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到了。三年内,这里从未有过风的踪迹。封闭且恒温的空间,根本不具备产生风的基本条件,所以,有风,代表着有出口。于是风声,在这里是希望。而这时,镇龙狱内慕离刚巧碰上须画。
许移寒虚弱的身体近来已经彻底破废。躺在草垛上,除了五官偶尔有轻微的动作,几乎已经与植物人无异。而徐灵由于连日照顾许移寒的起居,如今也正偷空小憩。
忽然,许移寒耳朵动动,浑身骨节“噼啪”作响,上半身僵直着坐了起来。徐灵被惊醒,惊讶地望向他,由于角度,她只能看到许移寒的背影,可仍发觉似乎有些不同。“移寒……”她轻声唤道,却又听到骨节易位的“噶泵”声,许移寒站了起来,活动了活动筋骨,却并未向徐灵看一眼。
“风声……终于有人来了。”本来温和的声音如今沙哑异常,而作为沐心宗嫡系,徐灵很敏感地听出话语中那似乎很不契合的阴冷,身子不由一颤。“移寒,你……”“我很好。”沙哑的声音更加阴森,像是幽冥中传出的鬼语,许移寒仍未再看一眼徐灵,却是直接迈步,走向风的方向。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徐灵呆愣了半晌,才想到快步跟上。
许移寒的速度快得出奇,当徐灵再次看到他的身影,许移寒已经开始和五个人陷入对峙之中。那五人明显是宗派弟子,服饰统一且一尘不染,背上斜背剑,如今右手却都握住剑柄,为首一人戒备地看着许移寒。而许移寒却抬头望天,“多久没见过天空了,真是怀念啊。”沙哑的声音越来越像金属的颤音。而听到这句话,徐灵硬生生地将现身的想法压下,许移寒,如今可能有问题了。
“请问阁下何人,自何处而来?”为首的弟子似乎在避免冲突,语气尚还有礼。
“武含师兄,小心!”由于角度,徐灵不知道发生何事,却只听一声惊叫,而后那位武含师兄身后的一位师弟斜扑过去,抱住武含滚了一圈,却留下一路血迹。“你!”六道仇视的目光盯住许移寒。“连城师弟,武含师兄!”
“新鲜的血液,不错的味道。”许移寒将右手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轻舔上面的鲜血,一脸陶醉。武含和连城站了起来,身上各有五道血痕,尤其武含右臂血肉撕破,伤深见骨,甚至骨体上都刻出了三道深痕,若不是连城抢过,这伤将会直接划伤脏腑,甚至若非武含炼骨已有小成,许移赛这随手一爪便早已废了他整个右臂。徐灵在树后素手轻捂小口,刚才那一击,她根本没有看清,许移寒的修为至少比以前加深了一倍。
“贡献出你们的血液吧!”许移寒如今似乎对鲜血有了特殊的嗜好。徐灵无法再藏下去,闪到许移寒面前,“移寒,停手!”却被许移寒现今的模样吓了一跳。
本来深遂的眸子,如今下半部竟成为血色,上半部跳动着血液凝成的火焰,邪异至极。而当年如玉的右手,血管凸起成为紫红色,指甲尖锐延长,形如兽爪。脸上莫名出现纹路,仔细辨认,竟与当时自尚云峰离去时的“殊化凝绝阵”阵纹相似。偶尔伸出的舌头不仅殷红,而且细长,舔着右手残留的血迹,极为邪异。
“移寒你怎么了?”徐灵场紧张,她感觉她好象面对的不是许移寒本人,而是一个嗜血的魔头,一个自幽冥走出的历鬼。而许移寒与她对面后,阴冷气顿时消了不少,却不在说话,眼神变化迅速,似乎有两个意识在挣扎,“移寒……”
“请问这位仙子,你们是什么关系?”武含等五人已然知晓绝不是许移寒的对手,却也看不清情势了。“我们是夫妻。”徐灵毫无避讳,“我相公如今有些异常,望多包涵。”也再不去理会五人了。武含无奈,暗中吩咐“连城,情况有变,快去将洛离师叔请来。”
“妻子,妻子。”听到徐灵的话,许移寒似乎有些癫狂,却在下一瞬恢复了厉鬼般的声音,“徐灵,我劝你莫管闲事,否则……啊~~!”言到此处,许移寒却又抱住头,似是十分痛苦。不想他突然发狠,右手尖锐的指甲刺破太阳穴,甚至又用舌头舔净了手上自己的血,此时,他的眼睛完全成为血色了。“我不能杀你,但你莫要阻我,否则我会将你变为我一类人。”腥红的舌头扫过人中,眼中血色暴涨,威胁道。
徐灵突然明白了,“原来你是他的魔性。”语气顿时黯然,“殊化凝绝,原来它就是传说的趋魔阵。”却是柳眉一竖,声音转厉,“放弃主导他的身体,否则我就直接将你打出去。”
“如果你有这能力,我没意见。”太阳穴仍在流着血,许移寒用右手蘸了蘸,放在嘴边再次用舌头舔净。“提醒你,我现在的实力,至少高出你一倍。”
“是吗?如果加上我呢?”连城将洛棋请来,而五个弟子也早已悄悄退去。不过洛棋好像也只是与徐灵修为相若,稍高一线而已。“徐灵仙子,请问他可有何弱点?”洛离知道两人即使合击估计也难以取胜,所以向作为妻子的徐灵打听许移寒的弱点。
“你拖住他,剩下我来。”徐灵绝对不会做任何可能对许移寒不利的事。”也好。”洛棋也知道要求有些过分,便不再提。
正在分神谈话间,血红历芒一闪,洛棋本能地避开,不想躲开许移寒右手攻击,却被左手的利爪划伤了右胸。惊魂稍定,再也不敢分心,凝神备战。
“今天我便要告诉你们,一加一离二还差得远。”一闪身消失无踪,原本许移寒便以速度见长,如今邪意迷心,功力大进,速度更是快到不可思议。徐灵和洛离全神戒备,却久久未见动静。所幸二人均非浮燥之人,一直未露破绽。
突然洛棋左侧风速有异,他下意识转头,然而一只血红的爪出现在身后,迅速抓向后脑,洛棋回手格挡,重击之下略有窒息,却突然发现这根本不是许移寒本体,只是灵力成型而已,而此时他的后脑彻底暴露在那只血红利爪之下了。正在许移寒得手的一刻,青色出现,挡住了那攻击,徐灵极其了解许移寒,极其“巧合”地救了洛棋。
洛棋老脸一红,“羽上·梦之月”,大范围攻击法术被他配上色彩,左前方的青色中显现出红色,有了刚才的教训,二人对现一眼,徐灵佯作冲去,洛棋手握宗内禁制灵符,准备将许移寒暂时限制。然而当徐灵冲至红色处时,却发现许移寒确实在那里,手中闪烁着符文,正是殊化凝绝,即趋魔纹,阴笑一声,迅速印向徐灵。
“啊!”徐灵惊叫一声,却难以避过,可马上发现自己似乎并未被印上符文。反观许移寒倒是有了一阵迷离,眼神焕散。二人轻舒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
蓝色光柱出现,慕离双眼一金一银从中走出,“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