息了那里的蓄意暴。动,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签署地契转让吧。
事实上,雷冥远是相信卫如风的,天元集团,前天上飞机前,他已经从私家侦探那里获悉卫如风不是一般的人,他的后台很硬,只是他一向以商人的身份出现,从来不提自己的家族,久而久之,或许是他本身的锋芒毕露,竟然没人去关注他的身家背景。
卫如风的父亲是领导级人物,他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哥哥如今也是在工作,嫂子家里的背景,跟他家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