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成了上午的训练计划,赵子丹也收到了落飞燕的短信,下午请假去医院。只是李若珊还在认为我被落飞燕迷住了。老A给我派了两保镖,拉图尔和张璐。
我赶到医院大厅,见医生们正推着紧急救护车往里送,我急忙上去问那女医生:“医生,请问落飞燕在哪个病房?”
医生回答:“你是她什么人?”
我说:“男朋友!”
女医生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那表情立即就严厉起来,瞪着大眼训道:“有你这样当男朋友的吗?你看她病成什么样了,你才来!刚推进去,三号重症监护室,先去交钱!”
“我.....好好好,在哪交钱?”我又着急又上火,尤其是当被人冤枉又无法申辩的时候。
女医生一指,喝道:“那边!”
我办好手续,只能在走廊里等待,过了很久有医生出来,医生显得很疲劳,说:“病人从中午开始间断性吐血,病情十分严重,我们尽力而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说:“到底什么病?”
医生说:“是一种寄生虫,非常罕见,侵入血脉,恐怕难以救治!过一会儿,你可以进去探望一下。”
我问:“还有多长时间?”
医生说:“恐怕撑不过今晚!”
我傻眼了,“不可能,不可能,我昨天还跟她在一起,她好好的,还穿最漂亮的衣服给我看,怎么会......”
医生说:“先生,请冷静,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你理性处理!”医生说完就走了。
我在想:落飞燕,落飞燕,怎么会这样?落飞燕说她会濒临死亡状态,但应该不会死的啊,医生说她熬不过今晚,为什么?下一步怎么办啊?她也没说怎么办?不,我想起来了,她让我在她身边守着,对对对,我要守着。
这时,又出来一个女医生,是刚才训我话那位,她透着些许瞧不起的语气道:“男朋友先生,请你珍惜与她相处最后的时光吧,但提醒你一下,她的身体有传染性,你要当心。”女医生走了,但我还是听到了她默念的一句话,“有个这样的男朋友真悲剧,病都晚期了才送来,唉!”
我也没法理会那女医生的话,很担心落飞燕,走进病房,看到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眼睛微微闭着,很是虚弱,旁边的桶中还有她呕吐过的血迹。
我走到床前,坐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楚,我这是心疼她?同情她?怜惜她?......我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这种感情,我与她见面的次数不算多,她却给了我很多不同风格的印象,这些画面在我的脑海里交织,我甚至想念她说话的声音。她如今躺在这里,不说话,让我感到心里很不安。我在心底呼喊:“开口说说话啊,落飞燕,以后你还可以继续来烦我......”
她的手指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发出很微弱的声音:“你来了,见到你我很开心......”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表情,一阵心酸,我也不知道怎么组织言语了,“傻瓜,你可担心死我了......”
落飞燕道:“我早就料到这一天了,迟早会来的,有你在身边陪我,就算死我也满足了......”
我说:“说啥话呢,你会好起来的,真正的好起来,你说过的,只要我守着你,一直守着,你就会好的!”
落飞燕挣扎着想要坐起,我赶紧靠过去把她搀起,见她要呕吐,我扶着她的肩膀让她侧身,我拿桶接着,她呕吐的是血於,吐了两次。我拿纸巾擦干净她嘴角的血迹,她的表情很痛苦,很不忍心看她这样,“怎么样?我叫医生!医生......”
落飞燕道:“别,不用了,医生来了也没用的,你陪我走完最后这几分钟,我一秒钟都不要你离开......”
我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我不禁问苍天,为什么要让她遭遇这种生死劫,安慰她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一直陪伴你。”
落飞燕道:“嗯,水......”
我赶紧端起桌边的水给她喝,“来,小心点,我喂你喝,先漱一下口。”
落飞燕“嗯”了一声。
我说:“会好的,医生说了,你------你明天就会好的。”
落飞燕笑道:“别骗我了,你啊,根本不会骗人,我的伤我知道,这是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只有一半的成功机率。医生是没有办法医的。你,不,你要离我远一点,我的身体具有传染性,你在旁边坐着静静的陪我就好......”
我抓住她,“不要动,看你伤成这个样子,我才不管什么传染不传染,你穿着衣服呢,也传染不过来,没事。”
落飞燕试图挣脱开,但她微弱的力量只能让我感到胸口微微一热,她缓缓说道:“别人都躲得我远远的,把我放在隔离房间,都怕被传染,就你来,你怎么这么傻?”
我说:“我答应了要救你,就一定会救你。”
落飞燕道:“你真是一个执著的人。”
我说:“你不也一样?”
落飞燕道:“我与你不同,我问你个事......”
我道:“什么?”
落飞燕道:“你对她有这么好吗?”我一愣,她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落飞燕又道:“如实回答我!”
我也不愿昧着心说话,实话实说我不会有心理负担,藏着掖着总会觉得不会真诚,我想要日后的交往真真切切,虽然面对的是落飞燕,她在我心里是什么位置还不清不楚,但也不想说违背于心的话,于是说道:“比这还要好!”
落飞燕道:“我了解了,你是一个大傻瓜你知道吗?”
我说:“不知道,我只知道既然交往就得用心去交,若有私心藏着,聊的天也会充满谎言,那样也深入不了内心,根本不能了解到双方心理的真实状态和面临的实际问题,又怎么可能彼此相依、解除疑惑呢?倘若连彼此心灵沟通都这样防范着,不能了解到真实的心思,又怎么能达到心灵相通的境界呢?与其那样浪费时间,不如聊些本质的追求,生命时长本就不多,何必做无意义的浪费呢?”
落飞燕道:“你总是对人倾心付出,朋友如此,女朋友更如此,你会伤痕累累的......”
我说:“爱我的人不会让我伤痕累累的,让我伤痕累累的都是不爱我的人,可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我,我只能用心付出,如果我藏一点心机,我会觉得我也交不到她的真心。”
落飞燕道:“可是你的时间和资源是有限的,有限的你不能无限的付出,如果她不是对你真诚付出,你会一场空!”
我理解她的话,我又何尝不知道是这样,可是明明知道有一场空的可能,还要那样付出,难道就怕结果一场空就改变初衷吗?我深深吸了口气,说:“我明白,所以在一开始确定关系时,我会问对方,是不是真的愿意相守下去......”
落飞燕道:“对方当时一定会回答,是!过段日子,把你榨干了,再把你丢掉!”
我吃惊地望着她,“你怎么会这样想?”
落飞燕道:“难道不是吗?”
我沉默不语,可是最终结果往往就像她说的一样。
落飞燕道:“生生死死,我也快死了,我才明白,要找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有多难,他们爱慕我的美貌,奉承我的权位,信誓旦旦变着花样的讨好我,但当我有了蛊毒之后,所有人都远离我,那些形式不复存在,我的心里空空荡荡,只有你这个大傻瓜才肯舍身为我,而我仅仅是你一个普通的承诺。谁会信守自己的一句话啊?”
我说:“我会,信念是不可以轻描淡写的!”
落飞燕情绪有点激动,她哭了,又呕出两口鲜血。
我吓坏了,这样怎么行,我擦干她嘴角的血迹,让她漱了口,轻声问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情绪起波动了,躺下会不会好一些?”
落飞燕道:“不,不是你的问题,这种症状就是这样,你听我说......”她不想躺下,我依然扶着她,让她靠在我怀里。
落飞燕继续道:“你知道吗?我遇上你之前,心已经死了,我觉得世界上已经不会再有我爱的人了,我找不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有过一次跟你一样的伤心,此后再不相信男人的话,认为所有男人的话都是骗人的,可偏偏遇上你这个大傻瓜,动摇了我的心脏......”
我说:“我一开始时总躲着你,你不怪我吗?”
落飞燕道:“你有你的担心,正如有时候我做的事也非我本意,只要能相互理解,这不是问题。但我们都有各自的底线,谁都不会去触碰底线,不是吗?”
我说道:“嗯!”
落飞燕道:“在我小的时候,过着众星捧月一样的生活,一直到中巫蛊之前,仍然是居高临下,没有人不仰慕我,可是在我洋洋自得的同时,感觉到一种站在高处的恐惧。我也曾倾心于一个人,我们走遍大江南北,玩遍了各个景点,可是当我中毒之后,在我最信任他的时候,他抛弃了我,他找别的女人来刺激我,我曾几度绝望,我觉得生命没有意义,我曾经跳海自杀,若不是鬼脸叔叔救下我,我早已死掉了。后来我想通了,有些男人骨子里是靠不住的,一个真正爱我的人不会背着我去干出格的事情,这是心灵的信仰!因为别人的恶劣行径迷失自己是很愚蠢的举动,因为他不配!我知道你的心理,是因为我有同样的感受,信任过后被抛弃的感受。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的心痛,虽然你尽力克制,不表现在行为上,但你一静下来时就会走神,别人问你的时候,你会瞎编一个理由来敷衍,甚至谈话的时候有时也会走神,但当我一问你时,你又继续瞎编理由。这些我都感觉出来了......”
我说道:“没想到你也有一段伤心往事......”
落飞燕道:“不过,我的那些早过去了,我也不会留在记忆里。可是跟你一起的那些记忆,我每次回想起来,都很开心。你累了不?放我躺下吧,这样你会累的。”
我把她慢慢放下,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继续守候。
落飞燕道:“你知道吗?有你在身边,我感觉好温馨,很幸福,我爱上你了......”
我有点心慌,我还没有做好接受她的准备,我道:“可我一无所有,还是穷小子一枚呢......”
落飞燕道:“你指的是看得见的财富,我要的不是那些。人生不是玩乐,我只想和你一起度过。你身上具有一大笔看不见的财富,我想要......”
我苦笑,“我能有什么?”
落飞燕道:“爱的信念,你有一颗爱心,对你爱的人,有颗永恒的心!”
我说:“我很感动,我不知道你有如此眼力能洞悉我,可是你要知道,我所坚持的都是付出了代价的,并且也会因此冒险,生活也可能坠入低谷......”
落飞燕道:“我知道,可我拥有万千财产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样在冒风险,而且在我的环境中,充斥着虚伪和阴谋,这样的生活好累。人生各有一段路,富和贫代表不了内心的渴望,在你身边,我感觉内心平静,得到充分释放而无压力,那是在我心灵上跳舞的感觉,是种很享受的温馨和美妙。”
我说:“可是我现在......”
落飞燕截断我的话,道:“不要说,我知道你现在还无法接受我,可是我怕这一死,真的回不来了,我不说出心里的想法就来不及了,我要向你表白,我不求现在,如果有来生,你会娶我吗?”
我看着她,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她的一番话字字扣击我的心灵,我被她打动了,我曾经挂念的人从没有这样的体会,可是这些感受落飞燕说的真真切切,又怎能不撼动我的内心?我想拥吻她,但她不许,她极力制止,因为她知道若这样做她会传染给我。她看着我,那渴望的眼神,我心动了,我点了点头。
落飞燕微笑了,她的脸上满是温馨,她用尽最后一口气,说:“我满足了......”她的手垂落下去,没了力气,她的鼻孔没有了呼吸,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我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她听不到了,她离开了,我心慌意乱,我无法面对死亡,死亡意味着终结她生命的意义,她刚才的话感动了我,我的眼泪也随之喷涌,我从没有如此无助过,此刻我却束手无策。我大叫:“医生......”
医生过来探查了一番,对我说:“节哀顺变吧!”
我呆呆地望着落飞燕,她刚才还在和我对话,如今她却不吭声了,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我要守候她,一直陪她。医生开了死亡通知书,我要把她的遗体带走。还阳公司的人过来探查,送来一笔慰问金,我把他们大骂了出去。我知道他们明着是慰问,实际是来确认落飞燕是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