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斌”二字,顾昕明下意识地一个哆嗦,随即自嘲地笑笑,他又不会把她吃了,她这么怕他作甚呢?紧接着,疑惑如泉水般涌出:“伯母,您认识我爸?”
“原来他女儿和秦木一样大呀。时间真是一晃多年。”秦母仍有些微微的咳嗽。秦木扶着母亲坐下,轻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呵护一件精美的瓷器。待气息调整过来,她才满足了顾昕明的好奇心:
“我和你爸的关系说起来怪丢人,他是我的前男友。”秦母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眉眼间带着青春期少女方有的赧颜。然后,她发现自己错误的措辞,尴尬地笑笑:“其实也不是前男友啦,只是顾斌他追我,向我表白,被我婉拒了而已。”
秦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听亲娘讲着她大学时代的旧闻轶事。父母的相知相爱,他从未在家里听他们提及,此刻,他是抱着十二分的好奇的,可没想到风流之事竟与顾昕明的父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不免让他心情复杂。
顾斌的执拗他亲身经历过,如此暴躁的男子实属天下罕见。可见当初母亲拒绝他是多么的明智,否则现在就是他秦木家里天翻地覆了。不,那样的话,世上也不会有秦木和顾昕明两个人。
秦母本以为她与顾斌这段微妙的关系能引起顾昕明的共鸣,不料她从头至尾都是垂着眼帘不动声色地听她讲完顾斌怎么追求她,怎么惹得全校皆知,怎么和秦木的爸爸暗中较量,怎么向她表白,又怎么被她拒绝。顾昕明没有说一句话,在听这一段过往的时候,她像换了一个人,没有喜怒哀乐,甚至不把其当成故事来听,只是在结束的时候,发出一个淡淡的、几乎不可听见的“哦”。
察觉到顾昕明的异常之后,秦母狐疑地看向自己的儿子,而自家儿子拼命使的眼色内含的消息太复杂,她无法全部参透。仅凭着“有哪里不对劲”的直觉,她笑吟吟地试图缓和气氛:“怎么啦,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女儿都出落得这么大了。你爸爸他还好吗?”
问句一出,秦木猛然抬头。母亲还是没能理解他的意思,这个话题,还是没能终止。
秦木不知道隔了多少秒,他的心脏不安地跳动了多少下,他对面的顾昕明又是绞动了多少次修长的手指,他才惊诧地目睹少女舒展开紧皱的眉头,扬起嘴角,噙着报复般的笑意。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轻描淡写道:“他呀,挺好的。”
明明她……是想一个人扛这所有的一切吗?
她连“爸爸”都不愿称呼,一个无关冷暖的“他”字,一笔带过所有的过往。
是亲生父亲。是无心于家的商界后起之秀。是金钱至上的小老板。是动不动就拳脚相向、自我中心的暴戾男子。
是“他”。
明明,你何必一个人孤独的肩负这一切。你没有义务独自承担,你没有义务假装过得很好。
你不是一个人呐,明明。
连顾昕明都忘了她此行至秦家的目的。秦木叫了辆的士送走顾昕明后,将他对顾斌的认知向母亲娓娓道来。秦母凝眸沉思,脸上多了几分病色。
“你知道吗?他把他追我的事情在大学内闹的沸沸扬扬。那时我就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站在最切身利益的角度,秦母缓缓道:“看来,我选择秦政,而不是顾斌,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