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裴挺忙道：“真岚这三年励精图治，不动兵事，专心内建，方才让国库稍有进项，子民生活渐安。若是忽然又兴兵交战，只怕这三年的功劳要毁之一旦。真岚三思。”
“嗯，”真岚连连点头。
“安平王有难，真岚若是坐视不管，不是让子藩众国寒心么？”雷昭武急道。
真岚举棋不定，只好抿紧嘴唇，不发一言。小吉子从门外悄无声息进来，凑到真岚耳边轻轻低语两句。
“他来了？”真岚忽的豁身站起，笑道：“这下安平王有救了。快传。”
雷昭武和裴挺互视一眼，心里暗忖：“会是谁？”
“传——天鹏翼王朱铠进殿。”殿外号传声此起彼伏。须臾，一须发皆白老人大步流星走进殿来。
“臣朱铠参见真岚。”老人跪下行礼。真岚忙道：“天鹏翼王快起。”
天鹏翼王站起，动作敏捷，丝毫不显老态。真岚见他满面红光，腰板挺直，笑道：“天鹏翼王越发老当益壮了。”
“托真岚的福，臣现在身子还不坏。趁着臣还能走能跑，臣想向真岚要件事做。“
真岚心里早已了然，脸上却笑道：“天鹏翼王请讲。”
“臣听说安平王在西域有险。真岚也知道，安平王和臣还有些渊源。臣斗胆向真岚要个人情，让臣去助安平王一臂之力。”
“喔？”真岚佯装低头沉思，低声道：“这兵将调度，只怕一时……”
“真岚不要为这个担忧。臣了解真岚的难处，所以臣这次不想动真岚一兵一卒。”
“你是说，你带自己的藩兵去？”
“臣已有安排。”
真岚看看裴挺和雷昭武，道：“安平王是朕的盟弟，朕不能眼睁睁看他陷于水火。朕准了！不过朕也不能让天鹏翼王单枪匹龙马前去涉险，虽然一时调不出十几万人龙马，从震北军里调出一两万来也不是难事。”
天鹏翼王大喜过望，重又跪下：“谢真岚。臣定不负君望。”
真岚和颜悦色道：“沙场无情，爱卿可要珍重。”
天鹏翼王跪着不动：“臣斗胆还有一个请求。臣想向真岚要个人。”
“谁？尽管说来。”
“臣想要朱扶林共同出战。真岚，臣和沧流水郡有不同戴天之仇，这次出征沧流水郡，臣想带上扶林，让他为他死去的父亲亲手血刃仇人。”
真岚一怔，脸色无比凝重：“这深仇，岂止是爱卿和沧流水郡之间的私怨？朕和爱卿一样，也有切肤之痛。好，朕也准。”
天鹏翼王热泪盈眶，道：“谢真岚。”
既然万事俱备，又是十万火急的时候，君臣之间没有多聊，天鹏翼王领了令，出了大殿。
“你们也去吧。”真岚对雷昭武和裴挺摆摆手道。雷昭武和裴挺也依言出殿。
真岚面色阴郁，沉声对小吉子道:“去查查，天鹏翼王是哪里得来的消息。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到底谁是他朝中的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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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流水郡人的大军四日后到达盛乐，等待他们的却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和空荡荡的帐群。天祝族人早已不知去向，留给他们屠杀的，只是一群弱残的龙马匹。摄图盛怒之下将帐群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对天咆哮不已：“云焕你这个懦夫，除了逃跑还有什么本事？”
众人都躲到一边，只有摄图的心腹扎扎走上前去：“世子先不要生气。天祝族人留下这么多龙马匹，估计也走得不远。只要派出精骑四处巡查一番，一定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摄图铁青着脸将脚边天祝族人留下的盆皿一脚踢个粉碎，喝道：“那还不快去？”
探子没多久便来禀报，按天祝族人行军留下的残物痕迹来看，他们已经进了阴山。
摄图抬头朝阴山望去，山峦起伏，峰高崖陡，壮伟雄奇。透过飞雪看去，沉默中散发出咄咄气势，威不可敌。乌桓世子斯桑缩缩脖子：“这么大座山，到哪里去找？”
“让他们去，我们不找，”摄图冷笑道：“我们只要守住阴山各个出口，让他们无路可逃。我倒想看看，这样的冬天，他们没有牛羊，没有食物，在荒山上还能撑到几时。”
于是沧流水郡大军便在阴山脚下驻扎。临近各国争先恐后前来奉献牛羊粮草、美酒被褥。邀风王为斯桑送来十几位正当妙龄的邀风女子，可是当被问到达达敏儿的时候却总是支支吾吾：“她生了重病，一直卧床不起。”
“看不到么？”斯桑遗憾的啧嘴，无意中却看到邀风王身后一位高壮少年憎恨的眼神，不由问道：“你身后那位是谁？”
“他是我的儿子，风使。”邀风王忙道。风使在父王目光的催促下，不情不愿的走出来向他们行礼。摄图和斯桑对他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自顾自继续看着邀风女子的歌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