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离看了看周围的柴堆,又问:“别人的都是一文钱一捆,买两捆也才两文钱,比你这一捆多了多了不是么?”言外之意自然就是在问你凭什么要卖的比别人贵。
那少年沉默了一下,抬起头,认认真真道:“我砍的柴全都是树干类,不是树枝树杈那些细柴,我这些柴禾要比他们的耐烧,不仅烧的时间长,而且火还旺!”
又是比较一番,南若离本事却是倾向于少年,可是现在却是十分纠结。他手上只有三文钱,本来一文是用来买柴的,另外两文则是用来给明儿姐买些零嘴瓜子用的,你说若是只卖一捆,剩余一文钱买的零嘴也不多,回去后肯定还是少不了明儿姐的唠叨..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太阳穴,咬了咬牙,对那砍柴少年道:“两捆都要了,不过你要跟我一起送回去才行,到了再给你结算银钱可好?”
那少年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将地上那捆柴猛地一扔,就搭在背后,埋着头,看着南若离。南若离本来想帮忙拿上一捆的,可是看到那少年直接将柴禾背到背上,用那种麻木淡漠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干脆就摆了摆手,转身向客栈方向走去。那砍柴少年则是一步一顿的跟在南若离身后,一言不发,气氛沉默的有些压抑,让南若离只想赶紧回到客栈。
好不容易回到了客栈后院,南若离示意那少年停下,赶忙就跑到厨房里去找掌厨丁铁。不一会儿,丁铁骂骂咧咧的走出厨房。待他看到了那砍柴少年,眼睛却是一下子亮了起来,定了定神,认认真真的打量了那少年一圈,微微点了点头。装模作样的摸了摸柴禾,脸上笑嘻嘻的,掏出四文钱,准备给那少年结算,可手到半空却停了下来。
那少年本来伸手准备接钱,见丁铁的手停在半空,便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他,又看了看站在丁铁身后的南若离。南若离也是有些莫名其妙,觉得今天这掌厨有些不对劲儿,自己几乎从没见过他对别人笑眯眯的,可现在这掌厨却是满脸笑容,而且笑的贼贱,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朝着砍柴少年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丁铁这番作为是怎么回事。
只见丁铁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温和的问:“你要不要来跟叔叔学刀?这样的话你以后就不用以砍柴为生了。平日里还可以在客栈中帮忙打杂,还有日薪结算,你看如何?”
一听这话,南若离就有些发晕发蒙。“学刀???”他满脑子问号,难道这掌厨的还是个高手?随即摇了摇头,怎么想都不可能么,平日里就见他对厨房里的其余厨子发火,客栈里有了事情也是点头哈腰,赔罪道歉,哪有一丝高手的样子么。想到这里,却是将目光放在那砍柴少年身上,看他怎么回答。
那少年听了这话,也先是愣了愣,看了看南若离,又转头看着丁铁,沉默了一下,问:“学刀?学什么刀?日薪又怎么算?”
南若离也是沉默着看向丁铁。
丁铁咧嘴笑着,看了看砍柴少年腰间别着的柴刀道:“就学砍柴刀,怎么样?日薪嘛,一天4个铜板,怎么样?当然,若是你平日里干活认真,做的活也多的话,自然日薪也会更多!”
那砍柴少年摸着腰间的柴刀,低头思索了一阵,说:“我家里只有我母亲一个人,她身体还不是很好,患了病,需要我照顾!”
丁铁听了,收敛起笑容,又是认认真真打量起了少年。那砍柴少年保持沉默,他也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显得有些无礼,但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沉默。
过了有一阵,南若离觉得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丁铁才终于开口道:“也行,你可以把你的母亲接过来,我也可以请朗中给你母亲看病。但是,以后你的作息生活由我来定,且日薪也要扣去你母亲的药资与食宿,可行?”
那少年点了点头,似是有些宠辱不惊的味道,只听他缓缓开口道:“可以。那我能不能现在就回家接我母亲过来?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丁铁摆了摆手,却是对南若离道:“若离,你去把你明儿姐唤来!”
南若离应了一声,拔腿就跑,不一会儿便和丁明一起来到院中。
丁铁对丁明吩咐道:“明儿,这是你爹我相中的徒弟,以后就算是你半个弟弟了。他母亲病了,要搬到咱这儿住,我怕他一个人做不来,便想让你陪他走上一趟!”
丁明听了,便开始上下打量起砍柴少年,心中也是有些惊奇:“这小家伙倒是长得挺招人疼的!”口中却道:“嗯,爹,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的,就像对南若离一样好!”说完,心中却开始盘算以后又得花多少钱,节省多少银两等琐碎计较。
南若离听了丁明的话,身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哀悼似的看了砍柴少年一眼,也觉得以后的日子应该能够好过点了,怎么说都有人分担丁明的那份“爱的教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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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铁回厨房继续与那群厨子打屁,南若离却是目送着丁明和砍柴少年离去。忽的,南若离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这孤儿寡母的,掌厨又是单身养女的,难道..。心中偷笑几句,便一溜烟跑回客栈,明儿姐的零嘴自己也不用去买咯,还是拿起抹布,做自己的打扫大业吧。
丁明跟着这砍柴少年连续走了约摸有一个多时辰,这才来到城外偏僻的一处山村之中,见到了那间破旧的茅草屋。若不是她从小就跟父亲学了不少军中体术,她还真走不了多长的路,也不敢来这荒山野岭。虽然“荒山野岭”说的有些夸张,但也差不了多少。村子可以从头一眼望到尾,也就七八户人家,其他的屋子也是破败不堪。
砍柴少年的家里院子种着一些野菜,也不怕别人来采,稀稀疏疏的,活着的也没几株。院子显得有些寂哑空洞,了无生气。一进屋,就问到那种呕吐物留下的酸臭味,丁明只是微微的皱了下眉,便看向物种那床草炕。炕上的女人穿着比较保守,身上的衣服也满是补丁,可也能看得出以前崭新时所拥有的华丽。女人的脸色有些枯黄,似是已经有了夜幕之意,明显是早已入了膏肓之期,病入髓血,已是强弩之末。
听到屋门的响声,那女人强撑着身体,唤道:“是易儿么?”仅仅几个字,女人便捂着嘴咳了起来。痛苦地按了按腹部,双眼依旧紧闭,似是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砍柴少年应了一声:“娘,我回来了!”说着便坐到炕上,握着女人的手,有些踟躇,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丁明也缓缓走到炕前,暗中打量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