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官爷,来来,”老板连忙找了个座位“官爷来歇会。”
“不歇了!”他说完就往我这边溜达过来。
我的心揪了起来,望了望江启,他似乎没有什么反映。官兵走到我面前,扯开画卷,连一秒都不到就走开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官兵转了一圈下了楼,偷偷凑到江启面前:“真的有那么大差别吗?上次玄月可是认出来的。”心里偷着乐啊,谁不知道上次认出来只是凭借了身上的雪莲香啊。
江启忽然指着楼下:“来了。”
望着楼下驾着马车的水玄月,恨不得飞过去讨个赏。立刻飞奔下楼,跑到他面前:“想不想我!”
他立刻笑了出来:“怎么成了这样子?”
江启从后面溜达出来:“走吧,再不走一会真就被追来了。”
他扶我上了马车,接着自己做了进来。水玄月驾车往都城外走。在城门口还是被检查,但撩开帘子看了我一眼就立刻放行了。
刚离开都城,马车还在飞奔,立刻解下碧如给我的令牌,心里暗暗说了声谢谢,就丢了出去。
“圣主,请跟我去找鬼兵吧?”江启提议。
水玄月在外面听到了:“季儿,回冰玄门,出事了。”
心中警觉:“怎么了?”
“奴边。”他话不多说,但还是让我震惊,又是奴边人!他们竟然已经到了冰玄门。
一路忧心忡忡,奴边人的侵略太过快速了,也太吓人,同时也表现出了我国防卫的弊端。
赶到冰玄门时,还是能闻到冰玄门发出的血腥味,就像当年还未到初山家,站在村口那样,一样的味道,令人作呕,却满怀恨意。
水玄月按耐不住,待马车停下就立刻用轻功飞进大殿里。
我也十分担心这里的人,虽然只生活了不长时间,但在他们身边的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是除了家里,在任何地方都感受不到的。
跑进大殿,这一路都没有看到血迹,显然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之气只重不减。
“玄月!”一进门就看见水玄月跪在地上,上座是门主。他竟然少了一条腿,包扎着白布端坐着……
“门主……你……”实在是无法接受这种场面,这些年来,失去的人太多了!
“月儿,起来吧,”门主精神萎靡,说话时也是恹恹的神色“坐下,我有事要和你说,季儿,你也坐下。”
这是他第一次唤我的名字。
“爹……”水玄月声音哽咽,说不出来话“都是儿子不好,儿子若是早些回来,家里就……”
“莫说了,起来,”他的声音仍旧那么不容抗拒。
我们坐到一旁,水玄月的眼圈红红的,他很少如此情绪失控,看来这次也是异常的心痛。
“你们回来就好啊……”门主叹气“这次我冰玄门差点惨遭灭门,可见奴边人的强大,现在我这样了,月儿,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要为我们冰玄门报仇雪恨!”
水玄月垂着眼睛,语气却十分坚定:“我必报仇。”
门主忽然看我:“季儿……我心知月儿倾心于你……一如我当年对他娘……但我想让你们发誓,不报血仇,不可成亲!”
我愣了半天没有说话,说实话到现在我还未考虑成亲的事情:“门主,我答应你。”
“不,”门主十分的坚决“我要你们发誓。”
我和水玄月互相看了一眼,只得举起右手放到脑边:“我夏季发誓,奴边人血海深仇不报,永不与玄月成亲。”
门主望向水玄月,他也举起右手:“我水玄月发誓,家仇不报,永不与季儿成亲……”
门主惨笑着:“月儿,你要懂为父的苦心……”
“懂。”水玄月笑不出来,本来就僵硬的神情此时略略有些扭曲。
“季儿……”他看向我。
“门主,”我叹了口气“事实上,季儿和奴边人也有血仇,不管您是否要求我们发誓,季儿也都会在报仇之后再成亲。”
“好孩子……好孩子啊……”他扬起脸“但我想听你,叫我一声爹……”
望着他一脸期待的神情,终于跪倒他面前,恭恭敬敬磕了个头:“爹爹。”
他的眼眶湿润了,伸着手,我走过去握住,坐在他腿边:“爹爹……”
“哎,哎……”他的眼泪落了下来。
水玄月站起来,走了过来,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爹爹。”
门主此时老的像个平凡的老人,看着儿子成家,心中的喜悦和家门的仇恨交织着,难以平复。
“月儿,为父已经决定了,要金盆洗手,该养老了……有些担子要你挑起来了,你不会怪罪为父自私吧?”
“爹,您说什么呢,您可以放松,我也高兴,”他看了我一眼“让季儿多陪陪您,您这么多年操劳,为了冰玄门,儿子早该站出来分担您的重担。”
我也连忙点头:“是呀,爹爹,季儿陪着您,季儿……好久没有爹爹了,季儿如今有了个爹爹,也想尽一番孝道。”
门主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最近水玄月十分的忙碌,接手了以前爹的任务,除了要整顿门派,计算伤亡人数,打点上下,还要准备爹金盆洗手的事情。他也只将事情用书信告知了各个门派的人,并未邀请他们来参加。
我端着刚煎好的药走进爹的房里,他正靠着床边看《四方见史》,见我来了立刻放了下来。
“怎么看起这个了?”笑着端起药来,轻轻吹凉,放到爹嘴边。
他张口喝下:“看你总拿着看,也就想着看看。”
“我也是闲着没事做才看的,”轻轻吹着药“玄月最近太忙了,我想帮帮他,都帮不到,只能在这里陪陪爹了。”
“你若真想帮他,不如照顾好自己,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他可舍不得你受累受苦,与其你受累他享受,他还真宁愿你天天歇着。”爹怅然若失。
心知他是想起姚月了。
“爹爹,您上次跟我讲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我微笑着,放下药碗,递给他一颗糖。
他笑着接了:“我都多大了还要吃糖压苦?”但还是放进嘴里“上次讲到哪里了?”
“爹爹说接到了一个女子。”
“哦,那次啊,接到了那个女子,只觉此女只应天上有,美若天仙啊……”他一脸的疼爱,藏也藏不住。
“那那个女子是谁啊?”假装好奇的问着。
他脸上的笑容泛了出来:“那就是月儿的娘。”
端着空药碗走到花园里,看见那白色的身影:“江启,干什么呢?”
自从回来后,他就经常在院子里遛遛,但也常常消失不见,我从不问,他也不说。
“这天,快下雪了吧……”他嘴里的热气呵了出来。
是呀,又是一年春夏秋冬,时间过的真快,我都十九了。第一次来冰玄门,那是何等的惊讶,竟有这样美丽的地方,此刻再看,已是萧瑟满门。
媚离从一旁过来,接过我手里的碗:“夏姑娘,少门主好像在咳嗽,您要不要去看看?”
听了这话,立刻往书房走。
最近他太拼命,睡眠不足,抵抗力自然下降,天气冷了,半夜还有踹被子的习惯,怎么可能不感冒。
走到门口,就听见他咳嗽的声音。
“怎么了?”走进去,看见他正站在桌子边上。
他看我进来,微微笑了一下:“在想爹金盆洗手的事。”
“谁问你这个了!”瞪他一眼“刚才听到你咳嗽了。”
“哦,”他用手握拳捂嘴,轻轻咳了几声“没什么事,就是最近累了,爹爹恢复的还好吗?”
“武郎中昨日来看,说恢复的很好,主要是药吃的好,”笑眯眯的望着他“你若再咳嗽,也要武郎中来看看了。”
他一脸疲惫,还是笑了出来:“何必,向季儿讨一副药就能好。”
裹了裹身上的狐皮大氅:“你这屋子怎么这么冷?”
“可是冻到了?”他走过来搂住我“去爹爹那里吧,别冻坏了。”将我往外推。
担忧的望了他一眼,走了出去。路上看见正要回去复命的刀疤脸,刀疤脸还好,只是背部多了很长一道刀痕:“找人给玄月加点碳去,他那屋子,比外头还冷。”
他神色匆匆,最近他们都忙的团团转:“知道了,姑娘要去门主那就帮我把这信捎过去,”他递给我一封信“华山派来的。”
我接过来,往爹爹那里走。
“爹爹,”我把信冲爹爹摇了摇“华山派来的,我给您念还是您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