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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江南剑

雨,一连下了几天。江南最不缺的就是雨。

都说秋雨最伤人,可江南这里并不是如此。

雨停了,天放晴,爱闹的孩子纷纷出来玩耍,停泊在河边的几只船也开始划动。

卧龙桥上有个打伞的少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桥下的河水,这雨下了三天,那少年也在桥上站了三天。天放晴了,雨停了,河水也流的缓慢了,可是仍不见心中那人!南明镜面色苍白,形如枯槁,明媚的阳光让人眩晕,他将手中的伞扔进河中,转身离开卧龙桥,一阵秋风拂过他的脸庞,吹落几点泪珠。

被雨水侵蚀了几天的青石小路长满了青苔,南明镜缓缓地走在上面,落下浅浅的脚印,不知怎么了,脚步好像越来越轻,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便失去了知觉。

“小师妹,这可是最后一回啊,下次我可不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二师兄说的对,这家伙根本就是不要命的主,他不嫌累,我们累,明个他要是再来,我可不来抬他,弄的我一身泥泞!”另一个男子的声音。

“好啊!随你们的便!我下次见到师父,定会告诉他地窖里米酿酒是怎么回事!”一个手拿宝剑的少女不急不慢地说道。

这三人是江南剑院的弟子,南明镜是几天前他们从卧龙桥下捞上来的,本以为是个死人,不想他还有微弱的心跳,于是把抬到江南剑院,送到张师叔那儿医治,连张师叔也颇为惊讶,这个体无完肤的少年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他行医几十年,就没见过几个伤成他这样的。他一醒便挣扎着要找一个叫‘杨羽芯’的人,他们告诉他在卧龙桥下发现他的时候没有别人,之后他便天天到这卧龙桥上。他的病,张师叔也无法根治,只能暂时压制,先用药物补养身体,等体质恢复一点,再想其他办法,这三天来,他每天都来这卧龙桥上,残破不堪的身体根本吃不消这样的举动,所以每次都晕倒在回去的路上,小师妹便叫二师兄和小师弟来抬,这一抬就是三天,也难怪这两人抱怨。

“别啊!小师妹,师父要是知道我们偷喝米娘酒不打死我们才怪!”二师兄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可是刚刚好像有人嫌累什么的!”小师妹故意拖长腔调说道。

“没有的事!小师妹怕是听错了,哈哈,锄头你说是不是啊!”二师兄干笑道。

“二师兄说的对,可是我们累倒不打紧,这家伙受了这么重的伤,天天如此,只怕没有几天的活头了!”锄头看了眼南明镜说道。

小师妹听了这话眉头紧皱,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南明镜,这个人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自己?

过得一片深茂的林子,便可以看到江南剑院的大门,‘江南剑’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跃入眼线。“好了,放下吧,记住不要跟张师叔说,不然以他得性子定是不会再管这小子的死活了!”,小师妹有些无奈地说道。

等他们走了,小师妹用湿布将他脸上的泥抹去,又将他湿掉的衣衫给换掉,然后叹了口气,离开房间,将门关上。

江南剑院的弟子们有的在尚武堂听师,修武义;有的在练武场上练剑,学招式;有的在清静的山脚研习内功心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将武学道院的风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南明镜那日摔倒,又昏迷了一天,小师妹三人急忙又将他送往张师叔那里医治,鉴于伤势的加重,张师叔决定让他以后就住在小别居,忙活起来也方便,自那日之后,南明镜便没有去卧龙桥,一则心死,二则张师叔也不让走动,如此过些日子,南明镜的身体好了不少,也不再用药度日了,反倒是张师叔天天愁容满面,这小别居里的医药典籍翻了个遍也找不出医治的办法,南明镜被龙炎术灼伤在先,又中九冥幽火的炎毒,之后还被武罗万花掌重创,不死就已经是个奇迹了,要想医好只怕难如登天。

张师叔苦思冥想,终是无奈,忽地,想起一人,于是带着南明镜去往山后的竹风堂。这江南剑院依山而建,从外围还感受不到的它的巨大,进了里面,各种厅堂,场地,竹林小屋,交错分布,方才感觉它的宏伟。

南明镜失魂落魄地跟在张师叔的身后,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落寞,这竹风堂是江南剑院最偏的地方,坐落在半山腰处,再往上个一二百丈就是山顶了,此处天气寒冷,平常没有人来此,而且剑院也禁止弟子上山。

越往上走,天气越凉,南明镜心里反倒觉得舒服,被龙炎术和九冥幽火灼烧过得身体似乎喜欢阴冷的环境,走了一半的路程,已经停了几次,南明镜身体太过虚弱,走一断距离便全身乏力,张师叔是个急性子,受不了这般磨蹭,便将他背到身后,向山上行去。

到了竹风堂,张师叔已经是气喘吁吁,放下南明镜,敲了敲竹门,并没有人开门,等了许久,张师叔又敲了一边,仍是没人开门,于是又等了些时间,继续敲门,这次竹门总算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出来,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地将张师叔臭骂一顿,张师叔也不生气,习以为常似的,等他骂完了才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师叔!

“我不是说过吗,没什么事别来烦我!”白发老者没好气地说道。

“这名弟子受了重伤,我医治不了,所以带过来给师叔瞧瞧!若是师叔都救不了,那这天下怕是没人能救得了他了!”张师叔指了指南明镜说道。

“张远晨你小子拍马屁的功夫见长啊!”白发老头捋着胡须笑道,“过来让我看看!”。

“还不快去,你师叔祖叫你呢!”张师叔拍了拍南明镜。

南明镜走了过去,白发老者搭上他的脉象,“有趣!有趣!有趣!”老头连呼三声有趣,将南明镜拉进竹屋内,回头对张师叔说道,“你回去吧!”。

张远晨知道,师叔定是同意医治了,也就放心下山了。等张远晨回到小别居,发现慕柒柒这小丫头在门口四处张望。

“慕丫头,你找什么了?”

“没找什么,就是过来看看受伤的那小子怎么样了。”慕柒柒如实说道。

“不用找了,他不在这儿。”张远晨说道。

“他不是在师叔这儿吗?”

“我把他送到竹风堂了。”

“哦,原来是送到师叔祖那了,我好久没见到师叔祖了,怪想他的!”

“你可别想着偷偷上山,要是被你师父知道,不关你禁闭才怪!”张远晨说完,便进屋去研究他的医书了。

慕柒柒朝张远晨的后背吐了吐舌头,转身离开小别居,刚到小河边,就看到二师兄陈逸平和小师弟陈逸安鬼鬼祟祟地从百草地窖出来,怀里面揣的鼓鼓的,不用想又是来偷米酿酒的。

“你们两个真是猪头啊!白天也敢来偷,不怕被人看到么?”慕柒柒没好气地骂道。

“还不都是锄头,他闹着要喝,我也没办法呀!我这个做师兄的总不能看着师弟难受吧!”陈逸平装得一脸委屈。

“二师兄,我啥时候闹着要喝了!”小师弟陈逸安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大声辩解道。

慕柒柒和陈逸平赶紧捂住他的嘴,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拉着陈逸安偷偷溜到后山。

到后山,两人将怀中揣的酒坛全部放到地上,不等陈逸平和陈逸安动手,慕柒柒已经拿起一坛酒,撕掉泥纸,一股诱人的香味顿时蔓延开来。

“小师妹,你可不要贪喝啊!上次你喝醉了又吵又闹的,差点被师父发现。”陈逸平担忧地说道。

“放心,我这次就喝这一小坛。”慕柒柒不耐烦地说道。

“你可要说话算话啊!”陈逸平喝了一口,说道,陈逸安可不管这么多,拿起酒坛,脖颈一扬,咕嘟,咕嘟,一坛米酿酒已经下去一半。

“你奶奶的锄头,这酒让你喝,就是糟蹋!”陈逸平见他如此喝法,心中疼惜的要命。

“我就觉得这样喝过瘾,一口一口的太没劲!”锄头也不理他,自顾喝着。

陈逸平开始还细饮慢尝,喝的起劲后,跟陈逸安也没什么区别,慕柒柒一坛酒下肚,有些微微醉意,之前说过的话,早已抛到脑后,拿起酒坛就撕。

“姑奶奶,你不是说就喝一坛的吗!”逸平苦笑道。

“你管得着吗?”慕柒柒瞪了他一眼。

陈逸平还想说些什么,被她瞪了一眼,只好作罢,继续喝自己的,锄头两坛米酿酒下肚,扑通一声,倒在一旁,逸平叫了两声锄头,不见应声,踢了他两下,也没甚动静,“他奶奶的,这就醉了?”逸平骂道,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坐在地上摇摇晃晃,慕柒柒瞧得好笑,伸手想去拿空坛子仍他,结果头晕晕的,怎么也够不着,于是向后一仰,两腿伸直,躺在地上,把手中还没喝完的酒坛扔到一边,然后放声地笑,逸平见她这幅醉样,也大笑了起来,过得一会,后山便安静了下来。

等三人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慕柒柒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头还有些晕晕的,一开门,便看到逸平和逸安正跪在院子里,“糟糕!一定是被师父发现了!”于是轻轻后退,想躲回房间。

“柒柒,过来!”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出现在院子里。

慕柒柒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师父!早!”。

“不早了,院里的弟子都已经在武场上练剑了。”风白清缓缓说道,“一个女孩子家喝得烂醉像话吗?”

“徒儿知错。”慕柒柒低下头,说道。

“跪在这里反省吧!”风白清指了指逸平和逸安跪的地方,慕柒柒走到逸安旁边跪了下来。

“逸平,你是二师兄,现在大师兄不在,就你最大,他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以后若再犯,通通面壁,你还要加罚,其他师兄弟都在努力练剑,你们三人整天游手好闲,到比剑考核的时候又要丢人现眼,你们想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搁?”风白清骂完他们便离开院子。

江南剑院中,风白清的弟子最少,实力最弱,这与他得风轻云淡的性格有关,不像其他师门那样严格督促弟子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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