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戴一顶破草帽,满脸黑灰,衣衫褴褛,骨瘦嶙峋的老头正向院内走来,只见他肩上扛着一根细长的木棍,木棍的顶头还挑着一个打满补丁的破包裹,脚上穿着一双前边露着五瓣蒜,后边露着山药蛋的破鞋,长长的灰白头发,由于太脏的缘故,打成缕从帽沿下一直垂到了肩上。看着眼前的这个叫花子模样的老头,已经从屋内和厨房来到院子里的田四和香秀顿时石化了,师公出门的时候可是一个肥头大耳,腰围有三尺六寸的大胖子啊,眼前的这个骨瘦嶙峋的叫花子老头又是谁呢?可是听声音明明又是师公的声音一点不差啊。
老头已经走到了田四和香秀的跟前,看着发呆的两人说道:“傻孩子,别发呆了,真的是我老头子回来了。”
“您,您真的是师公?”香秀惊诧的问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头双眼噙着泪水激动地说道:“真的是我,真的是我!孩子,真的是我老头子回来了!哎,这趟出门老头子我可是遭了大罪了,说起来都是眼泪啊!现在总算到家了,还是家里好啊!香秀赶紧去给我弄点好吃的,这一路上着急往家赶,就没吃过一顿热乎饭,老头子我现在都快饿死了。”
“师公,您进屋先歇会,午饭马上就好,田四,别在那傻愣着了,赶紧帮师公把包裹拿进屋,伺候师公洗漱一下,换身干净衣服!”
田四哎了一声,慌忙从老头手中接过包裹,搀扶着老头,向屋内走去。
香秀回到厨房继续张罗饭菜,心中暗暗恨道:师公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来,坏了我的大事!
师公随着田四来到正房,看到沈半仙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生气的骂道:“你个兔崽子,还没有孩子们懂事,我回来了,你还敢躺在床上睡大觉,赶紧给老子起来!”
田四慌忙解释道:“师公,您错怪师傅了,我师父他昨日撞了邪,现在魔怔了。”
“撞邪?田四,你是逗我玩呢?还是认为我老头子真的是老糊涂了?我肖老道的徒弟要是传出去撞了邪,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说罢,走上前去,撩开沈半仙的被子,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沈半仙,顿时吃了一惊,双目一瞪,问道:“田四,这是怎么回事?”
田四慌忙跪下,说道:“师公,您仔细看看,我师傅真的是撞了邪。要是他醒来犯了疯病,五六个壮实后生都拿他没有办法,我把师傅捆绑起来,一是怕他发了疯出去伤了人,二是怕他趁我们不注意,自己跑出去,出了什么意外。”
师公点了点头,坐在床边伸手摸向沈半仙的额头。这一摸下去,师公眼中顿时显现出惊恐之色,惊呼道:“你师父现在体内怎么只剩下一魂三魄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速速给我道来。”
田四就把沈半仙如何下山去帮赵老头外甥女家擒拿狐妖,第二天早上如何在村长家的猪圈中出丑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师公。
师公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你师父去捉狐妖,这中间肯定出了什么差池,单凭这生生从你师傅肉身剥去二魂四魄的手法就可以肯定不是那狐妖所为。”
“不是狐妖所为?师公说除了狐妖还另有其人?”田四问道。
“此手法中原少有,多多少少有些东洋异术的痕迹。”师公分析道。
“东洋异术?您是说师傅遭到了日本异能人士的暗算?”田四问道。
“可以这么说,东洋异术源自中原,到了日本开枝散叶,自成一派,向来以阴险,狠辣,阴毒而著称。但是东洋异术向来与国内道界井水不犯河水,你师父去捉一只狐妖怎么会得罪他们,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也罢,这些咱们暂不考虑,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救你师傅。”
“师公,饭好了,先吃饭吧。”这时,香秀已经做好了午饭,招呼道。
“田四,咱们先吃饭。”师公拍了拍田四的肩膀,招呼田四一起坐到了饭桌上。
三人各怀心事,一餐饭谁也没有说话。
吃罢午饭,香秀收拾桌子,师公冲着田四说道:“你去准备一下,师公要做法查一查你师父的那二魂四魄去了哪里。”
一会功夫,田四摆好香案,请出天道仙师牌位,摆出桃,梨,榆,槐,柳五木法印,在法印前方的贡土中依次插上青、红、黄、白、黑五色天道令旗。铺上步罡毯,毯子左前方点燃了蜡烛,熏香,右边摆上了符纸,朱砂,桃木宝剑,六根红线。准备好这一切,田四垂手退到一旁。
师公上前盘坐在步罡毯之上,拿起桃木宝剑,咬破舌尖,冲着剑尖喷出一口鲜血,用剑尖点起一张符纸,手指沾上朱砂写了一张符咒,用桃木剑刺穿挑起,在蜡烛上点燃,然后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念罢,师公睁开双眼,喝道:“魂去归兮,所在何方,魂去归兮,所在何位,魂去归兮,所念何事,魂去归兮,归位何期。红线童子,急急如律令,起!”只见那点燃的符咒,瞬间炸开,燃起的火焰直冲屋顶,右手边的六根二尺红线根根竖起,直奔屋外而去。师公此刻像入定了一般,二目圆睁,一动不动。
半柱香的功夫,屋内刮起一阵阴风,六根红线从屋外返回,掉落在地上,师公长舒了一口气,从步罡毯上,站起身来,把地上的六根红线捡了起来,揣入怀中。说道:“你师父的那二魂四魄我知道在什么地方了。香案暂时不要收拾,今夜丑时我还要用,香秀,吃晚饭的时候把我叫醒。”说罢一声不吭来到床前,脱鞋爬到床上呼呼睡去了。
香秀和田四对视了一眼,点了下头,会意的关上了正房的屋门,一起来到了香秀的房间。香秀小心的掩上房门,冲田四小声说道:“田四,我们现在怎么办?”田四想了想,说道:“谁知道师公回来的这么巧,破坏了我们的计划,眼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香秀你放心,沈半仙害了你的父母,就是我田四杀父弑母的仇人,此仇不报,我田四誓不为人!”
香秀叹息道:“也只有如此了,师公的道行你我心里都清楚,要是惹了他,哪怕你我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为那个老畜生搭上你我两条性命真是不值,报仇此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一晃天就黑了,师公被香秀叫醒吃罢晚饭,又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到了子时,一个一袭黑衣的瘦削身影从沈半仙家夺门而出,向着村长家的方向飞驰而去。一会功夫,村长家的猪圈中传出了老母猪惨烈的嚎叫声,村长家里的人都被惊醒了,众人慌忙穿上衣服来到猪圈旁,村长打着手电向猪圈中照去,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见猪圈中那两只怀孕的老母猪被人活生生的开膛破肚,内脏下水散落了一地,而两只老母猪肚子里怀着的幼崽已然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