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灭了项梁后,章邯马不停蹄,北上攻赵。
此时的赵国,已经开始有点生机了。因为有两个人才在治理着赵国,这两个人才,一个叫张耳,另一个叫陈馀,这两个人是刎颈之交,彼此惺惺相惜,互相敬慕。开始他们也在陈胜的帐下,但陈胜对他们也是爱理不理,郁郁不得志的二人,跟随陈胜部将武臣攻赵,或许是武臣对他们的言听计从使他们感激,在全拥赵地之后,他们拥立了武臣为赵王。
赵王武臣,为王后就开始享受着那为王的尊贵,冲锋陷阵,那应该是将军们的事情了,虽然说,他手下有些将军是很不牢靠的,但有些,还是值得他信赖的,比如这个李良。
“报——”一士兵快速进帐,“井陉关已经有秦军驻扎。”
“啪!”主帅座位上的大将,重重得把自己的头盔摔到了地上。
赵国大将军,李良,肯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他坐在座位上,无奈的把单手托住自己的脑袋,撑在了膝盖上。
少年时的李良,立志从军,踌躇满志希望自己能够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但他参军的时候,不过是王翦六十万小卒中的一个,他相信自己有勇有谋,可是,秦始皇已经扫平天下了,没有了战场,勇气有什么用呢?
后来,他投身到蒙恬的大军,渴望用匈奴的头颅来换回自己的勋章,他作战勇猛,得到了蒙恬的赏识,承诺有机会就提拔他,让他当个将军——可是,这个承诺还没有兑现,蒙恬就被一锅端了,而蒙恬直属的亲卫队,没有象大部分边防军那样留了下来,而是为了防止反叛,被零落的拆到了全国的各个地方,他李良,来到了赵地。
来到赵地后,他受尽了当地士兵的排挤,他坚信着总有出头的那么一天。
李良环顾了一下中军帐,自己真的算出头了么?他心里这么问自己……
他相信他是属于战场的,这天终于来了,当天下如烧开的稀饭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重回战场的他,勇气不减,但在整个溃败的秦军中,他的勇敢,虽然能换到缓慢的晋升,但他得不到渴望的胜利。
当李良混到一个小将军的时候,他又志向满满,准备靠自己的力量,来建立自己的功业,这个时候,城主突然投降了……
李良呆住了,难道又要加入另一支军队,又要从底下混起?而且,要加入的是自己敌人!李良怒了,他愤怒得带上了几个自己的亲信,把那个敢于投降的城主给绑了。他正准备拔剑把那个敢于扇动城主投降的叛军说客给一剑砍到的时候,迎接他的,居然是一张笑眯眯的脸,没有一丝的害怕,李良反倒愣住了,静听那位说客开始发言。
这位说客,其实就是有名的蒯通,他可以兵不血刃的说降赵地三十余座城池,自然,对一个秦军的将军,也是不在话下的。
李良抱着脑袋去想蒯通当初对他说了点什么,但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他似乎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加入了叛军,哦,不,是义军。
不过因为绑城主的事情,他倒是还被冠上了忠义的帽子,也因此没有丢掉将军的称号,甚至,还获得了独立带兵的资格,这件事情,看起来应该不能算倒霉的,但在李良看来,不是靠军功得到的晋升机会,也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武臣自立,惊得李良半天没有一点的思维,当然,他看到如张耳陈馀之类的人物都愿意归罗帐下,他李良也只有老老实实效命而已,倒霉的李良已经摇身变成了赵国的将军。
武臣帐下的韩广,奉命攻燕,在全拥燕地后自立为王——这件事情总算是让李良有了那么点明白的意思,在现在这个时代,只有靠实力说话,有了实力,别说将军,称王封侯都不是什么难的事情,忠义,已经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要有才能和实力,才能改变他这半辈子的霉运。于是他开始施展自己的才能,韩广的离去让李良成为了现在赵王倚重的大将。
李良似乎看到了光明,要赶走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霉运,他要趁此机会弄个赵国的什么公什么侯当当,于是他踌躇满志攻下了常山,并相信马上他就要有更大的胜利的时候,霉运还是没有离开,因为,他开始面对的,居然会是王离。
李良狠狠地拿脑门捶了几下桌子,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倒霉了,他深知自己绝对不是这个名将家族的嫡系名将的对手——攻下常山后的他,完全可以继续西进封锁军事要地井陉口,但他选择了回邯郸整备下自己的军队,更重要的是,让赵王以及赵国的人看到自己的功劳,虽然他得到了秦国边防军有动作的消息,但自己掐算一下,在国都邯郸休整上几天再到井陉口,或许秦军都还没出发呢——但等他悠哉了几天,正准备出发呢,就得到了一开始的那个消息,王离只带骑兵,昼夜兼程,先封锁了井陉口。
而他,也只好继续选择呆呆的呆在邯郸城外的中军帐发呆。
“报——秦军使者到。”
“不见,给我轰走!”李良拍着桌子喊到。
“怎么,连故人都不见了么?”帐外一个声音喊了起来。
“故人?”李良沉吟了一下,“那请进吧。”
“李将军,别来无恙。”一个穿着秦军黑衣的人走进帐中。
李良仔细打量了来者,确实是熟悉的面庞,应该是他在蒙恬军中时候有过交往的某个人吧,“来此何为?两军对战,无故情可言。”
“王将军不远千里带了一封信,”来者把一封书信交给了旁边的士兵,作了一个揖,“告辞。”转身就走了。
书信?李良完全没有想到即将作为对手的王离还会给自己写信,他打开看了一下:“李良曾为秦将,倍受皇恩,方今天下大乱,朕唯才是举,李良若能归顺,朕将既往不咎,仍授高官厚禄。”秦二世居然亲笔给他书信。李良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一下,把信摔到了地上,“什么东西!”挥手,让帐中的士兵退了出去。等军帐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又去把书信捡了起来,又看了一遍——信上没有玉玺的印,应该不是秦二世的亲笔,或许是秦二世口述拖人转达的,但最可能还仅仅是王离写的——他又做出了扔的动作,犹豫了片刻,又揣到了自己的怀里。
李良仔细分析着,王离带兵突袭,应该不会是主力,但肯定主力很快能到,可以趁现在,攻击井陉口,前提是自己带上更多的兵,要知道,如果能够打败王离,那他李良的名字将为天下所知。
“王离。”李良喃喃念着,眯着眼睛,仿佛这个王离可以扫去他所有的霉运。
李良带上了自己所有的部下,准备进城面见赵王,要求增兵。在城外他遇到了王室的车仗,显然是赵王出游,他想就趁此机会求见赵王,这样,赵王应该会先奖励他常山的功业,或许还能直接护卫赵王回宫,那,他至少在赵国完全可以扬眉吐气了,于是他带着自己的部下在城外恭恭敬敬得等待赵王的接见——事情是他没有想到的,那车仗不过是赵王姐妹出游的车仗,而且在外面玩得筋疲力尽,自然,对守在城外的李良眼皮都没抬一下,自己进城去了。
一直恭恭敬敬跪在城外等待接见的李良感到受到了奇耻大辱,他站了起来,呆呆的站在了那里,手下窃窃私语,似乎还有嘲笑的目光送来,李良心里骂着自己的霉运,更是气得感到呼吸都困难,他轻揉胸口希望自己的气息顺畅,突然,他隔着衣服,摸到了那封书信……
“全体将军听令,”李良拔出了剑,眼睛喷出了怒火,“带兵进攻邯郸,迎接王离大军!”
部下面面相觑,零落的传来几个“是”。
李良反身就拿剑刺进了自己坐骑的脖子,“违抗命令,形同此马!”
“是!”声音洪亮而整齐。
一个部将凑了过来:“赵王的姐妹对将军如此不敬,我去把她们抓来孝敬将军,将军也尝尝金枝玉叶的味道!”
“呸!”李良忿忿,“武臣本来就是田地里的蚂蚱,他的姐妹算什么,遇到武家的人,全部杀!”
赵国的国都,赵国最繁华的都市,就这样,戏剧般的陷落了。
原本约定两路进军,于邯郸会战的王离和章邯,也顺利的会师了。
倒霉的李良又一次选择站在了秦军这一边,他希望这次的选择,可以彻底带走他的霉运,从而让他飞黄腾达。
眼前的王离,气宇轩昂,英姿飒爽;眼前的章邯,老成稳重,深谋远虑。
李良庆幸这次自己终于选对了,但接下来的一个命令,又让他不寒而栗——
章邯下令,夷平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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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李良在整个历史里只能算是一个小的不能在小的人物了,但小人物也有他自己的故事,尤其有些小人物可能还是改变历史的契机,李良从秦叛赵,又叛回了秦,也可以足见当时风起云涌的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