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要做手术吗？还是找医生来看看吧。”苏小暖不太放心，再次试图挣扎着坐起来。
“手术？什么手术？”秦淼转过头疑惑地望着苏小暖，揽着她肩膀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加重了几分力道。
“叶卿刚才说你晕倒了，要做手术…”
一提叶卿，秦淼突然想起他刚才提到的“礼物”，立马恍然大悟。这种漏洞百出的低级谎话，估计也只能骗骗苏小暖这种智商的。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这个“礼物”——确实还不错。
“没什么，不碍事。再过几天拆了石膏就可以出院了。”秦淼没有拆穿叶卿的谎言，而是替他，不，是替自己圆了谎。
苏小暖这才松了一口气，乖乖地安静下来，任由秦淼搂着。水汪汪的桃花眼被泪水洗刷得越发明亮，宛若天上闪耀的星辰。似醉非醉的朦胧眼神，看得秦淼心痒难耐，身体也慢慢起了一些别的反应。这也难怪，在医院呆了整整两个星期，也“饿”了整整两个星期，现在又被怀里的温香软玉这么一刺激，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哎呀，不好！我现在还上着班呢…唔…”
苏小暖一句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什么封得严严实实，只剩下零碎的几声支吾消散在两人耳边……
秦淼一个翻身，整个人压在了苏小暖身上。火辣激烈的热情长吻，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没多久，苏小暖就被吻得七荤八素，空出来的两只手不自觉地挂上秦淼的脖子。唇齿交缠间，苏小暖身上衬衣式样的单薄工作服，早被秦淼扯开了一大半。
细细密密的吻，沿着雪白的颈，铺天盖地的落在苏小暖裸露在空气里的大片皮肤上。两人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别这样呀，这里可是医院…”苏小暖微眯着眼睛,轻推了推贴在身上游离不定的秦淼.说出来的话倒像是半推半拒的呢喃。
秦淼没抬头，单膝撑起身体，腾出唯一的那只手，摸索着按下床边银灰色的按钮，病房外的电子屏幕上立马出现“休息，勿扰”的字样。VIP不愧是VIP，每个看似不经意的细小设计，都透露出浓浓的人性关怀。
这下，苏小暖算是真正放下心来。腰上传来的阵阵酥麻，惹得她嘤咛连连，娇艳的脸庞泛上动情的绯红，整个人轻微地颤抖起来，融化在这满室的旖旎里……
一入秋，天总是黑得格外快。远处的万家灯火虚化在沉沉的夜幕里，影影绰绰，透出一种海市蜃楼般的虚幻感。萧肖从刚才起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怎么了？有心事？”
虽说从正面拥着，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柳羿仍然能清晰地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同。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她，竟然有了如此微妙的心灵感应。
“没…没什么…我们回去吧…”萧肖身子一抖，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竟轻微地结巴起来。
柳羿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默默地牵起萧肖的手，顺着来时的蜿蜒小路下了山。
一窝进宽松的真皮座椅里，萧肖就不自觉地缩起身子，偏过脑袋看向窗外，刻意避开了与柳羿的眼神接触。柳羿感觉到她的躲闪，却只是不动声色，径直驱车而去。
一路上，萧肖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她向来爱隐藏心事，也从不喜欢过问别人的事，只愿安静自在地呆在自己小小的天地里。可是就从刚刚开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苦心训练出来的近乎本能的淡薄心性，似乎正以一种义无返顾的姿态，悄无声息地背离着原来的轨道。
关于爱情，她听过很多，看过很多，却从来没有真正体会过。到底怎样的感情才算是爱情，她真的无从得知。她甚至暗暗地想，如果爱情也有标准测试卡就好了——当然她也明白，这只是她傻得冒泡的纯幻想。
“专访什么时候出？”
柳羿率先打破沉默，虽说他本身就寡言少语，但与萧肖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想尽量温和一些。
“啊？哦！下期…下期会出…”萧肖猛地偏过头，慌张地咽了咽口水，又迅速把头扭向窗外。这样明显又近乎本能的躲避，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究竟在逃避什么？
“为什么喜欢‘青城’？”柳羿没有转过头去看萧肖，继续专注地盯着前方，假装没有看到她的躲闪。
“巧合吧…”萧肖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下去，“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就叫青城，很漂亮的江南小镇，和Z市是完全不同的地方…”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院子——自己有生之年都不愿回去，却永远不会忘记的地方。
柳羿收紧了唇线，没有说话。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萧肖的童年，似乎是她所有哀伤的因，她生命中所有的黯淡皆起源于那里，那是段自己永远也无法窥探的记忆。不过，这点上，他俩也算是同病相怜。印象里，他的童年，也是一片记忆深处无法褪去的黏稠阴影。
“明天…我要去美国一个星期。”虽说听上去像备案，好吧，其实就是在备案。这要是让刘翰生听到，估计又要重新换眼镜。自从这个素颜美女出现，柳总就经常做些让他大跌眼镜的事。不过，他会慢慢习惯的。
“那…多保重…”简单老套的祝福语，从萧肖嘴里说出来，是别扭到顺理成章的恰到好处。
其实，萧肖不知道，这趟美国之行已经被拖延了整整两天，用柳羿的计算单位讲，应该是48小时——2880分钟——172800秒！为此，刘翰生着实受惊了一把，自己这个以秒度日的“工作狂”Boss，竟然为了陪小女友过情人节而暂缓了工作计划！不过，吃惊之余，他也揣摩出一条新的“潜规则”，那就是——老板以前的铁血规定，在这个萧肖面前通通作废！看来，“素颜美女”后来居上，打败“职场女王”，成为他将来的老板娘，是十有八九的事情了。
远处一字排开的路灯，像一条蒙着雾气的金色丝带，飘在初秋的半空里。大段的沉默横亘在萧肖和柳羿中间，这场景，就像一段消了声的电影片段。是谁说过，真正的爱情就是，即使两个人在一起一整天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萧肖才不会这样认为，她只知道，现在最不令她尴尬的就是沉默，她喜欢沉默。胡思乱想间，迈巴赫已经回到了那条熟悉的路上。
“明天要飞美国，晚上早点休息…晚安！”萧肖一边解安全带下车，一边轻声嘱咐，但始终没有正眼看柳羿。
和上次一样，柳羿的心还是莫名地滞了半拍，但和上次不一样的是，他几乎同时跟着她下了车。大步跨过车灯投射出的刺眼光柱，猛地扯过正向黑色铁门走去的人影。萧肖被拉得转了半个圈，就迎面跌进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
“我是不是不该放你回去？”虽说是问话，听上去却更像是喃喃自语的低沉叹息。
“……”
经过今天，萧肖好像已经适应了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但她并没有回答他似问非问的话，只是抬起手臂轻轻环上了他的腰。站在距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她能清楚地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萧肖默默地在心里数着，猜测着这个拥抱可以持续多少下。
月亮被一团白雾遮着，映出清淡柔和的光。门口的法国梧桐被风吹得窸窸窣窣地响，时不时有半黄的叶子悠悠地转着圈儿飘下。甜蜜温存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柳羿暗暗地叹口气，缓缓低下头，在乌黑的秀发上印下浅浅一吻，温柔地道了声晚安，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怀里的人。
“286。”萧肖眨巴了下黑亮的大眼睛，狡黠地轻吐出这个数字，便转身跑走了。
柳羿站在原地，一路目送她穿过院子进了家门，才放心离开。脑海里一遍遍地放映着今天和萧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286”的隐含寓意。思来想去，连个差强人意的解释都没得出，更别说准确合理的。不得不承认，比起这个，自己还是更擅长在商场上揣测人心。
萧肖走进家门时，正好晚上十点整。她和柳羿心照不宣，这是秦家的门禁时间——专为自己而设的。萧肖并无反感，她知道秦爸爸是担心她。在秦爸爸眼里，似乎永远把她当作十二岁时敏感哀伤的小女孩。实际上，她早已经不是了……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这似乎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直到Memory打烊，林子苏都没有出现。叶卿在她以前坐的那个位置枯坐了整个晚上，最终还是没等到她。可见，一见钟情衍生出的不一定是浪漫，还可能是一厢情愿。世界这么大，能找到一个完全与自己合拍的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多少男人混沌地装着别人的肋骨，囫囵一生却不自知，多少女人自欺欺人地充当着不属于自己的角色，麻木机械地打发时日。现实生活中的无奈，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却远逃不开生活。或许，这就是生活本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