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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西乡其实就是梅一朵的外婆家,也是梅一朵的生发之地。

那年,唱弹词的汪瞎子汪必成家的屋顶被彻夜打架的猫踩坏了不少燕子瓦,又逢着了连夜雨,他就叫他唯一的睁眼徒弟陶三河爬到房顶上帮忙捡漏,不想这个之前喜欢模仿师傅与师兄弟戴墨镜装瞎的陶三河,偏偏就在捡漏的时候摔到了地上,全身皮肉无损,却唯独摔坏了视神经,变成了和他师傅、师兄弟一样的真正的瞎眼弹词艺人。

汪必成打发妻子梅超英过去照顾独身又刚瞎的徒弟,那时的梅超英苗条秀美、勤快能干,风骚泼辣。

陶三河的眼睛没有瞎的时候,就总见自己这个师傅娘子频送秋波,他知道师傅看不见师娘那送向自己的秋波,但他自有自己的原则—明眼人不能欺负瞎眼人,徒弟更不能欺负师傅。

所以他总装没看见。

瞎眼之后,他内心狂躁不已。师娘受令过来照顾,麻利又热情地给他斟茶煮饭,洗衣浆裳,给他烧好热水,提到水房里等他洗澡,就差给他脱衣擦背了。

而师娘对陶三河的体贴,不但没有缓解他内心的狂躁,反而变本加厉。他站在水房里,哗哗地撩水洗澡,躁得不行,就拿打湿了的粗布手巾使劲抽自己的腿、胸脯,抽得啪啪作响。

师娘就在这个时候猫一样地潜了进来,嘴唇堵住他的嘴唇,温软的手掌同时捂住了他的命根。

有股火焰猛然蹿到头顶,奇怪的是,狂躁水一样地流走了。

对门,师傅弹月琴的声音骤然响起,弹的是大悲调《悼潇湘》的前奏。

他猛然警醒,推开了师娘。

他对师娘说:我总要学会照顾自己,以后就不劳烦你了。

对门的月琴声戛然而止。

他和师娘的故事却没有因此而停止。

随着对眼瞎现实的接受,陶三河的嗅觉与听觉与日俱增,脑袋里的那套辨声定位的打铁行头逐渐形成。他的对门,住的是师傅家,他的隔壁,住的是李家夫妇与他们的春、秋两个儿子。每逢夜深人静,隔壁李家夫妇木板床上的动静总是大如惊涛骇浪,将他撩得心似火煎,而对门的师傅家,却总是和风细雨,轻声慢语。

那日师娘水房里撩拨自己之后,他便有意彻夜聆听师傅家的动静。一连几夜,他听到的都是师娘那充满埋怨的哼哼唧唧,而他们蚊子一般细弱的话,也总是那几句:

没劲了。

换个手。

我要睡了。

我还睡不着,再来。

陶三河便明白了为何师傅与师娘结婚三年多了,还没怀上孩子,他心里感叹:可怜的师傅,可怜的师娘。就不由得重重地一声叹息:唉—

接着他的这声叹息,对门沉静了,几分钟之后,他惊愕地听师傅对师娘说起了自己:三河心地不错,人又高大,他生的孩子,应该不错。

明天你娘生日,我就不陪你去了,三河在家闷了几月,你陪他去散散心,让他给你娘唱一曲。

他与师娘,隔着一条巷子,都听到了,也听懂了弹词艺人汪必成的心意。

第二天,就在西乡,梅一朵的外婆家屋后的稻草垛下,梅一朵接天地之灵气,像个阴谋一样地生成了。

等他们从西乡过河渡水地回来,汪必成就在粪码头宣称,昨夜送子娘娘来了他的家。

陶三河自然明白师傅的用意,师娘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永远都只能是师傅的亲生。

陶三河也深刻理解师傅的心计,此后师娘再明里暗里逗引自己,他都断然拒绝,他怎能辱没师门。

谁料师傅死在了女儿梅一朵的百日宴那天。

师傅死了之后,师娘提出一起过,将孩子的事情公之于众,他也断然拒绝,他是师傅的真传弟子,以后他还要广收门徒,将弹词传承发扬,汪氏弹词一门的声名,怎能因此败坏?

师娘却不懂男人的这些雄心壮志,被陶三河拒绝之后,她开始在凤码头毫无顾忌地招惹起来,陶三河知道,她一半是因为本性,另一半,是对自己的报复。

当大总包的大巴车进入西乡,陶三河便强烈地感到这个城市扩大了不少,也通畅了不少。他还记得四十年前,他随师娘来这里,是坐了半个小时的船,再坐半个多小时的公共汽车,然后又走了差不多两个钟头的山路,才到达的。到达时,满耳朵听到的,也是鸟鸣与乡间牲畜家禽的叫唤。而现在,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达了,一路上都是车流的声音,下车之后,半点乡间的声音都听不到,全是城市的喧嚣。

陶三河问大总:这是西乡么?

大总说:没错,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现在这周边都是高档住宅和医院学校,西乡的村民老房子早就拆完了,现在都集中住在中间这一块,每人都分了地皮建了式样统一的楼房,上面他们自己住,下面两层是门面。没了田地,他们就靠出租门面过日子,过的虽然是市民的日子,骨子里还是农民,老了人不开追悼会,一定要做道场,请您老唱生平弹词。

这生平弹词却没有唱成。

他们浩荡的队伍一进去,就享受到了躺在灵柩里的亡母的待遇。不是接受跪拜的礼遇,而是被当作了没有生命的物件,被归置到一边不予理会,茶都没有一杯送上来。备受瞩目的是一支乐队,他们忙着在灵堂里调试音响,还把架子鼓敲得嘣恰恰的响,来看热闹的人都围着他们转。

这种事情陶三河他们不是才遇到,弹词受冷落有些年头了。虽然那些看似洋气的乐队和他们一样,都被前来看热闹的人统称为“唱夜歌子”的,但是,夜歌子和夜歌子又不同,那些唱流行歌曲的强势得很,哪次都是自己让着他们。不让不行啊,唱流行歌曲的人一上场,灵堂里顿时就掌声笑声不断,可月琴一拨,灵堂里的人就要走掉一多半,只剩了亡人的亲眷在他们所唱的亡人生平里追忆往昔,哭哭啼啼。有什么办法呢,一朝时势一朝人,一朝人也造就一朝时势。

虽然习惯了被冷落,但是陶三河听着徒弟们因为干渴和难堪,喉咙里发出的“嗯嗯”声,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他知道这种被称之为“做道场”的老式丧礼上,是一定安排了村里最俊俏的小媳妇大姑娘来泡茶递烟的,而现在,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到哪里去了呢,盲人们是瞎了眼看不见人,难不成这么大一支瞎眼队伍别人也看不到?

肯定是看得到的。那些被安排泡茶的女人们,都在黄头发红头发的乐手旁边晃呢!洗脚上岸变成市民之后,她们就刻意地观察最受男人喜欢的女市民是怎样打扮的。看来看去,她们终于得出了结论,露出半个胸脯或者整条大腿的打扮,是最性感的,也是最能吸引男人眼光的。不是吗?那些租了邻居家或者自己家开按摩店的小姐们,还有电视与网络上那些走红地毯的明星们,不都是因为穿得少而得到了男人的宠爱么?所以逢了这样的热闹场合,她们就穿了自认为最性感的吊带背心和热裤出来接待来宾了。她们要在集体的、陌生人的眼光里,来估量自己的打扮是否有魅力。这样一来,盲艺人就被她们忽略了,也该被她们忽略,因为她们穿得再性感,这些瞎眼珠子也看不见啊!再说,看见了又怎样?一群瞎眼珠子,口袋里的钱还没有自己的多!

陶三河冲着那群打扮性感的泡茶小媳妇所在的方位喊:大总,难不成要弟兄们吞痰做茶吃?

大总跟主事的人在商量晚上唱哪些曲子,听陶三河这么一喊,就对主事说:你们这里泡茶的堂客们真不贤惠,来了这么久茶都没一杯。

主事就拿喝酒喝得血红的眼睛去找那些泡茶的女人,找到了也不喊,只将桌上放着的准备烧给死者的纸钱揉成团,扔向她们那大面积露出的白肉上,惹得她们回头笑骂:作死啊!

主事就指着那一排盲艺人说:泡茶!

她们中间的一个说:他们人太多了,要喝茶的自己去倒吧!

气得大总一甩手出门,要旁边的超市送了几箱矿泉水进来,一人发了一瓶,偏不发给那些乐队里的人。

发完矿泉水,大总就把陶三河领到房里,让孝子孝女们讲亡母的生平和为人,陶三河听了记下,好提前打下弹词的腹稿。

孝子孝女孝媳们讲完,陶三河正准备出去,其中的一个孝媳提出:是不是把对龙总的感谢也编到弹词里唱出来,毕竟今晚的弹词是龙总花大价钱请来的。

大总问:哪个龙总?跟我联系的是凤码头上那个开挖掘机的小徐啊,他说拆迁那天听了我师傅唱弹词,才想起要请的。

孝媳说:小徐就是龙总请去的啊,龙总就是开拆除公司拆烂屋的老总啊,呵呵,不过这次听我表弟说,他们董事长的建筑公司,要中什么码头的标建房子呢!承诺中标以后包给他,他就不再拆烂屋了。

陶三河问:这个龙总是你家的—?

孝媳说:他还真是个仁义人,讲起来我们连远亲都算不上,他是我表弟老婆的弟弟的大舅子,没一点血缘关系,还花这么多钱,送个这么大的人情,所以,今晚真该好好唱唱他,感谢感谢他!

陶三河一听,抓起大总的手就往门外走,边走边说:快!要大巴车快来接我们,快回去!还不回去就迟了!

孝家一听说他们要走,就都过来拉人,说是钱都打到大总的卡上了,怎么能走人呢!

陶三河说:把卡拿出来,钱退了!快点!

大总哭丧着脸说:师傅,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屋里是堂客管账,卡一直在她手里呢,这一下如何退得钱出呢?

陶三河甩开拉他的手,大步走到灵堂里,对着徒弟们喊:走起来啊—

于是大总被作为人质扣下,盲人们由一个残存了一点点视力的徒弟牵头,陶三河第二,其余的近百个盲艺人,手搭肩地排成长蛇阵,向着老城区,向着凤码头进发。

这时候,这天的夕阳正瑰丽地死去,颜色由血红变姜黄,再变青紫。统一穿着白绵绸裤褂的陶三河的队伍走在新修的十车道大马路上,身上的颜色也随着夕阳的颜色而变化,心情亦是越走越急,步子也是越走越快。盲杖敲敲打打的,声音如骤雨急下,惹得路上大小汽车里的人都伸出脑袋看,他们说:瞎子出来游行了?什么情况?

凤码头,秋伢子骑着电动车往巷子口冲,一边大喊:他们的队伍又来啦!

梅超英飞快地起身关门,又嘱咐梅一朵:快给你三爹打电话,狗日的真是盘算好了!

梅一朵心里冷笑一声,刘冬明的面目出现在了她的脑内。这时她没急着打三爹的电话,而是回房间去,换上了第一次去教育局长刘冬明办公室穿过的那条一走动便似红浪翻滚的大褶子连衣短裙,搬了张凳子坐到二楼平台上,这才给三爹打电话通风报信,又安排大巴车去接已在半路的弹词艺人们。

安排妥当,梅一朵看到滨江大道的丁字路口,指挥部的队伍拿着防护盾牌,跟在徐徐开动的越野车、救护车、消防车之后,说说笑笑地往她家这边走来。

梅一朵从凳子上起身,并下意识地扯了扯齐臀短裙的大褶子,眼里带着十二分的挑衅,盯着队伍前头的,挂着警车标志的越野车。她特别想知道,现在的市政府副秘书长刘冬明,如果从越野车上下来,会以什么样的眼神来跟自己面对。

梅一朵这种豁出去的心境,是在前次拆除行动中,突遇刘冬明,知道自己被他窥破身世又还活在世上的时候,猛然之间生发出来的,她记得当时就像被切除了肿瘤一样的轻松。

装,是世界上最累的活。

爱,是她身上最大的恶性肿瘤。

她虽未挑明,心里却清楚得很,上次指挥部的行动未遂,与其说是三爹的弹词队伍发挥了作用,还不如说是他刘冬明那些年欠下的债发挥的作用。

那年冬天,京城的漫天大雪中,他们夫妇胁迫着自己流掉了胎儿,她的心中,对于刘冬明,是只剩了深深的恨。

第二年仲春,她辗转听到刘冬明的妻子金章,因为丈夫要进京寻找自己,而赌气跳楼,心里的恨又被更复杂的情绪冲退。被冲退之后,她明白,隔着一条胎儿的命,又隔着一条成人的命,她和刘冬明之间,是真真地缘尽了。

其实那日就是金章不跳楼,刘冬明也是寻不到自己的。那日她确实如刘冬明所料,想去唯一让自己有些小骄傲的皇城根老祖屋疗伤,哪知她一进门,就发现叔父家多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与一个二十来岁的脑瘫男孩,而叔父居然要自己叫这个女人做婶婶。

原来,德内大街她叔父住的那条巷子,马上就要拆迁,经人撮合,叔父为了利益,也为了自己的风烛残年,就在迟暮之年初婚了。

那女人面上倒是热情,也能说会道的,她留梅一朵住下,还说亲戚要常来常往,明年搬到回龙观社区的新居之后,他们要去南方接梅一朵的妈妈来住一阵子。

梅一朵从她的话里听出了自己在独眼叔父家真实的、新的定位,她只是个远房亲戚,只有吃顿饭,喝口茶的资格。

她连茶都没有喝,就拖着行李箱走了。当然,她没有去那据说日进万金的“金色痰盂”,她就是没了皇城根老房子的继承权,她也有皇城根老居民的血统,她认为不能辱没了高贵的门第。

她站在德胜门的城楼下,在车来车往的街边,拨通了老部长曾经介绍过的红色电影的制片人的电话。

红色电影制片人将她安顿在新闻纪录片电影厂附近他的工作室里住下,工作室是他租来的一个两室一厅,里面并排两间,带卫生间的是他的卧室,不带卫生间的是他的办公室,外面的厅贴满了他曾经参与制片的红色电影的海报,算作他的会议室兼接待室。

参观完整个房间,梅一朵仍然抓着她的行李箱把杆,问这个年纪已知天命,讲两句话就要将舌头伸出来飞快地舔一轮上下嘴唇的制片人:你讲,我能帮你的工作室做什么?

制片人一舔嘴唇,蘸着湿漉漉口水道:我手上题材一大堆,你先住下来,听我慢慢讲故事,讲人物,你挑你感兴趣的写剧本就是。如果你不愿意亲自动笔,那我找别人来写,你帮我做剧本统筹也可以。

梅一朵终于将手从行李箱的把杆上放开,笑着说:你真好!

从这个晚上开始,梅一朵就睡在了这个东西南北满天飞,将老婆孩子长期丢在老家的电影制片人的床上。

一改过去的矜持,这次她在受到暗示要她上床之前,没有与他谈爱情,他对自己这么好,凭什么呢?

她终于明白男人对自己最感兴趣的不是自以为的才华,而只是身体,她的被很多人称赞过的性感的身体。

才华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幌子,趁着还有身体,就在这个幌子下进行颜面尚存的交易吧。

再说他还不算太老,除了舔嘴唇的败相,长得也还不赖,穿得也还有那么几分艺术气质。就这样吧,成交,陪他睡了,就是还了他收留自己,给自己挣名挣利机会的恩情。

不是吗?欠人恩情,是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

她忽然理解了小时候,妈妈为了凤码头、木码头、煤码头那些叔叔伯伯的小恩小惠而宽衣解带的行为。

谁说妈妈是凤码头的卖货?她是凤码头最懂得感恩的人。

她还记得三爹曾经严责过妈妈:张三李四王五麻子你都要,你就这样贱?

妈妈是这样回答的:都是几个熟人,我怎么好意思回了谁。

不过梅一朵还是没有妈妈那样仁慈,她多了一层底线,她不准这个制片人舌吻自己,要进入身体之前,也必须戴套。

她不是怕怀孕,那次引产的时候,医生说她以后也许不能怀孩子了。她这样做,只是将这种私密又关键的部位,看成了她唯一给过爱情的刘冬明的专属地,那里只有他与她毫无阻隔地亲近过,之前的亡夫罗伟林,她都没给过这样的机会。

如此时断时续地写了几年电影,她还是没有像她父亲汪必成给她算的命那样,大红大紫。这些题材的电影,都是什么纪念日,或者是什么纪念馆的应景命题之作,连院线都没进过,她拿到的,也只有三万五万的廉价稿酬。

不过说起来还是很好听,她,梅一朵,一个小学老师出身的外地女子,居然凭借创作才华,在京城站住了脚。

直到一年前,凤码头棚户区改造拆迁的通知贴到了她家的墙上,她才被母亲叫了回去。

其实老家拆迁,对于她也是个台阶,她早就想回了,偌大的京城,她走在街道上,站在地铁里,蹲在西单图书城的柜台前,睡在制片人的大床上,她就从没有过扎根的感觉,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里,她始终觉得自己只是一片秋风吹落的黄叶。

夕阳照在梅一朵家的房子上,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红裙上,她的依然白皙的长腿上,越野车里的刘冬明长再次觉得这个女人真像天堂里的圣母。

他依然不敢下车,只对易指挥长说:你们去办吧,注意不要过激,别出事,敲山震虎就能达到目的。

其实刘冬明为了这次与梅一朵的再见面,还提前一天去发廊染黑了头发。当他顶着一头忽然变黑的浓发参加拆除行动分工预备会的时候,在座的女士眼睛都发亮了,从不奉承人的易指挥长还竖着大拇指说了一句:马英十。

意思是比马英九还要帅一成。

但他不知为什么,还是临阵退缩了,时隔这么多年,他依然没有勇气面对这个女子,这个他一天都没有忘记的女子。

离重逢那日又过去了这么久,她怎么不主动来找自己,她对自己,到底是爱着,还是恨着?

夕阳变紫。陶三河带领的这队盲眼之师终于等到了梅一朵租来的大巴车。

又当他们赶到凤码头,穿过僵持着的拆除队伍走到梅嫂家楼下的时候,梅嫂手上自割的伤口淌出来的血迹,也由血红变姜黄,再变成了青紫。

闻到空气里师傅遗孀的血腥味,想起四十年前师傅也曾为自己流过血,陶三河的瞎眼窝里浸出了浊泪,他指头一扫月琴,突兀地白了句:林妹妹,我,我来迟了!

盲艺人们绕着圈又围在了梅嫂家的楼下,梅嫂这才放心地从楼上系着绳子跳了下来,接受拆除队伍带着的医生给他的伤口做清创与缝合,缝合之后,拿了些药物,她又将绳子捆在腰上,众目睽睽之下,让梅一朵将她拉上了二楼。

从陶三河的队伍进来,到梅嫂重新爬上二楼,指挥长易藻远都一直沉默着,没做半句声,也没有行动,这时候他狠狠地瞪了陶三河一眼,说了刘副秘书长曾经说过的那个字:撤!

队伍又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地离开,易藻远指挥长钻进了越野车,对一脸严肃的刘冬明耳语:最新消息,唱弹词的陶三河,是梅一朵的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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